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的风铃

时间:2022-09-24 05:46:22

幼时逢春节,家里便要在洁白的四壁贴满美女挂历。父亲将走街串户卖挂历的人领到家里,娇宠地对我说,挑吧!

一张张挑过去,无一例外的,那些有着妩媚笑容的女子个个戴着夸张的耳环。那时,关于打耳洞的心思便深深根植于心。

曾跃跃欲试,但被父母严厉果断拒绝,女孩子家不务正业,好好学习去。

便不敢忤逆。但每见到戴耳环的女子,便觉得凭耳生色。夸张的大环,玲珑的小钉,滴滴答答摇曳生姿的坠子,使姿色平庸的女子看起来流光溢彩。

自此,耳饰便如悬挂在心尖的风铃,青春的风一吹,便摇摆作响,无限神往之情风吹草长,生生不息,根壮枝繁。

无数次幻想,在白皙脆嫩的耳际,戴上形色各异的饰物,滋生万种风情。

大学时,终于逃开父母的管辖领地,犹如脱笼的鸟,疯狂叛逆。

寝室卧谈,女伴们竟都有类似的心思。四个年华正好的女孩子,并排坐在小店里,忍受丝丝疼痛,便有了耳洞。还没愈合,便流连数家饰品店,精挑细选,满载而归。每日对镜观摩,企盼耳洞尽快痊愈,便可一展妖娆。

凭空的,戴着耳饰的岁月里,增添了诸多自信和美好。

青春期似昙花,一夜之间绽放得如火如荼,叛逆也来得风驰电掣。抽烟,喝酒,恋爱,忧伤或明媚,众多表情汇聚起来,五光十色。恋爱里的伤成了那些季节里独一无二的课程。 悲伤和迷惘马不停蹄,便觉得天崩地裂般无力承担。

于是,一次又一次,去打耳洞。渐渐,打耳洞变成了一种心情和姿态,试想在那恰到好处的疼痛里寻找迷失的真实和平衡。那疼,不重不轻,时间也不长不短。

左右耳各七个耳洞,排成了两个北斗七星。青春,便在那些疼痛里渐行渐远。

毕业后,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穿着要体面,举止要优雅。那两个北斗七星,便显得突兀和幼稚。一个个隐藏起来,只剩了最后的两个。也丢弃了那些廉价的塑料或铁或银材质的饰物,戴上象征着品位和身份的白金耳钉,熠熠生辉。

那些曾带给我无限疼痛的男孩子,也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散落到海角天涯,各自开花。

遇见他,第一次亲密接触,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我的丝丝长发,露出很久不见天日的北斗七星。忽然生出自卑来,似乎被人揭穿低俗的真面目,那些青春的秘密着呈现。谁知,他万分疼惜地一个个抚摸过去,说,你让我心疼。

忽然就感动得流泪。

后来的日子,他陪着我一起,看着北斗七星颗颗愈合,只留最后一颗。他说,这是启明星,用来照亮我们的未来。每有闲暇,便会将盛放耳饰的盒子打开来,细细玩味,像抚摸流年里那些美好。

耳朵上曾被打过洞的地方,摸起来依然会有硬核。就像一路走来的磕磕绊绊,它留给我们一寸寸的坚强,高高筑起坚实的城堡,对生活,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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