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地区

时间:2022-09-23 11:38:50

沙漠中,一只奇怪的队伍在前进

他们悄无声息,步伐敏捷。虽然只有几十个人,却分成了几支小队,互相警戒,交替前进。

这里是十三号地区。

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掏出军用水壶,贪婪的吸吮了几口。又不舍的放进了衣袋。所有的人都疲惫不堪。队末的同伴身体一软,摔倒在地,男子走过去友好的伸出手。

倒地的人脸上蒙着黑纱。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男子的手,小声的说:“谢谢。”

虽然声音很小,但足够让人分辨出她的性别。男子笑了:“我叫尹北杰,朋友们都叫我北杰。你呢?”

“我没有名字。所有见过我们还活着的人,都叫我们曼陀罗。”

叫北杰的男子耸耸肩,:“那我叫你小曼好了。”他递过水壶:“喝口水吧,你都要虚脱了。”

她轻轻的摇摇头。

北杰踏出一步,想将水壶塞入小曼手中。忽然肩膀剧痛,险些摔倒,水瞬间渗入黄沙。一道红色的身影飘到身前,随即他的脚尖就离开了地面。

“滚开!”女孩面无表情,额前一缕红发在晨风中颤栗,雪白的脸庞上,鼻梁优雅的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微微上翘。薄薄的嘴唇倔强的抿成一条线。翠绿的眼眸像亚马逊最深处的丛林,映在这荒芜的金色沙漠里,分外让人迷醉。

但是雕塑般的脸庞上,除了冷漠没有更多的表情,她随手将北杰丢在地上,搀起小曼,俩人消失在夜色中。北杰摇摇头,捡起地上的水壶,跟着这个奇怪的队伍走进了黑暗。

北杰的自述

我叫尹北杰,没有父母。从我记事起就流浪街头,这条荒芜的大街收养了我。垃圾箱是食堂,废纸箱是宿舍。每天往返于食堂和宿舍之间,我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这里,我读完了小学,初中,以优异的成绩从街头高中毕业。毕业仪式上,我开着偷来的卡车,车厢里载满了骗来的劣质白酒和香肠。将老师们感动的直哭。从他们身上,我学会了所有可以让我在这个社会活下去的技能。如果一切顺利,我本该被警察推荐进入一所叫做监狱的大学里深造。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种怪病开始蔓延,最初只是咳嗽。得病的人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将医生开的处方揉成一团,在这条大街上,生病可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除非你的“感冒”是由刀子引起的。但感染的人越来越多,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于是政府带走了生病的人,街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有一个人逃了回来。

他叫琳恩,我和他学过开锁,这本是街头生存的一项基本技能,而琳恩把它升华成了一门艺术。他可以用任何东西开任何锁,用铁丝、牙签、头发,万不得已,吹口气都能把锁打开。

琳恩不是个好师傅,吝啬、狡诈。但是个好人,很恋家。他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经常抱来和我们玩。小女孩嫩白的皮肤像冰峰上的积雪,而眼睛就是冰雪融化后的两汪泉眼。他还有个温柔娴静的妻子。总之,每当我们被酒吧赶出来,琳恩还有一个温暖的小屋在等他。这很让人羡慕,虽然我们都不承认。

当他被发现在街上乱晃时,没有人觉得奇怪,这世界上能关住他的锁可不多。只是无论你问他什么,他都只喃喃的回答一个词:“莎亚。”我猜他很想念自己可爱的女儿,所以逃了出来。这个可怜的家伙!我将他送回了家。莎亚看到她爸爸回来非常开心,紧紧抱着琳恩,谁劝都不放手。

那天深夜,我依旧赖在野猪酒吧,直到街道深处传来一声哀嚎,那声音如此凄惨,时至今日,我仍会在半夜被它惊醒,那已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里面包含了太多绝望和惊恐,像恶魔用它干枯坚硬的手紧紧揪住你,试图将你和你的所有希望一起埋葬。

我是第一批赶到琳恩小屋的人,借着壁炉里一点残存的微光,我看见琳恩躲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莎亚,双肩不住的抖动。而他的妻子跪在房间地板上,呆呆的凝望着她丈夫。

我以为小莎亚出了什么事,于是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灯,走上前去,琳恩背对着我们,依旧没有回头,我拍了拍他肩膀,他双肩停止了耸动,慢慢转过身来,嘴角仍在不停的抽动,血一滴一滴从他下巴滴落,落在他最爱的小天使身上,只是,他的天使,他的莎亚,再也不可能开口叫他爸爸了。

莎亚死了,眼神里带着恐惧和不解。

琳恩看到我,似乎有点清醒,他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怀里血肉模糊的莎亚,理智一点点回到他的脑海,等他终于弄清发生了什么,我再一次听到了那愤怒的哀号,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他的妻子似乎被这声哀叫从麻木中唤醒,一步步挪到琳恩身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和莎亚。眼泪从她的脸庞无声的滑落。而琳恩趴在妻子肩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当我们终于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琳恩撕咬着他的妻子,像一头来自地狱的恶犬。我和其他几个醉鬼冲上去想要按住他,可是一向瘦弱的琳恩,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我们甩倒在地。我挣扎着爬向门口,可是脚却被抓住了,琳恩一只手扭着我的脖子,我渐渐喘不过气,看到死神在向我微笑。

“琳恩,琳恩。”她痛苦的叫着丈夫的名字,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血汩汩而下,浸透胸前。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莎亚:“回来啊!琳恩!”

我的脖子被松开了,琳恩又恢复了理智,他打量着四周,这个曾经温暖他无数次的小屋。而如今,他的妻子和女儿都躺在血泊里。

琳恩一步步走向妻子,将她们紧紧抱在怀里。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不停的亲吻着她金色的发丝。只是现在上面已是斑斑血迹。

一切都太迟了!

我跑到大街上,用最快的速度偷了一辆车,冲向荒野,脑海里只记得琳恩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

“离开这里,努力活下去。”

后视镜里一片大火。琳恩抱着死去的妻子和女儿,点燃了小屋。火焰里响起了他嘶哑的歌声,那是他每天哄莎亚入睡前唱的。

就这样,在一片火光中,我离开了幸福大道。随后这些年,所谓的“瘟疫”席卷了整个世界。我能做的,只有努力活下去。

十三号地区

戴昌华是十三号地区的负责人,托一张娃娃脸的福,已是白发苍苍的他。依然被叫做小戴。他本人倒也不反感,对于尹北杰一行人。他很热情的予以招待。只是对方没给他机会,倒头就睡了。

“莎亚!”

北杰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

“又做那个噩梦了?”刀刃同情的问道,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手中的狙击枪。这是他的宝贝,只要一有时间,刀刃就会拆开它,一遍遍擦拭。仿佛在抚摸自己最敏感的情人。刀刃的队长曾用枪管挠了下后背,结果被暴走的刀刃狂追了五公里。从此他到处宣扬刀刃是个恋物癖,爱上了自己的M82A1,甚至每天晚上都抱着它一块睡。

北杰曾经很委婉的问过刀刃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刀刃听完后皱着眉头:“纺织纤维会污染枪膛,磨损狙击镜的。”

“是啊,我就说了,怎么可能有人抱着狙击枪睡呢,那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就是说!”刀刃赞同的点点头:“我都是把枪放在枪盒里抱着睡的。”

北杰将冷水浇在脸上,试图浇熄噩梦中燃烧琳恩一家的烈火。那明亮的火光和沙哑的歌声在梦中纠缠了他很多年,恐怕只有死亡降临,才能抚平一切哀伤。

“对了,卡莫好像正和曼陀罗的人对持。”

“保卫者的曼陀罗?”北杰皱皱眉:“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她们可是曼陀罗!”刀刃意味深长的说。

在保卫者和潜伏者连年的争战中,出现过一只神秘的女子部队,她们以死神镰刀为队徽,四处收割着生命。被她们锁定的目标,就像被邀请参加死神的晚宴,从来没有人逃掉过。她们是一群优雅的冷血杀手,散发着华丽的恐怖。随着她们的影响力日益显著,人们开始私下称她们为:曼陀罗。

原来就是她们啊,北杰想起被他强行命名为小曼的女孩子,不过很快画面就被火红的发丝占据,北杰下意识地揉揉屁股,那个摔他的女孩!。

小广场上聚集一群人。卡莫站在中间,他的对面是几位少女。而卡莫紧紧盯着小曼,向前踏了一步。

一把匕首立刻顶在卡莫胸前。那个红发少女皱着眉:“再走一步,我不介意杀了你。”

卡莫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又向前走了一步,血立刻从胸前滴落。

北杰拉住他:“喂,在这里死了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再杀感染者了。”

卡莫停了下来,北杰转向那个红发少女:“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什么情况?”北杰迷惑的问。

“她的人被感染了。”卡莫低沉的语气,却听出一丝悲伤。

北杰慢慢靠近这个被他强行命名的女孩,她已经把斗篷摘下,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只是原本嫩白的脸颊上,带着一丝不祥的灰暗。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坐下,女孩冲他笑笑:“你在怕什么,我现在还不会咬你啊。”

“你真的是曼陀罗啊?”北杰尴尬的问

“不然咧。”少女反问:“谁会去冒充这个,背负一身血腥呢?”

“你真名叫什么啊。”北杰问。

“我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女孩勉强一笑,“而我,恐怕很快连编号都没有了吧。你就叫我小曼,好吗?”

北杰望着黑暗中她祈盼的眼眸,不由的点点头。

他刚要走。

“喂!”红发女孩犹豫的叫住他:“谢谢!”

“不客气。”北杰有点惊讶:“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号。”

“那我叫你三三好了。”

“随便。”她生硬的回答,转身走了。

灿烂的阳光下,慵懒的人群。小曼兴致勃勃的听北杰讲他小时候的战绩。那玩意就像野猪酒吧里的威士忌,成分包括百分之十的真相,以及百分之九十的水分。也只有曼陀罗这种涉世不深的女孩才会相信。因为她们除了杀人,其它什么都不会。

“尹长官,戴博士找你。”

“扫兴!”北杰正正自己的帽子,踏进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在。

“你们中间有一个感染者?”小戴盯着他

北杰扭过头,看着窗外树荫下的小曼,没有说话。

“如果你下不去手,就让我来!”终于,卡莫打破了沉寂。

“你来什么?送死吗?”三三尖锐的反问。

“如果可以杀掉每一个感染者,我不介意双手沾满血腥,无论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卡莫面无表情。

“你们在谈论什么?”小戴皱着眉:“被感染的人,并不一定无药可救啊。 你们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小曼还有救?”三三激动的扯住小戴。

小戴的回忆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潜伏者和保卫者的战斗刚刚打响。他们分别为弱国和强国代言。唯一的共同点:他们都声称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并以正义的名义互相杀戮。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个漂亮体贴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我那时是全国最年轻的生物学博士,踌躇满志,感觉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妻子却在保卫者发动的一次空袭中受伤。当时我怎么也不能接受妻子变成植物人的事实。在最彷徨的时候,一位我非常敬重的教授找到我。

“我知道你现在很艰难,可是我的实验成功的话,连死神都能从地狱里唤醒。或许你会找到救治你妻子的办法呢。”

于是,怀着拯救妻子的希望和对保卫者的仇恨,我加入了他的实验室。

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越来越兴奋,如果他的假设是正确的,那我们就成为了上帝,可以随意创造人类,让他们更快,更强,更优秀。在试验中,我们集体迷失了自己,陷入狂欢。我早就忘记了是为什么加入研究组,忘记了拯救妻子,忘记了照顾女儿。

我们以科学的名义犯下许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在我醉心于实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女儿晴川在一旁偷偷地长大。直到有一天,她红着脸说希望我能抽出时间参加她的婚礼。

我当时大吃一惊,责备她为什么不等高中毕业了再做打算。

“爸爸,我已经读完大学了,还是你亲自为我选的专业啊。”她眼里带着落寞。

“哦。”我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只是感到愤怒和背叛,难道连我的女儿也要夺走吗?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强压怒火。

“也是研究所的啊。”

“哪个研究所?”

“专门研究锁的,是个很厉害的小锁匠啊。”女儿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甚至和我开起了玩笑。

“我不同意!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一个锁匠,你们打算在街上摆摊修锁吗?”我讽刺道。

一向温顺的晴川默默退了出去,我以为和往常一样她妥协了。

可是她选择了离开,俩人在街上开了一家小小的钟表店,结婚那天我没有去,将请柬扔进了垃圾桶,后来我忍不住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那是一家小小的店铺,干净的台布上摆了一盆水仙,那是妻子生前最爱的花。一个小伙子趴在镜头前专心工作,晴川似乎胖了一点。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们,于是找人施加了压力,试图让晴川屈服,回来我身边。

可是没有成功,他们不堪骚扰,离开了图里亚斯,回到小伙子的家乡,一个叫做幸福大道的破地方,远远躲开了我。

从此,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只是偶尔收到明信片,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爷爷,有了一个很漂亮的外孙女,晴川说:“眼睛长得很像妈妈。”我看着照片上那个小家伙明亮的双眼,心里隐隐作痛,于是将照片从垃圾桶里拣出来,悄悄放入了钱包。

我们的实验已经非常接近成功,教授告诉我们军方资助了实验,希望成果尽快用到实战上,他们希望拥有更快,更强,不知疲倦和恐惧的士兵。

于是一片狂热中,没有经过对照试验的病毒被投放到了偏远地区,当我听说第一批投放地时,心中一动,但没有反对,感染者都会被送回实验室。这样一来,晴川就会明白我这些年是为了什么。也许这样一来,我们一家可以重新团聚。我掏出钱包,看着照片上的小天使。开始憧憬退休后的幸福生活。

可是,无菌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疫苗,在自然环境里和其他病毒杂交变异,一切都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感染者确实变得更强、更快,但是却慢慢丧失了自己的意识,更加嗜血,盲目攻击身边的人类,而被攻击的人也会迅速被感染。军方终于感到恐惧,他们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准备将整个市区从地图上抹去,而将责任推到保卫者的恐怖袭击上。

我激烈的反对这个决定,可是谁会听一个技术人员的意见?他们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一石三鸟之计,既可以消灭疫区,又可以掩盖真相,还可嫁祸给敌人,激发民众的爱国心。我没空理会这些蠢货,发了疯的在感染者里寻找,希望晴川已经被送了过来。却意外发现了她被感染的丈夫,我将自己知道的真相全告诉了他,要他想办法带着晴川和女儿逃离市区。但是内心也知道希望渺茫,首先他怎么从严密的隔离区逃掉就是个问题。但他做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悄无声息的打开三道铁闸,但他确实逃掉了。

我心里暗自高兴,甚至有点为他骄傲。

然后,我就看到了晴川一家的尸体,废墟中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甚至实验室的助理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们掰开,我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外孙女,可是她和照片上一点都不像,甚至和人类都不像,全身焦黑的躲在晴川怀里。我脑海里运算过无数次和她见面的景象,可没有一种是这样子的。

我退出了实验组,不顾军方的威胁和老师的挽留,他们还在研究,试图改进疫苗,但是我已经丧失了兴趣,所有值得我努力的人,都不在了。政府担心我泄密,将我安排到了十三号地区。无论在哪里,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钱包里的一张照片。

房间里寂静的可怕,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伴随着低沉的叙述,眼泪静悄悄的,沿着岁月刻下的沟渠流淌。他摘下眼镜,笨拙的用衣袖擦拭着。

过了许久,小戴才缓缓开口:“最近他们研究出了新型的疫苗,可以抑制病毒扩散。只是疗效是暂时的,一旦停止用药,病毒反扑会更剧烈。你们要试试吗?”

“我们别无选择!”三三咬着牙说。

最后的战役

小曼注射了疫苗后脸色好了很多,这段日子没有训练、没有厮杀。每个人都尽情享受着大逃亡中片刻的宁静。刀刃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吉他,只要他没有在擦那把破枪,就一定会背着吉他到处嚎叫。只是那声音太过刺耳。让人情愿面对的是头感染者。卡莫依旧阴沉着脸,谁也不理,只是偶尔和小戴两人躲在角落里,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对他而言,没有感染者可杀的日子或许分外难熬吧。

可惜该来的迟早会来,望着不远处那狰狞的人群,血红色的皮肤上青筋暴露,锋利的牙齿不停的像在撕咬。而最引人侧目的就是变异后的双手,坚硬的指甲已经完全钙化,闪着幽幽蓝光,不知多少人类被它轻轻一碰,加入了感染者的大军。

没有意外,卡莫第一个跳出来,他手中的加特林机枪经过改进后射速达到恐怖的1200/分钟,只是重量过大,根本就不是单兵装备,也只有卡莫这种身体变态的人才会使用,三条弹链斜跨在卡莫的肩膀上,手中的机枪不停的向人群倾吐着怒火。而扳机带着他的小队在斜面布防,他手中的M16不时响起欢快的,短促的三连射,点掉一个个漏网之鱼。虽然感染者速度快,但是在开阔的沙漠上,要对抗这群训练有素的战士并没有任何优势,所以战争很快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杀。卡莫在战场上来回巡视,感染者除非破坏它所有的神经系统,否则很难杀死。而要做到这一点一般是切断脊椎,或者像卡莫这样,冷酷的一枪爆头。

但是,更多的感染者被血液的味道吸引,他们蜂拥而上,眼里闪着嗜血和疯狂。连卡莫都被迫节节后退,当他停下来更换弹匣的时候,感染者扑了上来。幸亏索尔迅速补防,才没有让阵地崩溃。卡莫换好弹匣,加特林那震耳的轰鸣声又重新飘荡在战场上空。带给基地里的人群一丝安全感。这些退下来的人简单的补充了水分和能量棒,抓紧时间休息。因为外面的伙伴等着他们的支援。

这场战斗的强度太大了,连卡莫都显得吃不消。这些怪物根本不知道疲倦,像潮水般不停的袭击。他的加特林机枪早就打光了子弹。光靠几挺MG3根本提供不了足够的火力支援。

而战场上,一队速度奇快的生化幽灵加入了战斗,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队服表明这是一支橄榄球队。他们强悍的身体素质将病毒的感染力发挥到了极致,普通口径的子弹打在坚实的肌肉上根本挤不进去。卡莫杀红了眼,端起MG3机枪一阵狂扫,整个防线已经崩溃。一群感染者围住了他。卡莫瞬间打空了弹匣,背后几个感染者趁机一跃而起,卡莫冷冷的看着他们,脸上反而露出解脱的表情。

可惜死神抢先在半空狙击了它们,几声沉闷的枪响,半空中绽放了几朵绿色的鲜花。卡莫怔了一下,冲着刀刃的方向点点头,换上弹匣又加入了战斗。

刀刃趴在车顶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百零三。”他审视着整个战场,不紧不慢的扣动扳机。每一发子弹都带走一条生命,他娴熟的推下弹匣,拉动枪栓。扣动扳机。守护着队友的身后。不时的拔出沙漠之鹰2.0口径手枪,头也不回的冲着身后甩出三发子弹。而右手依然稳定的点掉了离队友最近的幽灵。整个过程华丽而优雅。像水银泄地一样流畅。

“一个好的狙击手,最重要的是保持节奏。”

卡莫打光了所有子弹,用机枪砸扁了一个怪物的脑袋。眼看着队友节节崩溃。感染者即将冲入基地。他怒吼着拔出了一对匕首,弯弯的刀身酷似一抹新月,闪着赤红的暗光。在所有人惊叹声中,冲入了红色的怪物群。所有被匕首割伤的感染者都倒地哀鸣。这一刻,卡莫像是恶魔从地狱里苏醒。连子弹都难以击穿的皮肤。在这双奇异的匕首下,却像用烧红的刀刃去切奶油。连从来不知道恐惧的感染者,也哀嚎着向后退去。

“那是什么?”索尔盯着卡莫手中的弯刀。

“是来自地狱的诅咒,用撒旦的血铸造的死神的牙齿。”一旁的小戴喃喃自语。“通过实验发现感染者的细胞,对一种低强度的辐射十分敏感。这种辐射可以破坏他们的神经系统。于是我找来几种放射性金属,打造了两把匕首。可是这种辐射同样也能刺激人类的神经系统,产生剧烈的灼痛感,长期辐射更会打散他的DNA链,造成癌变。所以,这是那些想带着恶魔一起下地狱的人,才会选择的武器。

在卡莫的盛怒下,感染者也选择了退却。暂时的平静像暴雨前的空气一样沉闷。

突围还是坚守?”

“不突围的话,迟早要死。”

“就这么突围的话,立刻就死。”

“或许我有办法。”小戴似乎下定了决心:“感染者是靠敏锐的嗅觉来发现猎物的。我可以在实验室里合成一种荷尔蒙,它会把周围的感染者都吸引过来。你们可以趁机转移。”

“什么叫我们可以趁机转移,你呢?”索尔盯着小戴。

“最后一步操作很复杂,需要我亲自来。”小戴笑了笑:“所以需要有人留下掩护片刻。一个人就好,随后我们在峡谷汇合”

一群自愿者中,他出乎意料的选择了小曼。

“实验成果已经在她身上体现了。”小戴解释:“虽然不值得骄傲,但是小曼已经成功的改造了自己的身体,现在的她速度上已经不输给感染者了。”

突围前小戴把北杰拉到一边:“这是我的实验日记,里面是关于感染者的一些研究记录。帮我收好,免得我最后匆忙中丢掉。”。

“我在峡谷等你,活着过来见我,不然要罚你做一千个俯卧撑!”三三转过脸去,不让小曼看见她的泪水。

卡莫站在车顶,红肿的手里握着机枪,生化怪兽像潮水一样涌向队伍,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开枪。但车子还是移动不了半步。而感染者却越走越近。

忽然,所有的怪兽停下来,兴奋的仰天长叫,转身奔向基地。

空旷的十三号地区,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和满头银发的老人。

“你真的决定了吗?后悔还来得及,以你现在的身体,是很容易突围的啊。”

“突围以后呢,看着所有自己喜欢的人被感染者撕碎吗。何况如你所说,我的身体被感染的时间太久,已经不可能恢复了。”小曼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所有的装备:“与其变成怪物,还不如作为战士堂堂正正的死去。”

“你恨我吗,选择了你留下?”

“没有。”小曼笑着走了出去:“你的疫苗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谢谢。”

看着她还略显稚嫩的背影,小戴怔怔的想:如果孙女没有死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实验室外,小曼尽情的舞动着自己年轻的身躯,感觉体内有用不尽的力量。她的神经反应和身体协调能力融合到了极致。在熟悉的小广场上,她巧妙的跳跃,将一群感染者甩在身后,几乎枪枪爆头。子弹很快打光了,小曼拔出匕首,用鬼魅的身影将利刃刺入感染者颈部,被切断脊椎的变异者,抽搐几下,不动了。

一滩滩绿色的血液上,鲜红的花朵逐渐绽放,小曼的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每一次跳跃,都刺激着血液加速喷涌。终于她再也跳不起来了,像一只折断双翼的翠鸟。被身旁的感染者从天空扯落。

小曼的身体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被撕咬,她透过层层狰狞的脸,看着仅存的一小片湛蓝天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留着一脸不协调的络腮胡,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冲她伸出双手。

一切都结束了吗?她疲倦的闭上眼,拉动了手心的圆环,对着趴在自己身上撕咬的感染者喃喃的说:你们看到过红色的曼陀罗吗?。

当门外低沉的爆破声传来,小戴的手微微颤抖,意识到小曼已经不在了。他怔了片刻,继续滴定试剂。感染者的怒吼越来越近,实验室的玻璃门已经被挤碎。小戴将最后一试管液体加入反应皿。长吐一口气。打开实验台下的一个暗格,输入爆炸时间,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小戴平静的注视着人群,看着这些他亲手从地狱召唤的恶魔,一瞬间将他吞噬。

扳机一行人顺利的逃到了峡谷。等待中,北杰拿出小戴的笔记本无意识的翻看着。一张小小的纸片飘了出来。他上前捡起,顿时呆住了。照片上的莎亚露出熟悉的笑容,甜甜的看着自己。

北杰用嘶哑的声音让所有人准备出发。三三发狂的揪着他的衣领。

“小曼和博士还没有回来!”

“他们不会回来了。”

北杰扬扬手里的照片,率先走进峡谷。如果还有一点点生存希望,博士绝不会把他孙女的照片给别人。

“我不信!”三三冲他大吼

仿佛回答她一般,随着一声巨响,十三号地区浓烟滚滚,永远从地图上消失了。

创作谈:

应该有人看出来了,我的取材来自一款网络游戏。人为什么会玩游戏呢?就是在游戏中可以得到很多得不到的东西。在游戏中,你可以快意恩仇,可以豪情万丈,可以柔情似水,锄强扶弱,仗剑走天涯。所以说,哥玩的不是游戏,是寂寞。哈哈,说远了,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文章。我是尹北杰,我为自己代言。

作者介绍:

尹北杰,男,180公分,喜爱打篮球,生物技术专业,暂时未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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