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京剧新意盎然

时间:2022-09-18 10:44:01

青春京剧新意盎然

京剧是自我完美的国粹,欲求突破十分困难。偏有初生牛犊,仗着不怕虎的气概,去碰摇,去改革。当然,没有深谙其道的长者指点支撑,这种实验往往会一败涂地,究其道理,在于长者懂得京剧的本体艺术规律。小剧场超时空京剧《青凤与婴宁》,就是老少结合,探索创新的一出“青春京剧”。它充满青春朝气,富有时代气息。

首先,该剧在舞台空间的处理上与众不同。旧舞台悬挂守旧处被投影银幕替代,它映出各种图像,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作为剧情的一部分,FLASH动画把具有中国山水画风味的背景在动态中呈现出来,同时又与四根绘有桃花圈案的移动立柱相配合,构成空灵、抽象、能随意变化的舞台空间。这就克服了实景不易处理的人,狐世界的难点。舞台中央向前伸出,与观众走道相接,扩大了表演区域,更使演出增加亲近感―似乎剧中发生的一切就在观众身旁。舞台空间的整体处理破除了京剧的原来面貌,但又保留了京剧舞台的基因――简洁的舞台布景,灵动的抽象空间。

其次,该剧在叙事者表演的方面比较新颖。在传统京剧中,叙事者经常出现,但他们担负的任务并不重要。而《青凤与婴宁》中的叙事者却成了“角儿”。编剧不但给他撰写了与众不同的台词,且常常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剧中人:一忽儿是觊觎婴宁的贾生,一忽儿是审理案情的县官。这种纯属布莱希特式的表演,不,更确切地说属于中国曲艺式的处理,大大增强了剧作的可看性,又给扮演叙事者的演员提供了巨大的发挥空间。借如此难得的机会,王蠡狠狠地展现了自己说、做、念、表的基本功,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舞台上放松自如,游刃有余,节奏掌控准确到位,气氛调节恰到好处。他将贾生的那段戏用戏谑式的数板表现出来,既富传统色彩,又加入了现代演艺方法。在介绍贾生时,王蠡道:

王子服有个邻居叫贾生,现代的话叫色狼,用京白就叫坏小儿。

他还在数板中运用第三人称与第一人称的转换,使叙述更加生动

逗笑:

他半夜三更睡不着觉,月光之下他爬上墙头,只见婴宁把手招。贾生他直愣愣瞪着眼,咧着嘴笑,这分明是婴宁深夜墙头把我邀。

这一转换立即见了效应:

我只听见银铃般的声音是婴宁的笑;我只看见闪闪的星星是婴宁的届眼抛:吱呦呦我的骨头也软,我的色胆冒,说不清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四面八方似火烧!婴宁啊,我的甜心,我的达琳,我的乖宝宝,贾生我立马和你巫山云雨共度良宵。

这样的语词,鲜活调侃,青年观众喜欢听,剧场效果非常好。

有种意见认为,应把贾生的那段爬墙戏演出来,这样有;中突、好看。我却不以为然。剧本原先是把这段戏写出来了的,但实际上,演员无法照原著那么搬演。原著是这样写的:

一日西人子见之,凝注倾倒。女不避而笑。西人子谓女意属己,心益荡。女指墙底笑而下,西人子谓示约处,大悦。及昏而枉,女果在焉,就而淫之,则阴如锥刺,捅彻于心,大号而踣。细视非女,则一枯木卧墙边,所接乃水淋窍也。邻父闻声,急奔研问,呻而不言;妻来,始以实告。蘸火烛窥,见中有巨蝎如小蟹然,翁碎本,捉杀之。负子至家,半夜寻卒。

虽然精彩无比,但舞台无法表现,往往只能以一段没有什么特色的调戏敷衍。这样的戏,舞台上太多太多。如此演出,处理得既有特点,又符合全剧的风格。

《青凤与婴宁》主角扮演者的表演不乏可圈可点之处。陈圣杰一人饰两角,表现出唱功的优势。婴宁的扮演者李文文把握住了婴宁的性格,笑声动人,青春可爱。

其三,该剧最重要的收获是剧本创意新颖,结构独特。在蒲松龄笔下,青凤、婴宁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物,她们遭遇命运不同,个性迥然相异,但她们最后的结局是圆满的――耿去病应青凤之求救了她的叔叔,后者为当初不准青凤跟耿生相爱而致歉,一家从此和好。婴宁求王子服为其鬼母移葬,王欣然为之。婴宁次年生女,性同婴宁,喜笑不哭。夫妻幸福圆满。

在京剧《青凤与婴宁》中。编剧将两个女子的命运都改成了悲剧。青凤遭耿生伯父捕杀、抱女奔逃,耿生为保护青凤中箭身亡。在生离死别之际,耿生一段深情感人的唱腔令人难忘。青凤抱着女儿逃遁,问苍天“为什么真心睦邻反遭人诬陷?为什么与人和谐相处这般难?为什么真情相爱竟责为永世下贱?为什么亲人被害无人肯救援?”同样催人泪下。

婴宁则因贾家告官被王子服及王母驱赶出门。她比青凤更勇敢,当面指斥他们“想当初桃花丛一见钟情犹如幻影,为什么到如今,妖艳罪、害乡邻、威狐媚、污名声,人间不容真情在,公堂判决你唯命听”,“一纸休书成就了你的虚名”。她毅然决定“既然是真假是非总相混,还我个天生爱笑的真婴宁”,带着胜利的笑容飘然远行。

狐仙终于尝遍人间辛酸,遗恨回归。关于编写该剧的目的,邹平说:“我想通过这个故事揭示困扰现代女性的某些问题,表达她们的情感、思想、认识和选择。”巧妙的是,编剧把青凤,婴宁设计为母女,把原著《婴宁》中婴宁母亲托鬼母扶养婴宁的情节移植成青凤为实现耿生遗言把女儿托给了秦媪,意图让她永留在人间。不想心愿落空,婴宁还是远离了人间。这样的构思,具有很深的意味,是一种深刻的批判。这样的构思,造成了该剧的双重平行结构,是京剧中十分少见的形式创新。

当然,小剧场京剧《青凤与婴宁》的缺点也是存在的。耿去病追青凤,王子服恋婴宁,过程相仿,不如原著描写精彩;两者平行发展,推进迟缓、篇幅稍微嫌长。我相信,这些问题在广泛的演出基础上,会寻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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