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神话的“物证”

时间:2022-09-13 01:45:45

大海是希腊文明的摇篮和归宿,且是恒久不变的主题。苏尼翁是希腊海边最美的所在,因为那里镶嵌着波塞冬海神殿。

海神殿形似离堆,风大。冬天的阳光,湛蓝的海水,在风的指引下分外美丽。海神殿矗立在风中,任世人瞻仰、凭吊。

静静地站在波塞冬海神殿中央,眺望着湛蓝的爱琴海,我真的为这样的宁静气场而深深折服。在这样的气场里,仰视海神殿那仅存的洁白石柱搭出的超越时空的几何图形,凝神静气,外部图像和内在意蕴上的巨大反差,形成了一种掠人心魄的美。

这,既来自于自然之美,更出自于人文之美。

我暗自思忖,只要你置身其间,都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魔力和人类的伟大。要知道,我眼前的那些经过人工精雕而成的石柱,是公元前五世纪的作品。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带着腥腻味的海风浸蚀下,那些再坚硬的石头,也磨去了棱角,白里泛黄,留下今天这般苍老而坚毅的模样。

顺着年轮往上推算,这些石柱开始屹立的时候,释迦牟尼、孔子、老子等先哲,几乎同时在东方思考。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海边上,同样坐着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苏格拉底、希罗多德和柏拉图。

就像一盘跨越东西方的巨大棋盘,东西方这些“棋盘高手们”都在同时思考人类“下一步”的走势。

我们再把视野放低一些,也就是这个时候,古老而蒙昧的成都,已经进入了鼎盛的三星堆文明时期……我们现在只能遥想,那是一个群星闪烁的时代,在那星光灿烂的天空里,让人有一种“昙花一现”之感,因为后世却很少再出现过如此耀眼与辉煌的大家,虽然那时整个世界还处于荒昧阶段。

中华文明与希腊文明具有历史的可比性。东西方文明的视野所及,是整个人类。

著名的波塞冬海神殿位于希腊半岛最南端的“尖尖”上,伸入海中的一个悬崖,叫苏尼翁海角。

苏尼翁海角原来也是雅典重要的前线重镇之一,它位于阿提加半岛的最南端,是一处眺望爱琴海的浪漫地点,尤其是傍晚时分,红色的太阳落在蓝色的爱琴海上。

乘车的路上可以一览田园诗般的萨罗尼克海湾。充满艺术神韵的古希腊人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建筑此庙。同时,苏尼翁海角三面环海,左面是著名的爱琴海,正面是地中海,右面则是爱奥尼亚海。它也是人们从爱琴海上的岛屿或小亚细亚来到希腊所看到的第一片陆地。

希腊神话塑造了数不清的神,据说希腊罗马众神之中最有权威、最受崇拜的“十二主神”,住在希腊北部色萨利的奥林波斯山上(罗马称之为“天国”),称为“奥林波斯十二神”。他们分别是:宙斯、赫拉、得墨忒耳、波塞冬、雅典娜、阿波罗、阿耳忒弥斯、阿佛洛狄忒、阿瑞斯、赫淮斯托斯、赫耳墨斯及赫斯提亚或狄俄倪索斯。

同我们人类的逻辑思维去理解和判定一样,这“十二主神”也大多是一个家族的,它们不是宙斯的兄弟姐妹就是宙斯的子女。

波塞冬海神也不例外。希腊神话记载,波塞冬是希腊神话中的海神,宙斯的哥哥,哈迪斯的弟弟。据说当初宙斯三兄弟抽分势力范围,宙斯抽得了天空,哈迪斯抽中冥界,波塞冬就成了一切大海和湖泊的君主,又被尊为是大海的宙斯,其地位和力量之高,以致支配力遍及全宇宙,仅次于宙斯。

波塞冬是克洛诺斯与瑞亚之子,他联合哥哥天帝宙斯和弟弟冥王哈迪斯,了父亲的残暴统治。在讨伐克洛诺斯时,独眼巨人送给宙斯闪电火,给波塞冬三叉戟,给哈迪斯黑暗头盔。此后波塞冬经常手持三叉戟,这成了他的标志。当他愤怒时海底就会出现怪物,他挥动三叉戟不但能轻易掀起滔天巨浪,引起风暴和海啸,使大陆沉没、天地崩裂,还能将万物打得粉碎,引出浇灌农田的清泉,甚至引发震撼整个世界的强大地震。

希腊神话中关于波塞冬的故事有很多:他曾在阿波罗的帮助下替拉俄塞冬国王修筑了著名的特洛伊城墙;一次他和雅典娜就新城雅典起名之事争吵,最后被迫向智慧女神让步;另一次他因科林斯的国王之故与赫利俄斯激烈争斗,最后以胜利告终……由于其权力仅在宙斯一人之下,因而其内心膨胀,密谋宙斯没有得逞,反倒被宙斯发配人间。

波塞冬还曾与雅典娜争夺过雅典,争持不下,决定让民众选择,最后波塞冬祭出三叉戟,雅典娜伸出橄榄枝,最终,雅典人民选择了“和平”的雅典娜。

爱琴海附近的希腊海员和渔民对波塞冬极为崇拜。生为海上民族,向海洋求生存的民众们,对大海充满了天然的敬畏。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修建一些设施来平复自己的内心,海神殿就是最好的见证。

希腊各地都建立了许多供奉波塞冬的神殿,而位于苏尼翁海角的海神殿是最著名的一座。古希腊时期这里就开始成为一个祭拜神灵的中心,在荷马《奥德赛》中这里被称为神圣的海角。

这个建于公元前444年的神殿,如今只留下断残的石柱,它在沧海桑田矗立一瞬间,竟然就是2500年。

事实上,公元前5世纪初开始建造的这座神殿,建筑工程还没有完成的时候,便受到了波斯人战争的毁灭袭。现在我们所看到的遗迹,则是在公元前440年至公元前445年间在原波塞冬神殿遗址上重新建造的多立克式石柱建筑,它与雅典著名的帕特农神殿同龄。其内部构造包括希腊建筑中常见的门廊、内殿、后殿三大部分。其外部与著名的赫菲斯托斯神殿十分相似,在爱奥尼亚式的大理石柱间壁上有精巧的石雕。1906年考古挖掘发现大量文物和铭文,最引人注目的大理石雕像科罗斯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愿救济铭文,都珍藏于希腊国家考古学博物馆。

爱琴海神韵的魅力无所不在。岁月更加增添了昔日的神秘。这座神殿在十八、十九世纪很受文人墨客的喜欢,为了纪念到此一游,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名字镌刻在石头上,著名诗人拜伦勋爵也不例外。当他于十九世纪初期造访于此时,也未免脱俗,同样在其中的一个石柱上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没想到的是,这一痕迹竟与波塞冬海神殿一样,成为不可磨灭的文物――“祖国啊,此刻你在哪里?你美妙的诗情,怎么全然归于无声?你高贵的琴弦,怎么落到了我这样平庸的流浪者手中?”

我凑上前去端详柱子上镌刻的密密麻麻各种不同的文字,真不知道哪一段文字是拜伦所留。其实,拜伦留在波塞冬海神殿石柱上的那段文字不是偶然,更不是率性而为,这其间有一个宏大的时代背景。1821年,希腊人进行独立战争,反抗土耳其人的殖民统治,并于1822年宣布独立。土耳其统治者实施镇压,在各地制造了许多惨案。得知这一消息后,欧洲各国非常气愤,不少人报名参加支援希腊的义勇军,拜伦也是其中一个。1823年,拜伦所在的义勇军在科林西亚湾登陆参战。1824年拜伦身患疟疾,客死他乡。

迎着海风,我在白色石柱间的空地上慢慢走动,凝视着那些白里透黄的大理石,想着这个有些伤感而又浪漫的故事,心里猛然间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来……

古希腊辉煌的历史上,有三个青铜时代的伟大文明,曾在这一四面环海的区域发展、繁荣,以至于这一地区后来成为希腊古典时代的中心――

青铜时代早期,即公元前3500年至2000年间,基拉迪克文化在希腊大陆东南环爱琴海诸岛区域,发展壮大过;公元前2000年至1450年,以克里特岛为中心的米诺斯文明,创造了璀璨的艺术和优雅的生活方式,他们享有的民用生活福利设施,直到1000年后才又在欧洲出现。这一文化的众多特征中,被称为“A类线性文字”的书写系统,至今尚未被破译。

当米诺斯文明日臻顶峰之际,又一个青铜时代晚期的文化在希腊大陆上发展起来。这一文化以雅典、梯伦斯、派洛斯和迈锡尼为中心,被称为迈锡尼文明。迈锡尼人从被他们所取代的米诺斯人那里借鉴了许多东西,同时也发展起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是讲希腊语的民族:这一事实在他们的书面语――被称为“B类线性文字”的语言于1952年被破译之后,才为人所知。

迈锡尼人和较早的米诺斯人都生活在考古学家们所说的“宫殿文化”中。这样的社会以宏伟的石筑宫殿群为中心,宫殿里住的是世袭国王和国家的管理者,他们制订、实施法律,管理经济。迈锡尼人在高高的悬崖上建造堡垒似的被称为“卫城”的宫殿――在希腊语的意思是“山顶之城”。

这种种文明的结晶,应该归结为“爱琴海文明”。是爱琴海孕育和繁衍了诸文明的存在与伟大。今天,我们只不过在爱琴海的这一角落,目睹了波塞冬海神殿这个“物证”罢了。

海风渐大,卷着灿然的阳光在石柱间呼啸而过。石沙静寂、人迹稀渺、海天一色,唯有风是能够看得见和听得见的精灵。

下得山来,半路竟有一咖啡馆。开放式的咖啡厅正对着碧波浩瀚的大海。初冬时节是旅游淡季,几乎没有了生意,却有着一种远离尘世喧嚣的洒脱和宁静。

这里的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那是一种令人头晕的蓝。海水就像真空一样纯净,却有令人诚惶诚恐的深度,那种深不见底,会令你心生恐慌,仿佛随时都会将你吸进去一般。

强烈的阳光如尖刀一样扎在海面,又反射回来四处溅开。远远近近,船影和岛影以历历分明的轮廓映进海底,摇曳不定。感觉那不是海,而是一种神圣的仪式。

我站立在岩石边,面对仪式般的大海,久久不动。我感觉一种神奇的力量,混合着苍茫的蓝色和阳光在我身体里流动。这里没有别墅、白帆,连房屋都见不到几座,人影稀疏,草木萋萋。

在这样的气场里,波塞冬海神殿以残余16根白色大理石柱的姿态,典雅轻盈地矗立在海崖,扬起高傲的头。所有的一切,形成一种沧海桑田的大气象,它静静地守护着眼前远古的石柱,远古的海。

回头望望山坡上的波塞冬海神殿,有几分不舍,我还是微笑着挥手与它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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