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大塞尔维亚”

不久前，前南斯拉夫总统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孤独地猝死于其蔑视的国际法庭囚室之内。随着他在家乡的安葬，他赖以走上权力顶峰的幻想也彻底破灭――在面临解体的南斯拉夫领土上建立一个大塞尔维亚。

在西方社会，米洛舍维奇被称作"巴尔干屠夫"，被视为欧洲自二战以来最严重冲突的主要元凶，屠戮25万人命，令数百万人无家可归。海牙国际法庭对米洛舍维的指控包括"危害人类罪、种族屠杀罪和战争罪"等，但米氏拒绝所有指控。相反，米氏坚持认为，塞族人始终是牺牲者，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捍卫塞族的利益；所谓的“建立大塞尔维亚”是塞族敌人的发明创造。不过，米洛舍维奇的助手则直接地承认了这一目标。在接受BBC采访时，他解释说，他们的目标就是利用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之战把塞族人居多数的地区巩固为大塞尔维亚。

如今斯人已去，许多疑团恐怕难以揭开。时过境迁，功过千秋，只凭后人评说。尽管米洛舍维奇及其同伴不承认自己脑子里的“大塞尔维亚”思想在作祟，但毋庸置疑的现实是，巴尔干战火的燃烧，参与其中的各民族的狭隘民族主义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米洛舍维奇是一个坚决捍卫塞族人以及塞族光荣历史的人。1991年南斯拉夫开始解体时，他通过各种手段控制了南斯拉夫主席团，取消了科索沃以及伏伊夫迪纳两个自治省的自治地位，在黑山共和国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一系列行为无疑引起了南斯拉夫其他民族的恐惧。他们感到，所谓的南斯拉夫已经成为“塞族拉夫”。克罗地亚塞族感到自己被出卖，南斯拉夫的两个最大种族正式摊牌。爆发波斯尼亚战争，三年半的时间内约20万人死亡，数百万人失去家园，造成闻名全球的种族大清洗。

米洛舍维奇的“滑铁卢”最终发生于科索沃。塞族人始终把科索沃看作是中世纪时期塞尔维亚王国的心脏，是塞族人的文明发祥地。但由于历史原因，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族又居多数，他们始终对没有像其他共和国那样获得自治共和国地位而耿耿于怀。铁托在世时凭借自己的崇高声望遏制了阿族的分裂倾向，但他去世不久，阿族人积蓄已久的民族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要求从塞尔维亚共和国独立出去，并驱逐当地的塞族人。

米洛舍维奇对科索沃的分裂行为进行严厉镇压。1999年3月，北约军队介入，米洛舍维奇战败。民心开始倒向，在2000年10月的选举中，科什图尼察击败了米洛舍维奇。米洛舍维奇随后即遭软禁并于2001年被引渡到海牙国际法庭。

但战争结束后，塞尔维亚的混乱并没有结束。米洛舍维奇及塞族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固然对南联盟的内乱难辞其咎，但越来越清楚的事实表明，塞族最终是这场战争的最大受害者。波斯尼亚和克罗地亚的塞族居住区，在经历上个世纪90年代的巴尔干战火后，早已脱离贝尔格莱德。塞族的文明发祥地科索沃虽然形式上属于塞尔维亚，但其独立问题已浮出水面。科索沃原有塞族人口绝大部分除被迫逃亡外，剩下的大都在阿族迫害屠杀的阴影下苟延残喘。而且，黑山共和国也在讨论何时离开这一松散的联盟。米洛舍维奇及其所导致的巴尔干战火的历史教训是，既无经济和军事实力、又缺乏国际支持的盲目民族主义，只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