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浪迹天涯的“老狗”

时间:2022-09-20 02:22:51

谁成想年过古稀,张洁真真正正做起了年少时的梦想――行走江湖的侠客。新书《流浪的老狗》是张洁第一部文学和摄影游记,记录了她一个人背着行囊游历世界的感悟。她驻足的地方大多是不为外人所知或者被人忽略的小角落,却是世界最有特色和活力的肌理。在秘鲁一个不说英语也不说西班牙语的地方,张洁花了几千美元雇了一个当地的导游。那是冬天,她一个人披着一条毯子在外面睡,星星大得一颗挨着一颗。回来之后她拉了一个月肚子,医生都说那种细菌在别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但张洁觉得很值得,因为“要认真的写书,不能胡编乱造”。不仅是写,她还拿起了照相机。在摄影这个对她来说崭新的领域,她发现了前所未有的宝藏,就像她在《流浪的老狗》前言写的一句话:“谁能说摄影不是另一种形态的小说?很多时候,一片摄影就是一篇言之不尽的小说。”

一位外国朋友问她:“你喜欢北京的家还是纽约的家?”张洁回答:“我喜欢流浪。”在《流浪的老狗》成书前,张洁匿名把书中的内容陆续放到网上,“流浪的老狗”是她的网名。

采访张洁时,我让她说说青春,她回答说:“我都 76岁了,在青春里面混太丢人了。”76岁在常人看来本应该是颐养天年、尽享天伦之乐的年龄,张洁却选择只身一人游走天下。这样的勇敢恐怕很多人青春年少时都不会拥有。

张洁说,2014年如果她有钱的话,她会去南美,继续去做一条流浪的老狗,而且她从不去那些好多人都去过的地方,而是喜欢自己去探索去发现。无论是青春年少时的武侠梦,还是暮年世界游,张洁都喜欢这种浪迹天涯的流浪的感觉,而且喜欢只身一人。“你一生中会有很多朋友,会面临很多的十字路口,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都要进行选择,但选择中就暴露了他并不是真的对你,你平常看不出来,所以到老年的时候你剩两三个朋友,那算你富有。”张洁说。与熟人相伴麻烦太多,突遇陌生人,也许反而会生死与共。

你待见不待见我,我一点儿不在乎,老子就这样。这是张洁奉守了几十年的生活态度。“我按照我的人生观、价值观活过来了,为什么要根据你们而改变我自己,好不容易活一辈子才几十年,如果那样太委屈自己了,真的就做自己照样活得挺好。我不喜欢拍马屁,我就靠实力,我好好写东西,不靠你任何人,我写得好、照得好就可以了。”张洁说。

最近看见一句话:活成什么样儿,通常与年龄无关。说得真好。

别以为我多有钱,可以这样潇洒地游走四方,秀秀我的出行工具,再看看我乘坐的大巴、火车以及火车站男女两用的厕所、购买车票的地点,您就明白我是如何旅行的了。

每次购买车票,哪怕在不同的国家,售票员也不等我发话,便撕一张三等车的车票给我,想必我那身“行头”,不用问就知道是坐三等车的人。或许这就是在小偷盛行的地方,我也没有丢过一次东西的缘故。可也是,人家为什么要偷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穷的人呢?倒是在北京,被人掏过三次包。

我也从来不住五星级饭店,一是没钱,二是因为五星级饭店的风格都差不多,奢侈而已,再说参加会议时可以住,且由主办方开销――当然,绝对不是咱们国家召开的会议,咱们国家在五星级饭店召开的会议,人家也不会让我参加。

我已经太老,睡眠不算太好,无法像年轻人那样,落脚在几个人一间的青年旅社,任凭四周吵闹也能安然入睡。不然如何保证第二天的行程继续?

只能背个背包边走边选,见到可意的旅店就进。好在欧洲的小镇很小,对我这个喜欢步行的人绝对没问题。租用之前,店主还可以应你的请求,让你看看房间的格局,如果满意,还可以讨价还价。

故事一

看别人的生活总是容易的

旅途中遇到的几位店主,在我们的生存环境里,实属于少见。

先说一位,店主名叫彼得。

我入住后的第一晚,房间并不朝着景观。对此我也不甚在乎,反正白天出去逛,晚上不过在这里睡个觉而已,又不是在这儿过日子。如果凡事都斤斤计较,结果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二天有客人离开,彼得马上让我搬入那间朝向景观、有阳台的房间,房租不变。用咱们的话说,这样的店主整个一傻帽!他完全可以不这样做,我反正又没有提出抗议。之后他还自愿当我的导游不额外收费,自豪地对我说,他要带我去的那些地方,连当地的导游都不知道。那个全木质的教堂,就是他带我去参观的。

如此诚心诚意,不好说不,懵里懵懂地就上了他的汽车。先带我去看了有四百年历史的老教堂,就是那个完全木质结构的教堂。时间已是下午,教堂已锁,凑巧有个工作人员开门进去,他暗示我别作声,我们蹑手蹑脚随他而进。

我从来没有见过从里到外都是木质结构的教堂,并惊讶于四百年过去,这些木头居然没有腐烂。想拍张照片,却因懵里懵懂地上了彼得的车,根本没想到带相机。彼得说回旅馆拿去。我哪好意思那么干,何况他这个导游还是免费的,只推说太麻烦。可他是个说干就干的男人,车一掉头,就开回旅馆,让我去取相机。

重回老教堂后,他又带我去看了附近所有的景点。的确,这些景点,如果不是他这个“地头蛇”引导,来此旅游的人是永远看不到的……

彼得的旅店还兼营饭馆,饭食味道尚佳,所以生意不错,常常客满,就是提供的菜肴品种少了点。可能因为我穿着一件沾满染料的破 T恤,有客人居然还跟我讨论餐厅里挂着的那些画。

每日或是坐在湖畔看飞鸟,看钓鱼的人,看四周的白桦林,或躺在湖畔绿莹莹的草地上看天上的浮云……心中好不宁静!多少年了?差不多六十年,没有过躺在草地上看云朵飘浮的惬意。也不在意有人说什么,即便觉得这个老太太过分,又有什么!

一个陌生的人,来到一个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来到,而且永远不会再来的陌生之地,是缘分还是什么?又想,要是一生一世永远生活在这个小镇,从来没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还会这样惬意吗?

看别人的生活总是容易的。和旅馆的小姑娘们聊天,她们还羡慕我这种可以走来走去的生活呢。告别的时候,常常服务我那个桌面的小姑娘说,听说我要走还挺伤心。

临行前一晚,买了一瓶红葡萄酒,约了彼得和他的儿子一起畅饮,算是小小的答谢。

故事二

令人上瘾的“国酒”

Janis的旅店 LielvrdesOsta很可爱,就坐落在从白俄罗斯流过来的道加瓦河边,旅店从内到外皆为原木,没有刷漆,散发着一种木头特殊的气味。这是一处为舢板运动人士提供的食宿小店,旅店下面就是舢板爱好者经常光顾的河流,对此旅店小楼左上角有明显的标示。店主还经常为舢板运动爱好者组织party。

餐厅的服务员乌迪斯也很和善,朴实,不势力,搭理或不搭理你都是真诚的。除了向我介绍本地菜式外,还向我介绍一种国酒 “Black Balsam”(绝对不是为旅馆推销),这是真正的国酒,也就是普及到老百姓、人人都可享受的酒,而不是有头有脸的人士才能喝上的酒。

起始我很受不了那股呛人的味道,但他们告诉我,那种酒对患有胃病和咳嗽的人大有好处,于是开始试着喝,居然喝上了瘾。上瘾之后的问题是,除非回到那里,哪儿也找不到这种酒了。

在那里,还认识了一位从荷兰来的,在此定居的退休记者。他劝导我说:“来这里定居吧,景色优美,物价便宜。我租住的公寓两室一厅,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每月房租水电总共两百欧元。我甚至不用做饭,天天来这里就餐,便宜实惠,还能和他们聊天。 ”这哪里是旅馆,简直就像他一个临时的家。

Janis十分诚实。我本以为他分给我的那间客房,就是我订的客房,但当我离开时,他却说,实际上他租给我的房间,比我原订的房间小,所以他只能收我二十欧元。

离开那天,因为班车很早,Janis还安排他的妹妹送我去长途汽车站。她一早就起来特地为我一个人准备早饭,其实早上我吃不了多少。走的时候,她执意而真诚地非要送我,我对她说,不用送我,我只有一个拖箱和一个背包,而且我喜欢走一走,最后再看看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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