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 第1期

时间:2022-09-17 03:57:26

“Hello,Alexandra…This is your father.”

-julius Erving to Alexandra SteVenson,27 years after her birth

“你好,亚历山德拉……我是你的父亲。”

――朱丽叶斯・欧文在亚历山德拉・史蒂文森出生27年后,给她打了第一个电话。

她把她的父亲束之高阁足有四分之一个世纪,仅仅是因为朱丽叶斯・欧文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全世界的球迷;她说她从来没有在G00GLE上搜索过他,也从未听说过《拯救匹兹堡的鱼》这部电影(朱丽叶斯・欧文曾出演过这部电影),她得知的所有关于父亲的信息都是“二手的”;她四岁那年第一次知道了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但一年后她就第一次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她说她的父亲是一个叫做“Ken”的科威特酋长,已经在战争中死去;她从来没庆祝过父亲节,只过“祖父节”,每一次学校的父女联谊活动上,她都会带一位叔叔或是邻居去参加;如果学校的登记表上要填写父亲的名字,她通常会写下“无”或是“不关你的事”。许多年过去了,“J博士”对她来说一直是虚幻缥缈的,直到两个月之前,电话响起的那一刻……

这是一个令人忧伤的故事:一位NBA传奇巨星与一名体育记者产生了感情,他们风流韵事的最终结果是女记者怀孕了,而这位球星把未能迎接孩子的出生归因于要参加对步行者的比赛。在分开了十八年后,这个球星从报纸上读到了孩子的消息,他想补偿,但花了九年的时间都没有成功。

任何感情都不是一个电话就能挽回的,可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命中注定要分开

朱丽叶斯・欧文和萨曼塔・史蒂文森这对情人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复合了。他是一名自由至上的扣将,她是一名自由至上的记者,可是除了自由至上之外,他们几乎就是不同行星的居民:他是黑人,已婚,万人敬仰:她是白人,单身,特立独行,对追求真相充满热情。他们在1976年第一次相遇,1980年的12月15日,她在圣迭戈医院里,等待着他给他们新生的女儿第一个吻。

“他应该是很想来见女儿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来。”萨曼塔说,“他不来,所以我就走了,我不是个小女孩了。我对他没有什么需求,只想要他中间的名字:温菲尔德。我把这个名字给了我的女儿,因为她是他的一部分。”

这个婴儿的全名是亚历山德拉・温菲尔德・史蒂文森,假如萨曼塔可以预见到文章开头那戏剧性的一幕的话,她就应该在为女儿登记的时候把中间的名字忽略。显然,这个孩子本来应该叫做:朱丽叶斯温菲尔德・欧文二世。

1977年,萨曼塔正在为《纽约时报》写一篇关于NBA球星妻子的生活文章,主角就是欧文的妻子特考伊兹。此时,萨曼塔和欧文已经有了很暧昧的关系,而特考伊兹也有所察觉。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欧文的私生女已经降临人世,特考伊兹因为丈夫的背叛而暴怒。当时的欧文是NBA里大红大紫的超级球星,这种婚外恋的花边新闻会极大影响欧文在球迷心中的形象和地位。萨曼塔说她爱他,所以她不会声张,在律师的帮助下,双方私下达成了协议:1萨曼塔的居住地距离朱丽叶斯・欧文至少要在200英里以上;2孩子出生的消息不能被媒体知道;3萨曼塔每个月都会收到欧文寄来的抚养费,她还拥有女儿的监护权。萨曼塔在协议上签了字,为了能让她心爱的人的篮球事业不受影响,她选择了沉默。

从那时起,萨曼塔母女相依为命,每天早晨,萨曼塔会给刚会走路的三岁女儿戴上头盔,然后骑着自行车带她去商店,去海滩,去五英里之外的幼儿园。拉荷亚是洛杉矶附近一个风光旖旎的小镇,镇里的海滨大道上,一位白人妈妈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位混血女儿的场面几乎成了这里迷人风景的一部分。有一天,一位好奇的老师问亚历山德拉: “你的父亲是谁?他是做什么的?”小姑娘被问懵了,她带着一丝沮丧回到了家里,萨曼塔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她忽然掏出一本书――《J博士传奇》,她把欧文穿着纽约网队的球衣,手里拿着篮球的照片拿给亚历山德拉看。“这就是你的父亲。”萨曼塔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一个伟大的篮球运动员。尽管你现在和妈妈住在一起,但你必须知道,父亲也是爱着你的。”萨曼塔不断地向女儿解释着欧文身份的特殊性,告诉她不要对外人说她是“J博士”的女儿,尽管她并不清楚女儿是否听进去了她说的话。

在幼儿园时期,亚历山德拉通常会在自画像里把自己画成白人。上小学后,她告诉妈妈:“如果下次再有人问我的父亲是谁,我就告诉他是罗伯特・雷福德(好莱坞著名演员兼导演,白人)。”萨曼塔建议女儿再想想其他更合适的回答,亚历山德拉说道:“西德尼・波蒂埃?(美国黑人演员)”小姑娘还告诉她的妈妈,她不喜欢自己中间的那个名字――温菲尔德,她想换成克洛伊或佐伊。

“温菲尔德这个名字怎么了?难道它听起来不像总统吗?”萨曼塔解释道。“但我不想竞选总统!”女儿回答说。

不管她喜不喜欢“温菲尔德”这个名字,她的身上都流淌着朱丽叶斯・欧文的血,也正因为如此,亚历山德拉从小就展现出了运动方面的天赋。幼儿时,她就能在游泳池里翻跟头,稍大一些后,她便学会了足球、体操,网球和芭蕾舞。当然,篮球对她来说也不会太难,不过一件事的发生让她彻底与篮球绝缘。

亚历山德拉八岁那年的一天,刚刚退役的朱丽叶斯・欧文在拉荷亚当地的一所体育馆内与球迷见面,当得知班里几乎所有孩子都去参加见面会时,亚历山德拉坐不住了。“我可以去亲眼见见他吗?”她满怀期待地问母亲,在得到母亲的许可后,她出发了。欧文曾经见过女儿的照片,是萨曼塔寄给76人俱乐部的,但那天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女儿来,倒是亚历山德拉瘦长高挑的身材引起了他的注意。欧文将他的女儿邀请到台前表演,随后开始给她签名。“见到你很高兴,亚历山德拉。”欧文一边把亲笔签名的篮球递过去,一边用他的男中音说道。没想到小姑娘脸色一变,怒视着欧文说:“我不想要你的签名!”然后她就跑开了。

“当时我意识到她就是我的女儿了,但我真的很难办。”欧文回忆说。据同行的人回忆,当时欧文的眼角泛着泪花,而他的妻子特考伊兹则当场晕倒在地,那个被人遗忘的签名篮球后来被萨曼塔的一个好友捡回来交给了亚历山德拉。

亚历山德拉悄悄地把篮球带回了家,并没有让她的母亲看见,她躲在卧室里看着父亲的签名发呆了好几个小时。接着她把篮球放在了壁橱最顶端的抽屉里,埋在了众多洋娃娃之中,随后关紧了房门。

她再也没有看它一眼。

找到自己的舞台

篮球从此便成了亚历山德拉最禁忌的话题,哪怕她的母亲想看一场湖人对凯尔特人的转播,小姑娘都要气呼呼地马上换台。萨曼塔曾尝试着将欧文最精彩的扣篮镜头给女儿看,以期她转变看法,但亚历山德拉的反应却总是扭过头去。在她看来,她的身边已经有父亲了――那就是她的母亲。

萨曼塔对女儿的表现很焦虑,她觉得女儿需要一个父亲,就在这时,网球开始占据亚

历山德拉的生活。八岁时,她就可以完成教科书上所有的击球动作,十岁时,她的发球速度就接近每小时100英里。萨曼塔把女儿带到桑普拉斯儿时的教练费斯切尔那里。希望可以进一步培养她。费斯切尔看到小亚历山德拉的惊人表现后说;“这个小姑娘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的选手。”但是预言容易实践难,萨曼塔每天要骑自行车来回240英里把女儿从拉荷亚带到洛杉矶的教练那里,她们太需要一辆汽车了。三周后的一天,她们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辆白色沃尔沃旅行车――一个没留名的人所赠。

“尽管我不能和她们一起生活,但我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坏爸爸。”欧文说,“我从没有忘记她们,我想帮助她们。”实际上,欧文从小也是被单身的妈妈抚养长大,他也未曾好好地看看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亚历山德拉,只不过她不知道。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一件礼物、甚至连一张贺卡都收不到;她不知道母亲和父亲之间有秘密协议;更不知道她还有三个兄弟姐妹。她早已经把父亲的名字从她的生活中彻底划掉,她发誓自己永远属于、并且只属于她的母亲。

萨曼塔为了全方位开发女儿的运动细胞,不仅每天花五小时的车程去费斯切尔那里上课,而且还把她引荐给托尼・格文(棒球明星)和史蒂夫・扬(橄榄球明星)。在尽情享受体育带来的乐趣中,亚历山德拉渐渐忘记了从前的不快,但有些人却总是对她提起关于父亲的话题。这些人经常会猜测谁才是这个充满运动天赋的女孩的父亲,甚至有人说是张伯伦。费斯切尔教练也慢慢对亚历山德拉的大手产生了兴趣――因为她甚至可以抓住一个中号的篮球,结合萨曼塔以前在费城采访的事情;聪明的费斯切尔已猜测出欧文应该就是亚历山德拉的父亲。但他没有挑明,他故意让亚历山德拉跟他一起打了一次篮球,当费斯切尔故意高喊着“下面我要来一个欧文式的扣篮”时,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她在网球方面越优秀,她的秘密也就越容易暴露。亚莉珊德拉12岁时已经可以和桑普拉斯等人一起训练。在中学时,她和威廉姆斯姐妹是网球爱好者们最常讨论的人物,当威廉姆斯的教练对费斯切尔说是否可以考虑替他教教这对双胞胎姐妹花时,费斯切尔回答到:“不,我已经有更好的学生了。”

萨曼塔想让女儿明白,她体内有着超级巨星的基因,于是在亚历山德拉参加完费城的一场网球比赛后,萨曼塔把她带到了光谱体育馆前的朱丽叶斯・欧文塑像前,那是一个真人大小的青铜塑像,刚学完罗马帝国历史课的亚历山德拉有些弄不清,为什么朱丽叶斯・欧文和朱丽叶斯・凯撒一样都拥有塑像?!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她仰着头问妈妈。

不该说出的秘密

亚历山德拉的出生证明一直躺在圣迭戈医院的档案室里,打个电话再花50美分就可以买走。这件事几乎谁都能办到,当然包括一些好奇心极强的记者,但这并不足以弄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1986年,萨曼塔曾在世界网球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日记,她肯定想不到其中的一段摘录竟成了秘密泄露的源头。

“成为冠军的要素是什么?雷德史密斯曾告诉我冠军气质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我非常赞成。世界级运动员的伟大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亚历山德拉也是如此。”

这段文字表面看起来并不特别,但佛罗里达最有影响力的报纸《太阳哨兵报》的网球记者查里布里克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尤其是他在1997年的一次国际网球赛上与16岁的亚历山德拉对话之后。

“你的父亲是谁?”布里克问道。

“与你无关。”亚历山德拉铿锵有力地回答。

一年之后,布里克给圣迭戈医院打了个电话,他很容易便拿到了出生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欧文的名字。

《太阳哨兵报》没有什么理由为一个世界排名仅是120位的女网球运动员发表长篇大论,而且布里克之前也从来没有和萨曼塔母女商量过关于披露此隐私的事,于是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下来,不过布里克并没有死心。在1998年的一次青年锦标赛上,他试探性地问了亚历山德拉一个问题。“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布里克对她说,这时一旁的萨曼塔激烈地回应:“离我的女儿远点儿!别再让我看见你!”

对于亚历山德拉来说,这只是当时那段快乐时光的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18岁的她那时正处于网球生涯的稳步上升期,尽管她错过了法网,但她在温网上意外地成为了人气之星。英国的球迷们对于她单手反拍的进攻十分崇拜,还有她那时速125英里的发球,配上那更加优美的发球姿势。在她战胜当时世界排名第十一位的德库吉斯后,球迷们起立长时间为她鼓掌。

时任奥兰多魔术队副总裁的欧文这时刚刚返回佛罗里达,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躲避布里克的电话,他并没有看温网,但他通过报纸知道亚历山德拉表现得不错,可同时他也了解到,《太阳哨兵报》可能已打算发表那篇文章了。“我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想我的事情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欧文说,“我觉得这简直就是迫害,我甚至不知道谁才是可以信任的。”

身在伦敦的萨曼塔也接到了以前一个体育记者朋友的情报:有人已经得到了她女儿的出生证明。就在亚历山德拉战胜排名世界第三的丽莎・雷蒙德,即将在四分之一决赛面对多克奇的比赛前夜,萨曼塔得到了一个消息:布里克的文章将在第二天早上通过美联社发表。

亚历山德拉在大雨中战胜了多克奇,成为了第一个晋级温网女单四强的选手,但她在接下来对达文波特的比赛里却以两个6―1败北。面对秘密被揭穿,欧文承认了私生女的事情,亚历山德拉也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欧文请求人们给他的女儿更多的私人空间,但实际上,从这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有什么私人空间了。

不管在哪里比赛,亚历山德拉都会受到“重点照顾”,她总是被各种各样有关“父亲”的问题所困扰。在机场,工作人员见到她之后大喊着“J博士的女儿!”这是她以前18年从没在公共场合听过的称呼,现在,她似乎找到了当年在欧文塑像前问妈妈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是的,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而且这种喜欢也延伸到了她的身上。可是亚历山德拉对这种称呼十分厌恶,她只承认自己姓史蒂文森,她总是把那些谈论她和她父亲的报纸揉成团扔进垃圾箱。当她再次在机场听到有人叫他“嘿,J博士的女儿!”时,她只会冷漠地回答到:“不,我不是。”

迷失方向

网球的比赛总是有输有赢,这对运动员来说很正常,只不过亚历山德拉输的时候稍微多了点。温网过后的各次锦标赛上,她每次都被主办者当做名人的孩子隆重介绍,然而她有20次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但即便是这样,媒体也总是会把她请进直播间进行采访。

“你和你的父亲有联系吗?”

“不,父亲那艘大船永远也不会靠岸了。”亚里山德拉一直都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傻,于是她回赠了一个同样很傻的回答。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玩,自从那件事被全世界知道以后,

《纽约时报》就终止了与她母亲签订的采访合约,而且她的父亲――费斯切尔教练因为猥亵幼童而被判入狱六年。2000年澳网第一轮再次被淘汰后,亚历山德拉躲在一个车库的角落里大哭了一场。她在想,假如当初她没有在温网上大放异彩过,那么现在的她可能正在南加州大学,斯坦福大学或者是哈佛大学里读书,而且布里克也不可能借机把她的事放在报纸上大说特说。2002年底,经过两年的奋力挣扎,亚历山德拉的世界排名已经上升到第18位,她每年都参加许多比赛,状态越来越好,甚至连续多次战胜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卡普里亚蒂。她在佛罗里达买了大房子,还想买车,不过萨曼塔却不让她买车,因为当年的那辆白色沃尔沃还很好用――那是欧文送给女儿的礼物。

欧文这段日子也不好过,2000年的春天,他的儿子科里失踪了。科里是在亚历山德拉出生不到半年后降临人世的,这个19岁的男孩一直被认为是他父亲的接班人:1.96米的身高,熟练的大风车扣篮。只不过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子游手好闲,曾因盗窃汽车被拘留过,失踪时他的身份是一家餐馆的员工,当40天后人们再次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这件事对欧文打击很大,也让他和妻子特考伊兹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尽管后来欧文再次和另外一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小孩,但他心里最挂念的还是亚历山德拉。在欧文的心里,女儿一直是自己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可这么多年的隔膜不可能一下子消除。“我很想见她。很想和她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欧文说,“她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需要有一个父亲在身旁,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过得好我就安心了。”但是亚历山德拉过得并不好,在2003年1月的澳网上,她在一次转体击球时拉伤了肩膀,这次伤病让她从职业生涯的巅峰狠狠地摔了下来。从这次受伤开始,她的世界排名就一路下滑,2005年已经跌到了909位,专家们的会诊常常是无功而返,亚历山德拉的收入也日渐微薄。从2006年至2008年,萨曼塔母女二人的生活每况愈下,亚莉珊德拉疲惫地奔波于各种低级的比赛之间,她们每周的路费就要花掉将近3000美元。主办方不会提供给她们住宿的地方,于是母女二人只得寻求低价的合租房。

亚历山德拉的棱角就这样逐渐被生活磨平,萨曼塔觉得时机已到,她应该让孩子和父亲真正地相认了。萨曼塔拨通了欧文的电话,在语音信箱提示留言后,她说道:“你好,朱丽叶斯,我是与你阔别27年的萨曼塔。我们本应该在1980年的12月5日见一面的,但你没有出现。现在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见一见那个1927年前就应该见到的人。记得给我回电话。”

五天过去了,没有回音。

五天后的晚上,亚历山德拉刚刚打完比赛回家,正准备上床睡觉时电话铃声响起了。萨曼塔拿起了话筒,里面那个低沉的声音显然错认为是亚历山德拉在接电话:“嗨,亚历山德拉,我是你的父亲。”

“谁?”半睡半醒的萨曼塔还没反应过来,但她很快坐了起来,略显忙乱地说:“哦哦哦,稍等一下!”接着把电话递给了亚历山德拉。

欧文的男中音再次在话筒里响起:“嗨,亚历山德拉,我是你的父亲。”

“你好,朱丽叶斯。”

让我叫你一声“爸爸”

一个电话不会让破碎的世界还原,但总会起一些缓和的作用。

电话里,欧文了解到了女儿的处境,他知道亚莉珊德拉正被伤病困扰,于是就用自己当年在76人队每场比赛前敷冰袋克服伤病痛苦的事情来激励她。说着说着,亚历山德拉哭了起来,她说她想成为世界第一,但是没有人相信她。欧文说当年他也一直想成为世界第一,想彻底击败凯尔特人队,也没有人相信他。

欧文对女儿说她才27岁,还有很长的运动生涯。亚历山德拉说:“我知道,但打比赛需要花钱,这就是我联系你的原因之一,虽然我讨厌乞求别人,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欧文说他可以尽一切所能帮助她,但要求是想见她一次。她傻傻地笑着说:“好的,我也正想见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九年我总是会听到别人叫我‘这就是J博士的女儿’,现在我要亲眼见一见J博士了。”随着欧文开心的大笑,这次愉快的通话结束了。他已经58岁,每年圣诞节许下的愿望也从当年的夺得总冠军变成了一家团圆。“我不关心为什么她现在才跟我联系。”欧文说,“我不是个爱多虑的人,我不担心在我帮助她重回世界网坛后她把我一脚踢开,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即便真是那样也没关系。我是一条老狗,不在乎那么多了。”

第一次见面总是令人激动的,欧文给了亚历山德拉一个熊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女儿,就像当年看萨曼塔那样看。他注意到了她那双修长的大手,他们的手简直太像了。她被欧文带回了住处,在那里她见到了其他的兄弟姐妹。愉快的七个小时马上就要过去了,遗憾的是在父女俩长时间的交谈中,亚历山德拉一直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说出口,她对欧文的称呼仍然是“朱丽叶斯”。

两周后的一天,父女俩在亚特兰大再次重逢,因为亚历山德拉答应她的父亲去篮球场打篮球――这项她曾经无比厌恶的运动。萨曼塔的梦想终于成真了:欧文教亚历山德拉如何投篮、如何过人,亚历山德拉则把她的父亲带到了网球场教他打网球。“她跑起来的姿势真像我。”欧文说。从这以后,父女二人的联系更加频繁,他们互通电话和短信,20多年的隔膜在逐渐消融。

此后,亚历山德拉的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轨,费斯切尔教练出狱了,他继续辅导她的发球。现在排名世界第212位的亚历山德拉有了足够的资金去参加比赛,她不仅要参加美网,还要远赴澳大利亚再次征战澳网。她总觉得应该对提供了巨大帮助的父亲说点什么,于是她给欧文发了一条短信:

“嗨!我决定对你表达一下我的真实想法。亚历山德拉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死去,请别介意我说死这个词,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欧文的回复:

“亚历山德拉,我正在细细品读你这条特殊的短信,我明白你会一直陪伴我走完余生的。我会给你父亲的拥抱、亲吻,物质上的关怀与支持,我希望你的现在和将来一切都好。爱你的父亲。”

父女之间关系的逐步亲密无疑会让萨曼塔非常高兴,此刻的她正在为前往澳大利亚做准备。她清扫了车库,把那辆白色的沃尔沃又彻底洗刷了一遍――这辆车依然很健康。她随后又清扫了女儿的卧室,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壁橱的顶端,所以当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篮球时,她愣了一下。

这个篮球在20年之后重见天日,上面除了朱丽叶斯・欧文的签名外,还可以看到小亚历山德拉多写上去的两个名字:

“朱丽叶斯”和“亚历山德拉”。

这就是亚历山德拉隐藏了四分之一个世纪的秘密。

她一直在思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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