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电影作品的中西拒绝策略对比研究

［摘 要］ 拒绝是一种常见的言语行为。本文分析了中西4部电影作品中的11个拒绝场景，发现中西方人在拒绝地位低和地位相等的人的时候采用的策略基本相似，但在拒绝地位高的人时，西方人采用直接拒绝的频率远高于中国人。导致差异的主要原因在于两种文化对待权力距离的不同态度。

［关键词］ 电影；拒绝策略；中西方；文化差异

拒绝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常见行为。在拒绝他人时，人们一般会采用直接或间接拒绝这两种方式。但由于文化差异，人们在拒绝言语策略使用方面也有不同之处。前人对拒绝策略的研究主要采用“语篇补全”的测试方法，本文以电影作品拒绝场景中的人物对话为语料，来分析中西方拒绝策略的异同。

一、拒绝策略类型

关于拒绝策略的分类有很多种，研究者普遍采用美国学者Beebe等的分类，他们认为拒绝策略由语义公式和附加语组成。

拒绝通过直接与间接的“语义公式”来完成。直接拒绝语分为施为型与非施为型，前者包括“我拒绝”等，后者包括“不”以及“我不能”“我不认为”等。间接拒绝语则分为表达遗憾、愿望、理由、解释等11种。

附加语是一种伴随其他拒绝言语、自身不能独立完成拒绝功能的言语表述。主要包含四类：表达正面观点或情感或表同意，如“这是个好主意” “我很愿意……”等；表达移情，如 “我知道你很不好办”；补白语，如 “嗯”“哦”“那么”等；表达感谢或是欣赏，如 “谢谢”“真的很感激”等。

本文以Beebe等人的研究为基础，选取近年来上映的《人在逋尽贰抖爬拉升职记》《闰年》《冬天的骨头》等国内外影片中的11个拒绝场景，对其策略进行归类，并分析其原因。

二、拒绝策略在中西方电影作品中的体现

拒绝经常发生在请求、邀请和建议之时，并且拒绝的双方通常分为两种关系：上下级关系和平等地位关系。下文主要分析发生在这两类关系的人们之间的拒绝言语策略。

（一）用于上、下级之间或权势强、弱之间的拒绝策略

1.上级拒绝下级时所采用的策略

剧情片段1（选自电影《人在逋尽罚：

老板：你看，这都是这三聚氰胺闹的，全国多少奶牛场都倒闭了。(理由)//咱们奶牛场能活着已经是不易了。所以，我哪有钱给你啊？(说服他人)

牛耿：你说这，你不给钱给啥玩意？俺们忙了一年谁不是为了这俩钱儿。

老板：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提钱。(说服他人) //要不这样，你们几个把那个牛牵头走算了，(替代) //钱我肯定是没有。(直接拒绝)

牛耿：我再问你一句，有还是没有？

老板：我也说最后一句，没有。(直接拒绝)

员工们：有还是没有？

老板：我真的没有钱了。(理由) //不信你看啊，你看你看，广州的老板欠我五万块钱。(解释) //还有这个，长沙的老板欠我两万块钱，(解释)//我真的没有钱了。(理由)

剧情片段2（选自《冬天的骨头》）：

芮:爸为了保释金把什么都抵押了……我真得找到爸爸让他出现。

泪滴：你不该这么做。(说服他人) //出不出现是要坐牢的人自己的事，不关你的事。(理由)

泪滴：这个人在哪你没有必要知道。(说服他人)

泪滴：我没见过他。(理由)

芮：他有可能和小阿瑟他们在一起，你觉得呢?

泪滴：千万不要去小阿瑟那问……(说服他人)

芮：我们是亲戚，不是吗?

泪滴：我们和小阿瑟他们的亲情已经很淡了。(理由)

芮：天啊。爸可是你惟一的兄弟。

泪滴：你以为我忘了吗？(说服他人) // 嗯?(附加语)……我也不准备去找他。(直接拒绝)

从对以上两个剧情片段的分析可以看出，中西方人在拒绝比自己地位低或权势弱的人的时候采用的策略基本相似，主要采用给出理由、解释、说服他人等策略形式。

2.下级拒绝上级时所采用的策略

剧情片段3（选自《杜拉拉升职记》）：

李斯特：现在的问题是谁能接替她来完成这项工作？Maggie？你怎么样？

Maggie：啊(附加语) //……我啊(附加语) //……哎呀！(附加语) //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啦。(附加语) //但是你也知道，现在部门的日常行政工作都是我在打理。(理由)//我就怕影响了装修的进度。(说服他人)

李斯特：文华，你呢？

文华：我倒是没什么问题，(附加语) //不过，得赶紧找个人把招聘这个摊子接起来。(为接受设置条件)

注：Maggie是外资企业的中国员工。

剧情片段4:（选自《杜拉拉升职记》）：

杜拉拉：我?不合适吧？(理由) //我是行政秘书，王伟他要求多高啊！(理由) //我恐怕……

从剧情片段3和4可以看出，中国人在拒绝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时采用给出理由、道歉、说服或替代策略，很少直接拒绝。同时，由于很难拒绝上司的请求，下级有时会使用附加语来缓和气氛。

剧情片段5（选自《闰年》）：

安娜:真的没有今天的航班了吗？

机场员工:明天才有，女士！

安娜:明天才有？

安娜:嗯，(附加语)//不行，(直接拒绝) //对我来说，这肯定不行。(说服他人) 拜托，今年是闰年，我要赶到都柏林去，在29日这天向我的男朋友求婚。(理由)//这是爱尔兰的一个古老传说。我还得买礼服，准备钻戒，预定旅馆。(解释) //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想你们能够理解，我今天真的必须赶到都柏林去。(说服他人)

剧情片段6（选自《闰年》）：

旅馆主人：来吧，孩子。 给我们这些老家伙表演一下该怎么做。

德克兰：表演什么？(表示遗憾)

旅馆主人：算了吧。我吻了我老婆，斯苔芳诺也吻了他老婆。

安娜：不，(直接拒绝)//我们就算了吧。(理由)// 我们之前吻过了。(理由)

德克兰：吻过了。(解释)

剧情片段7（选自《冬天的骨头》）：

警长：下车吧，泪滴！我得和你谈谈。

泪滴：我不想谈。(直接拒绝)

警长：不是关于你的事，是你兄弟的事。

泪滴：今晚我是不会听你的。(直接拒绝)

在这，泪滴面对比自己权势强的警察毫不畏惧，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从片段5~7可以看出，西方人拒绝比自己地位高或是权势强的人时，采用直接拒绝的频率相当高，远多于中国人，仅次于给出理由。

（二）用于平等关系之间的拒绝策略

剧情片段8（选自《人在逋尽罚：

美女1：嘿，帅哥！我这儿有个可好玩的短信了，要不要我发给你啊？

汉口帅哥：不用了，(直接拒绝) //谢谢！(附加语)

美女2:帅哥，我请你吃饼干！

汉口帅哥：我不饿，(理由) //谢谢。(附加语)

美女2（失望地）对着李成功说：90后吃不吃？

李成功：谢谢，(附加语) //不用了。(直接拒绝)

剧情片段9（选自《人在逋尽罚：

李成功：你有病啊，睡觉不穿衣服的啊？

牛耿：光着睡舒服。(理由)

李成功：什么条件玩裸睡？穿上…

牛耿：人家习惯了。(理由)

从上面两个片段可以看出，中国人拒绝同等地位的人时通常会给出理由或直接拒绝。为了使拒绝显得不那么生硬，不损害他人面子，也经常使用附加语。

剧情片段10（选自《闰年》）：

德克兰：我开车把你送到都柏林去。就像你说的，给500块。行不？

安娜：你不喜欢都柏林。(理由) //这一点，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我不给你添麻烦了。(直接拒绝)

剧情片段11：安娜在车站等火车，火车2个半小时后出发，德克兰邀请她一起去位于山顶的城堡上看看。

安娜：我可不想错过火车。(理由)

德克兰：只要15分钟就可上去。

安娜：我就待在这。(直接拒绝)

由此可见，西方人也是经常采用给出理由和直接的方式来拒绝平等地位的人。

从剧情片段8~11可以看出，中西方人在拒绝与自己同等地位的人时在策略使用方面没有明显的不同。

三、中西方拒绝策略存在差异的原因

从上文对4部电影11处拒绝场景的分析可以看出，在拒绝地位高或权势强的人时，西方人采用直接拒绝的频率远高于中国人。王爱华（2001）发现，虽然中美两国人都偏爱间接拒绝言语行为，但中国人要间接得多。

影响中西拒绝言语的直接性的主要原因在于不同文化对待权力距离的不同态度。Brown & Levinson(1987)认为社会距离、社会权力、行为难易程度的数值越大，礼貌策略就越间接。荷兰学者霍夫斯泰德把权力距作为分析文化差异的维度之一。权力距表示人们对组织中权力分配不平等情况的接受程度。权力距指数较高的文化是一种层级结构文化，看重个人的社会地位和身份。上下级会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和对方区分开来(Samovar,2009)。中国属于权力距指数相对较高的国家。权力距指数低的文化层级意识弱，倡导人人平等。上级尽量把与下级之间的权力距离降到最低。权力距指数低的国家有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丹麦等。

这一点在上述电影片段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中国电影《杜拉拉升职记》中，杜拉拉以及另外两名职员作为下属，对上司的请求都不敢直接拒绝，唯恐惹恼了上司，并用了很多附加语来缓和语气。而在英文影片《闰年》和《冬天的骨头》中，无论是面对权势强的机场人员、咄咄逼人的警察，还是年长者的请求，主人公们都采用了直接拒绝的方式。

对中西影片中拒绝策略的分析可以看出，中西方人在拒绝比自己地位低或是地位平等的人的时候采用的策略基本相似，主要采取“给出理由”“说服他人”“解释”等策略，但在拒绝地位高的人时，西方人采用直接拒绝的频率远高于中国人。本研究从一个侧面表明一个国家的文化价值观会影响其国人的交际风格。我们只有了解彼此文化，求同存异，才能更好地进行跨文化交流。

［参考文献］

［1］ Beebe L M,Takahashi T,Ulissweltz R.Pragmatic transfer in ESL refusals［A］.R Scarcella，E Anderson， S Krashen(eds).Developing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 in a Second Language［C］.New York:Newbury House,1990.

［2］ Brown P，S Levinson.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

［3］ Samovar L A,Porter R E，McDaniel E R.跨文化交流(第6版)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4］ 王爱华.英汉拒绝言语行为表达模式调查［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03).

［作者简介］ 鲁修红(1968― )，女，湖北洪湖人，硕士，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及外语教学；樊敏(1979― )，女，湖北仙桃人，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