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 第1期

我今年70岁，烟龄已有50年，老伴多次让我戒烟，想尽种种办法，却是屡戒屡吸，均以失败而告终。

一日，我感觉头晕眼花，被儿子送进医院，大大检查后告知我身患冠心病、脑血管硬化多种疾病，必须戒烟。出院后，老伴将家里的香烟、火机统统送人，让我处于“弹尽粮绝”的绝境。无奈我的烟瘾太大，烟瘾上来的时候，浑身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四肢无力，我向老伴哀求，“戒烟都是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不能急刹车，不然的话身体不适应，会出毛病的!”老伴一撇嘴，“别找那些歪理来糊弄我，好多人都是一次性戒掉的，也没见人家出毛病!”老伴给我买来玩具香烟，让我叼在嘴上，戏谑地说：“这是‘中华’牌香烟，你想象着自己在吞云吐雾!”我苦笑着说：“你这是给我画饼充饥!”为了不让我的嘴闲着，又买来瓜子让我嗑，嗑再多的瓜子，也磕不出香烟味来，也打不掉我肚子里的烟虫子啊!

一天，老伴让我陪她去逛商场，女人逛商场，总是这里看看，那里望望，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眼里，一逛就是大半天。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她进商场，我在商场门口看报纸等她。我想这正是脱离老伴控制的绝好机会，可以趁在商场门口等她的时候，猛抽几根。老伴梳妆打扮，我跑进卧室里拉开鞋橱子，把藏在棉鞋里的香烟、火机拿出来，掖进兜里，转念一想，如果她搜我的兜岂不要露馅了?我穿着T恤衫，扎着外腰，灵机一动，拉开胸口，把烟和打火机放进去，可是在腰带上面肚脐处形成一个隆起带，只好将T恤衫往上拽拽，微微哈腰，这才掩盖住。果然不出所料，临出门的时候，老伴冷不防地把双手我的衣兜里，见一无所获，给我一个满意的微笑。

我骑着电动车带着她，路上遇到一对谈恋爱的青年男女，小伙子骑着自行车，长发飘逸的小女孩把头靠在小伙子背上，右手揽着小伙子的腰，温馨甜蜜。谁知老伴“老妇聊发少年狂”，右手像蛇一样地从后面伸过来，也要揽我的腰，烟和火机就藏在腰里，这下子还不让她抓个人赃俱获，我一个急刹车，惊叫一声，“干什么?”双脚站立，小伙子吓得一摇晃，两个年轻人跳下车来，惊奇地看着我们，把老伴臊了个大红脸。我掩饰道：“我怕痒!”她捶我一拳，“老东西!年轻的时候，我揽你的腰，你什么时候怕过痒?”在商场门口，我过足了烟瘾，为了预防发生意外，心有余悸地把烟和火机扔进了垃圾箱。

这件有惊无险的事件发生以后，吓得我好长时间不敢再偷抽烟。星期六一大早，儿子打电话说他和爱人加两天班，让我们把孩子接过来，孙子五岁，正在上幼儿园。老伴去接孩子，来回需要将近一个小时，我躲进卫生间，把窗户打开，把落地扇搬进去打开，偷偷抽了一根烟，把烟巴扔进马桶，一按马桶开关，烟巴打着旋儿不见了，我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搬着落地扇就出来了。老伴和孙子推门进来，孙子叫着爷爷扑进我怀里。老伴进了卫生间，旋即怒气冲冲地冲出来，一把扭着我的耳朵，把我牵进卫生间，几乎把我的头按进马桶里：“你看看!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大吃一惊，那个烟巴赫然漂在马桶里。原来，我是看着烟巴冲下去了，谁知马桶“咕噜”打个“饱嗝”，又把烟巴给吐出来了。老伴扭着耳朵，又把我牵到沙发上，小孙子欢呼雀跃“噢!爷爷是个坏孩子!扭耳朵了!”老伴怒声问道：“烟呢?”我只好缴械投降，从棉鞋里又掏出一盒烟，老伴抽出一支烟，我嘴里，对孙子说“给你爷爷点着，今天，我非让他抽个够不可!”孙子从小就给我点烟，非常娴熟地给我点着了。刚抽完一根，老伴又让孙子给我点着，接连抽了八根，抽的我胃里翻江倒海，只好可怜巴巴地向老伴求情：“我改了!再也不敢偷偷摸摸地抽烟了!”老伴厉声喝斥道：“不行!我陪你抽!”她拿起火机，自己嘴里两支烟，点着了，塞进我嘴里一支，她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也出来了，抽着抽着，声泪俱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你想找死，咱两个一块儿死，省得扔下我孤零零地无依无靠!”老伴的一席话，让我热泪盈眶。

第二天，楼下的老刘头喊我下楼去下象棋，我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老刘头的老伴，我的老伴带着孙子也下了楼。老刘头也是个老烟枪，正下着棋，顺手扔给我一支烟，我摇摇头“戒烟了!”孙子从老伴怀里挣脱出来，学着他奶奶的样子，上来就扭住了我的耳朵!老刘头嘲笑我：“你不但是‘妻管严’，连孙子都管你了!真惨啊!你是怎么戒的烟，也给咱介绍介绍!”老伴坏坏地一笑，“昨天让我给将军将死了!”老伴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由于我烟瘾上来了，心不在焉，这时候老刘头正好把我给将死了，他指着棋盘寒碜我：“我知道他是臭棋篓子，但我不知道他竟然这么臭!你连棋盘怎么摆都不懂，还能把他给将死了?”老伴没搭理他，与老刘的老伴叽叽喳喳瞎嘀咕，不用说，准是把我的丑事给抖落出来了。

不几天，老刘头上门兴师问罪，他一咧嘴：“你那老婆子可真够损的，教给我老婆子这么绝的一个‘将军’法，她陪着我抽烟，抽得我心疼，几乎给她跪下!”我动情地说：“老刘!她们苦口婆心地还不是为了我们好，再不戒烟，那真是良心让狗给吃了!”老刘头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打赌，“戒!坚决戒!谁再抽，输一条!”老伴从背后扭着他的耳朵，“怎么着?你死不改悔?”老刘头见风使舵，“嫂子!您轻一点!我说溜嘴了!谁再抽，在老婆子面前跪搓板!”老伴站在我们中间，摸着我们的头调笑道：“乖!这才是好孩子!”

别

顾　城

在春天

你把手帕轻挥

是让我远去

还是马上返回?

不，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因为

就像水中的落花

就像花上的露水……

只有影子懂得

只有风能体会

只有叹息惊起的彩蝶

还在心花中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