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希腊瓶画的分期和装饰

希腊瓶画是古代希腊人绘制在陶瓶上的装饰画。古代希腊的制陶业十分发达,当时除了满足本国的需求外,还作为商品运销地中海沿岸各地。古希腊各城邦都设有大大小小的陶器作坊,尤其是像雅典这样的大城邦都设有专门的“烧陶区”。陶器的种类很多,除陶瓶外还有杯、碗、瓮、壶、罐等,只不过陶瓶的数量是最大的,所以美术史中常以陶瓶来代指古希腊的陶器。在陶器生产兴盛的情况下,古希腊陶器的制作和装饰水平都达到空前的高度。

古希腊陶器工艺的发展,按其装饰风格的不同和演变,可以分为五个时期。

首先是几何风格时期。早在公元前十二至十一世纪,希腊人就在陶器上绘制各种抽象的几何图形用以装饰。后来符号式的人物、动植物的纹样开始陆续出现,连同环形纹、三角纹、卷云纹等几何纹样,以二方连续的形式,有节奏地、分层次地排列起来,形成有气势的图案。到了公元前九至八世纪,又出现了以人物为主的简单的情节性绘画。主要取材于神话传说或日常生活故事,具体的有狩猎、歌舞、征战、祭祀等等,显示出神秘的宗教色彩和原始的哲学思想。考古学家在雅典狄比隆附近的一座古墓中发掘出大量的陶瓶,是属于几何风格时期的陶瓶,也被称为“狄比隆陶瓶”(图一)。

其次是东方风格时期。进入公元前七世纪,也就是古风时期的早期,由于奴隶制国家的形成,希腊扩大了海外贸易,和东方各国,如埃及、亚述和叙利亚等都有着非常频繁的贸易往来。这些国家的文化艺术对希腊陶器的制作工艺和装饰风格形成了极大的影响。以植物为母题的图案日益丰富,花环纹、棕榈纹、莲花纹等纹饰常常和人物、动物或虚幻的形象(如狮身人面、狮身鹫头等)连接或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东方风格的瓶画装饰(图二)。值得注意的是,晚期的东方风格的陶瓶上,人物、动物开始从花纹图案中独立出来,构图也比较活泼,装饰面积也逐渐扩大,占据了瓶身的主要位置。这为瓶画艺术的繁荣期的到来奠定了基础。

公元前六至五世纪迎来了希腊瓶画的繁盛期,此期的瓶画装饰的发展和演变可分为黑绘风格、红绘风格和白绘风格三个时期。

公元前六世纪初,希腊的陶器工艺,不仅在形制上逐渐摆脱了东方的传统影响,而且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造型和装饰风格。那时陶瓶已遍及希腊各地,远销地中海和黑海沿岸,尤其以科林斯、爱奥尼亚、阿提卡一带生产的陶瓶最为著名。黑绘风格是一种新的技术,它是把主体人物涂成黑色,背景保持陶土的赭色,使形象轮廓突出,有如剪影一般,细部稍用勾线表现。黑绘的制作过程大致分为三个步骤:先在陶器壁上勾出形象的轮廓,再用一种黑颜料(类似“漆”的涂料,其成分尚未得知)将其涂满,最后用锐器刻画出黑色形象的细部线条。由于制作工艺的考究和这种黑色颜料配方的成功,不少黑绘风格的陶瓶至今仍然保持着乌黑光亮的色泽。

在瓶器上一般都选择希腊神话或生活故事为题材进行描绘。不同的题材就配在不同用途的陶瓶上面,如女人梳妆用的陶瓶,一般取用生活故事或与妇女有关的神话题材;而祭神用的器皿,常以庄严的神话题材居多;随葬陶瓶一般描绘升天或悲哀的题材。其中最多的当属神话题材,所以说希腊瓶画的内容首先是一部神话学,它向我们提示了希腊社会生活最本质的面貌,它以无数个生动的画面将希腊神话世界活现在我们的眼前。特洛伊战争便是瓶画的最主要题材,最为著名的是属于黑绘风格时期的绘有《阿喀琉斯与埃阿斯玩骰子》的双耳陶瓶,此瓶约制作于公元前530年,作者被标明是欧克塞基(图三)。此人是当时阿提卡有名的瓶绘艺术家。瓶上所描绘的是:希腊英雄阿喀琉斯与特洛伊战争中的另一位英雄埃阿斯,在率领12艘战船去特洛伊的途中,遇到风景,只得停船靠岸休息。此时两人正在休息时玩掷骰子游戏的情景。

值得注意的是,陶器的制作绘饰者常常会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陶瓶上,这标明当时手工业已很发达,分工也细致,陶瓶制作已成了一种独立的工艺美术生产,社会上对创作者有一定程度的尊重。黑绘式盛期的尤托斯、阿玛西斯还有上文所提到的欧克塞基都是当式著名的陶瓶制作和绘饰者。

到了公元前六世纪末,红绘风格已经产生,它与黑绘风格共存了一段时期以后,终于取而代之。红绘与黑绘相反,它是在背景上涂以黑色,留下主体部分的赭色,人物细部用线来描绘。这种手法能更好地表现人体自然的美,更加细致地刻画人物的神态。这种风格主要流行于古典时期。红绘风格的瓶画依然以神话为主,除了特洛伊战争之处,还有很多表现被奉为神的人、英雄和半神故事的瓶画。赫拉克勒斯就是一个典型,他勇猛、顽强、力大超群,他与邪恶斗争所向披靡。他的十二件工作以及许多丰功伟绩都是瓶画家们热衷的题材,并且创造出许多优秀的作品。安杜基代斯是当时著名的红绘风格的瓶画家,他把《赫拉克勒斯在就餐》用黑绘和红绘画在一个陶瓶的正背两面(图四),并且两幅画构图也大体相同,是黑绘风格向红绘风格过渡的一个典型例子。

公元前五世纪后半叶,红绘风格的陶瓶装饰趋向于场面大、人物多和多层次的表现,呈现出构图的繁缛和动态的拘谨。与此同时,一种新的手法――白绘风格开始逐渐兴盛起来。

白绘风格的装饰方法是先在陶瓶壁上刷一层含铁成分较少的石灰水,上面再用黑、褐、黄、红、绿等色加以绘饰,多用于装饰香油水瓶(图五)。香油水瓶的器形小巧精致,一般为妇女化妆专用,偶尔也作为丧葬器物。在白色的陶瓶上作画,往往显得轻松活泼,有时寥寥几笔,却趣味盎然。装饰题材多为是日常生活,主要是女主人与侍女、母与子等等,也有与丧葬有关的内容表现。白绘风格的盛期是在公元前460年至420年间,其后作品逐渐减少,质量也愈加粗劣,希腊的陶器工艺度过了盛期的繁荣开始进入了衰落时期。到了希腊化时期的初期,雅典不再是制陶中心,而意大利南部及小亚细亚中部制陶业得到了发展,模仿金银器、以浮雕作装饰的釉陶开始流行,瓶画也就很少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