柯焕章谈北京CBD的规划建设

CBD(商务中心区)简介

商务中心区，又称中央商务区，英文简称CBD(CentralBusinessDistrict)，最初起源于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意为商业会聚之地。现代意义上的商务中心区是指集中大量金融、商业、贸易、信息及中介服务机构，拥有大量商务办公、酒店、公寓、会展、文化娱乐等配套设施，具有完善的市政交通与通讯条件，便于现代商务活动的场所。纽约曼哈顿，巴黎拉德芳斯，东京新宿，香港中环等都是国际上发展得相当成熟的商务中心区。商务中心区不仅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对外开放程度和经济实力的象征，而且是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一个重要标志。

用“众人瞩目”来形容北京CBD的社会关注程度并不为过，因为它将是未来北京城市发展建设中的一个亮点，是北京经济发展取得可喜成绩的象征。人们关注它的发展过程，它的发展未来，关注未来北京CBD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原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北京CBD规划建设总顾问柯焕章先生作出解答。

北京CBD的由来

北京CBD规划方案从提出到最后确定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柯焕章回忆到：最早提出建设商务中心区是在1992年。那时，有关部门正在进行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修订工作，根据改革开放的总体形势及发展战略，对北京城市的性质、功能进行重新论证和认定，进一步明确北京是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北京又是世界著名的古都和现代国际城市。北京今后的发展，应按照首都特点来调整产业结构，集中力量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大力发展金融、贸易、信息、咨询、旅游、房地产和商业服务等第三产业。

为了适应今后不断发展的需要，同时也是为了搞好相应的配套设施建设，在新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方案》中明确提出，北京要建设现代化的商务中心区。

1993年国务院批准《北京城市总体规划》后，北京市有关部门在朝阳区光华路一带开始了CBD起步区的规划建设，并安排建设了一些相应的设施，嘉里中心、汉威大厦等先后落成。但因当时方方面面对于CBD的概念以及对北京建立CBD的紧迫性和必要性认识不够，以至90年代初以来北京大规模的建设热潮中，大量商务设施分散建设，CBD建设未能形成规模。1996年以后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经过调查和分析向北京市人民政府先后两次递交了报告，提出应抓住机遇，要加快推进北京商务中心区的建议。2000年6月，北京市市长刘淇召开会议，会议决定要加快推进北京商务中心区的建设。于9月第一次朝阳国际商务节明确推出了商务中心的概念和规划建设构想。至此，北京CBD建设的帷幕开始启动。从2000年12月底至2001年3月，北京CBD办公室组织并邀请了八家国内外著名规划设计单位参加北京CBD规划建设方案的征集工作；2001年4月8日至10日，邀请国内外11名专家对征集方案进行评审，评出了一二三等奖。这之后，在征集方案的规划思路及专家论证的基础上，并结合用地现状，进一步编制出一个综合方案。2001年9月13日，北京市人民政府召开新闻会，正式公布《北京商务中心区规划方案》和《加快北京商务中心区建设暂行办法》。

北京CBD是什么样子

北京商务中心区位于北京城市中心区以东，东长安街延长线上。规划范围是：西起东大桥路，东至西大望路，南起通惠河，北至朝阳路，总占地约4km2。

《北京商务中心区规划方案》内容包括功能布局规划、交通规划、绿化系统及公共开放空间规划、空间形态规划及地下空间规划等部分。

功能布局规划。北京商务中心区4km2的用地面积，前期规划在综合比较国内外已形成的CBD的基础上，提出建筑规模控制在1000万平方米之内，其中写字楼约50%左右，公寓25%左右，其它25%左右为商业、服务、文化及娱乐设施等。主要的商务设施将沿东三环路、建国门外大街(即“金十字”)两侧布置，并确定位于“金十字”东北角面积约30hm2的地区为CBD的核心区。

交通规划。北京CBD交通规划，是在北京城市总体规划、CBD发展规划及整体城市交通规划基础上做的区域交通规划。据此，研究并制定CBD的道路系统及内外交通组织方案。规划中道路用地约为155hm2，占CBD总面积的39%。

为分析解决社会车流与CBD车流的矛盾，专家们利用整体交通规划模型对CBD区域交通及路网进行了评估，根据交通需求，增加了路网的密度和公共交通设施，把城市绿化与行人系统进行适当的融合，并建议增加南北向地铁线路。

绿化系统、公共开放空间规划。规划方案中公共绿化用地面积共33.39hm2，占总面积11%，主要由以下几部分组成：四个主题公园、一个中心广场及环状绿化系统、沿街绿化带、通惠河北侧的滨河绿化带等，形成多层次的开放空间。

空间形态规划。超高层建筑集中于东三环路两侧布置，主体建筑的高度在100m以上，部分商务建筑高度在150m～300m之间，主要的标志性建筑沿宽敞的东三环路两侧成序列展开，产生一种强烈的震憾力，使东三环路成为展示CBD形象的一个窗口。“金十字”东北角的CBD核心区，是超高层建筑集中的区域，它将形成CBD的标志性建筑群。整个CBD将成为体现新北京现代化城市形象的最重要的区域。

地下空间规划。规划考虑充分利用地下空间，并形成立体化交通系统，要求地下建筑，尤其是核心区的地下一层相互连通，形成地下人行系统，并要求将地下车库尽可能连通，以减轻地面交通压力。

北京CBD的特点与遗憾

CBD的出现对其所在国家或所在地区及城市的经济发展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国外一些地方，如美国纽约、法国巴黎、英国伦敦、日本东京等城市经过长期的发展，形成了具有相当规模的CBD。在这个过程，他们取得了不少经验，但其中也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北京CBD是否将建成像纽约曼哈顿那样呢？柯焕章对此持否定的态度。他指出，北京CBD的建设，应该学习别人的长处，吸取已往的经验教训，结合自己的具体条件，将北京CBD建设得更好。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对生活环境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也对其所工作的环境质量提出了新的要求。以往商务中心区的建设，更多满足的是商业贸易活动的需要，随着城市功能和人们生活方式的发展和变化，人们对休息环境、交往环境及娱乐设施的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柯焕章介绍说，他到美国考察CBD的建设，到了洛杉矶的DOWNTOWN，每到晚上，冷冷清清，周六、周日更是见不到人，缺乏生机与活力。而在北京CBD的建设中，我们提出，要建设24小时都充满生气和活力的CBD。除了建设相当规模的商业服务设施以及相应的公园、绿地等休闲空间外，北京CBD还要突出文化设施的建设，增加该区域的文化功能。我们鼓励开发商在项目建设中增加文化内容。相应建设电影院、剧场、图书馆文化艺术中心等设施。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中心也将在CBD内安家。更重要的是，这些文化设施的建设，将带动一大批文化产业的兴起与发展，起到商业经济外延的作用，同时也丰富了整个区域的文化氛围。

搞好生态环境建设，是北京CBD的另一特点。为了避免重复国外那些楼挨楼、窄街道、如同“水泥森林”一般的状况不在北京CBD中出现，CBD规划方案中除了四个大公园外，还有一处大型中心广场；此外还有许多绿地、绿化带等穿插其中，将整个CBD形成一个完整的绿化环境。CBD办公区内的绿化率约为20%，居住区内的绿化率可达25%。

解决交通问题同样是CBD建设中面临的一个重要内容。柯焕章介绍说，充分利用地下空间，缓解CBD地面的交通压力将是一个重要内容。除此之外，地面交通结构中将大力发展公共交通，其所占比例将有所增加，而小汽车的比重将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CBD区域内，现有的交通条件要改善，道路系统要进一步加强，地上、地下将形成一个完整的交通系统，以适应CBD发展的需要。

此外，北京CBD将紧跟当今科技发展最新潮流，建设现代化的通信网络设施，为入住者提供最先进的商务平台，最大可能满足商户需要。

由于客观存在的原因，在CBD规划建设的区域范围内，已有了一定规模的商务设施和其它功能的建筑，有的建筑的位置使用功能和建筑形象，对CBD整体规划难免造成一定的障碍和影响。现在将这些建筑推倒重来是不现实的，但要想在这个基础上尽善尽美地做好文章也是有相当难度的，总有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

柯焕章强调，今后CBD的开发建设应在统一规划方案指导下有序地进行，应该将一个个单独项目的建设自然地融于有机的整体之中。

建筑师与CBD建设

柯焕章指出，北京CBD建设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总面积将近1000万平方米，写字楼、酒店、公寓、住宅、学校及商业文化等多种类型的建筑将汇集其中。可以说，CBD为中外建筑师提供了一个大显身手的舞台。对中国建筑师而言，套用一句老话就是：既是机遇，又是挑战。中国建筑师应抓住这次机遇，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能与本领，为CBD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柯焕章认为，经过多年的锻炼，特别是自改革开放后与外国建筑师共同设计、共同做方案参加竞赛，中国建筑师的能力和水平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提高。但也必须承认，由于种种原因所致，中国建筑师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这就要求中国建筑师要认真学习，提高自己的素质，以适应未来发展的需求。

柯焕章强调，建筑师应扩大自己的视野和思路，不要只是就事论事，应从城市或地区的整体环境和整体规划的高度去研究具体工程项目的设计。有的参与设计投标的外国设计师到北京后，首先去了解北京的历史和文化、北京的过去和现在、设计项目的具体环境及相关的因素，进一步思考项目的设计理念，而不是一上来就画很具体的图纸。中国建筑师应加强在这方面的学习。

面对WTO和奥运带来的机遇，在经济全球化趋势日益明显的今天，北京已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北京商务中心区将以其宽广的胸怀、强劲的脉搏、鲜明的个性，为北京乃至中国经济融入世界构建一个强有力的国际平台。

背景：国外设计大师谈北京CBD

日本著名建筑师矶崎新先生谈CBD建设

在世界一些大的CBD中心区中，无论是华尔街还是法兰克福，当然也包括东京在内，一到晚上都是冷冷清清的，少了许多人来人往的情景，这也就要求与CBD办公区建设相配合，要有住宅、商店、娱乐设施等项目建设，这些建筑要与办公建筑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这种做法是当今世界建筑发展的一个趋势。此外，法兰克福有一个CBD中心区，其设计是办公与住宅相结合，办公楼在下面，上面是住宅，这种设计也引起了世界的注目。当今的CBD建设中，这两种功能相交使用是比较流行的。

老式样的CBD中心区建有办公楼，一些大公司会将总部设置在内。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外企的进入，许多公司将自己的办公楼分布于原有中心区的。另外，一些小型企业也要进驻CBD的范围，但因各种因素的影响，这样的小企业有许多是混杂于CBD的住宅之中，该情况比较普遍。东京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东京CBD中心区原有老的办公区保留了下来，老办公区里，各个公司总部都有各自独立的办公区域，现在遇上诸如合并等事情时会产生矛盾，如何处理好这种矛盾是当前很棘手的问题。纽约的做法则是将这些总部全都移到郊外，东京也曾尝试这样做，但还是没有妥善解决好这个问题。

我认为，现在北京CBD规划建设中所定下各种建筑的比例是比较恰当的。我个人观点，住宅所占比例适当增加是个好的趋势，住宅建筑应该与CBD中的办公建筑融为一体的。

住宅增加是好的趋势，应引起注意的是不能单纯地按功能划出分区，将住宅区与办公区分开就没有意义了，这种单纯划分区域是20世纪CBD规划建设的一个错误，这样做也显得太死板了。我个人认为，建筑为下面是商店、上面是住宅，这种形式是比较合适的。

因为我不了解中国的具体情况，也就不便提出什么具体意见，但有一点我要特别提醒你们注意：世界上其它的大城市，在其CBD建设发展过程中，都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中国不要再走他们过去曾经走过的老路，不要去追随世界上那些先进的东西，应该是在学习了这些先进之后超过他们，走到他们前面去。

我觉得CBD建设应该加以综合考虑。北京也不要参照别的范例，如何做好还要自己来研究，CBD建设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只要有秩序就行。CBD新的规划建设希望能在北京做出来。

加拿大宝佳国际建筑师有限公司首席设计师阿德雷安・皮尔(AdrianB.R.Peel)先生谈CBD建设

我认为，像CBD这样的建筑不要做得太花哨，应当以稳重一些为好。CBD建筑要有现代感，不要显得小气，一些建筑细部更要加以注意。像CBD或金融街这类建筑，主要的特点就是其建筑密度都很高，同时它也集中了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功能，所以很难说清楚每幢建筑是干什么用的，这也就要求建筑之间的兼容性要强一些。我认为，不管是什么建筑，真正的关键是要有适宜的使用功能，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第二要考虑建筑自身的合理性。

对于CBD是否应该有能显示其形象的标志性建筑，我认为不可一概而论，而要根据整个城市的总体情况来决定。从商业角度考虑这是肯定的，每个商业中心都应该有一个突出的标志，但这也不一定，各个地方有各自不同的特点，同时还要考虑到CBD建筑与城市之间的关系。我个人认为应该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各个城市的特点不同，但作为经济中心是应该有的，同时要考虑标志性建筑与将来要建设这个区域之间的关系要协调一致。

信息业的发展对全世界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对建筑业的技术发展，对建筑设计的工艺，对建筑业本身的改造发展都有好处。不但是对建筑业，而且也对其它行业具有促进作用。每一种行业都有其各自的特性，究竟其影响程度有多大现在还很难说。按人们一般的想象，人们认为诸如无纸办公之类的信息化进步会使办公室空间缩小，实际上这个变化现在还没有体现出来。建筑师现在都用计算机设计，已经很少用图板了，但实际上，建筑师们现在还是经常集中在一个较大的空间内进行设计，具体的空间依然存在，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直接接触可能会少一些，比如聊天、交流等完全可以通过互联网来实现。我认为，短时间内不会减少公共空间。

随着时间的变化和社会的发展，像诸如通过电脑接受采访，或是诸如进行演讲之类的事情，以后一定会实现。

德国冯・格康・玛格及合作者建筑师事务所(gmP)舒茨(Schülz)先生谈CBD建设

在CBD规划设计时应先确定一个大的肌理和构图关系，比如说室内、室外、广场、街道等，而不是以建筑单体为主；通过这种处理形成具有特点的城市空间，通过大的空间定位及严格的网格关系来形成空间布局，之后再具体设计某一单体建筑。CBD的建成实施过程不会仅是一、两年，而是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设计师只是给出大的定位关系，而不能对每个单体建筑进行过细的设计，单体设计将会留在以后进行。对建筑业来说，对话的建筑是设计的原则。我们在CBD设计时，通过对原来可以保留的建筑、街道进行综合研究分析之后，形成自己的网络和体系，这样就可以形成大的城市围合空间，大的城市街道关系，大的城市绿色空间和绿色环境的关系。

我个人认为，现在世界上建的最早且运行最好的CBD是美国的曼哈顿。在曼哈顿这个区域内，人们的生活、工作节奏很快，互相交叉联系得非常紧密。如果要保证CBD的活力常存，处理好居住与办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同样重要的。

CBD区域中住宅所占比例的多少不会对CBD形象产生影响，产生影响的是如何将居住建筑与办公建筑进行组合，能否将两种功能进行有机巧妙的组合，可以形成居住者与办公者共同使用一个共享空间。住宅楼与办公楼应该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24小时都有生机的空间，应给人感觉，CBD全天都是有魄力的。

（执笔：李沉）

收稿日期：2001年10月

北京CBD规划建设总顾问柯焕章先生

CBD全景鸟瞰图

银泰中心

北京财富中心

门――进入世界途径 以诗意的、视觉特色的现代建筑来塑造城市/美国NBBJ建筑事务所

2北京商务中心区位置图

3北京商务中心区土地利用现状图

5总平面图

6功能布局

7交通

8绿化系统及公共开放空间

9地下空间利用

10空间形态

CBD全景模型

活力的信息科技体现，世界经济的领导城市（一等奖）/美国约翰逊斐恩建筑规划公司

人・全球・未来・环境创造交流城市（二等奖）/日本国株式会社都市环境究所

与自贴近的CBD，可持续发展的CBD――人与自然的契合（三等奖）/美国SOM国际有限公司

吸取历史文化积极意义的元素，创造的代的节奏/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性格有别，情趣多样的都市空间，体现特色的精神内涵/德国GMP公司

清新的天际线增强21世纪北京商务中心的国际形象/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城市与景观的融合触手可及，举目皆景――真正的花园城市/荷兰高柏伙伴规划与建筑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