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忆旧录

十六岁的天空并没有期望中的那么灿烂。

一番风雨,几多磨砺。在吹灭这十六支泛着淡淡的光的蜡烛时,我一直期待着的“长大”渐渐明晰起来。

“长大”,它让太多事变成回忆。拥有回忆是幸福的。

但,是在成为回忆之后。

一

人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最真实。不用向任何人刻意去表现自己好的一面,不用拼命隐藏自己的缺点而让自己保持在他人心中的永远完美的样子。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为自己而活。没人约束自己,也没必要去完成什么。大脑可以自由地运转,可以想以前没时间没精力想的事,让灵魂去肉身不能到达的地方。就如在上一秒沉浸在巴黎的浪漫氛围里,这时却已经到达中东那混乱的地方。

我喜欢带着简单的行李孤单旅行。

那年夏天,我登上了去那个发达城市的火车。我喜欢乘火车,喜欢观察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喜欢看旅客们带着一脸疲惫或淡漠从我面前走过,喜欢听不甘寂寞的人的大笑,喜欢欣赏旅客们和家人说话时的一脸幸福。我喜欢一切我未曾拥有的。

在那里落脚不久,我便体会到了她的发达。所有人都在拼命赚钱,又同时在拼命花钱。她穿着华丽的衣裳,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再用犀利的眼神让大家膜拜。最后,张开血盆大口吸收所有爱她的人的灵魂。

我暂住在她从未关注过的阴暗的角落。

那是一个很小很暗的巷子,所以那里的简陋旅社的住宿费特别便宜。十元一天,是一个很小的单间。没有电视,一盏散发着刺眼的黄光的吊灯,一张小时候在老家用的那种绷子床。床单很旧,但没有异味。

我喜欢那种感觉,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我能安静地感受周围的一切,沉浸于自己的幸福中。没人可以打扰我,也不需要人关心我。

永远都是这样。开始什么都是好的,在渐渐揭开对方的面纱的那一刻,失望便悄然占据了期望遗留的美好,再进一步扼杀。

渐渐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城市里的一切了。在小镇长大的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世界原有的模样。那天,我穿着杂牌衣服走进名牌店,没人理我,当我换了一身名牌衣服再进去时,却突然来了个服务员不停地围着我打转,问这问那。当菜市的买家卖家为一元或两元钱争论不休的时候,西餐厅里的服务生却在递上菜单时获得一百元的小费。

我继续沉浸在这种孤独而幸福的气氛中,没什么可以破坏我的兴致。睡到自然醒,然后去街脚的咖啡厅品一杯摩卡,揭开神秘的一天的序幕。四处闲逛,也不用当心走丢或迷路。在路上吃小吃,看各处不同的景色。谁都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仅仅是在期待和好奇的驱使下完成每天的旅程。

当意识到自己该回家的时候,是来到这里的第八天。

我不想什么东西都不买,于是走进一个名牌服装店给妈妈选了一条白色裙子。在收费的时候不由自主骂了一声,只因这被银色闪光片点缀着的白布的标价是四百。我可怜的钱包明显瘦了一圈,和我一样变得病怏怏的了。听着买家和卖家用刺耳的方言议论着衣服首饰,还时不时拿着一团破布一样的东西说,这种设计不错。

我突然有种冲上去把这破布撕得更烂的欲望。在考虑到价格时,我拼命压制住了,然后用同学创造的名言安慰自己:你太时尚,我跟不上。

凭着记忆走到了火车售票点,一番询问后,我买下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应该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我走出售票点时的感觉。

就像是脱了线的风筝,却不知道脱掉的线意味着什么。明明觉得轻松了,心又仿佛被什么禁锢了。是感觉再次失去自由的失落,还是不愿接受必须承受的压力而感觉疲惫,或者,是自己不愿承受任何变化才表现出来的懦弱。

绕过几条街,在转角处的小小的咖啡厅永远坐不满。推开门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品着加了巧克力的咖啡,听着回旋在耳边的《Love is blue》,回想着这八天经历的一切。

我想,也许这也是种幸福。

二

我很少上网,更不喜欢QQ之类的。偶尔登陆,只是跟多年未见的同学聊几句。

某天,意外地结识了锐,一个很复杂却很单纯的男生。从某市逃学来到南方,又以遗忘式的姿态离开,仿佛不曾存在。

他长着一张很干净的脸,可惜被他恐怖的头发遮了大半。对于他的发型,我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他是我为数不多的网友之一,但这并不是我记住他的原因。他眼神传达出的信息告诉我,他在逃避或者厌恶什么。而且,这也是他躲不开的。

所以,他累了。就像我面对我躲不开的学业一样,疲惫而无奈。

我几乎不再干我喜欢却浪费时间的事情,任何兴趣爱好在高考面前都显得如此多余。我需要的,只是做对题目,然后取得高分。我要不间断地为自己讨厌的东西奋斗,所有高中生都一样,为了那被称为“命根子”的可恶的分数。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说法,生命并不可恶,只是生活太做作。而我本身就存在于各类矛盾之中,早已学会在矛盾的旋涡中安然处事。

我喜欢文科的课程,可偏偏只擅长理科。我喜欢篮球的刺激,却讨厌被人撞痛的感觉。我喜欢安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一直生活在嘈杂的环境。我喜欢胤的专情与胤祥的机智,可历史注定了他们的水火不容。我不想永远孤独地躲在一旁,却讨厌依赖或者被依赖的感觉。从来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安全,却故意装做不会受伤和坚强。在我的作文里经常可以看到赞美生活的片段,幕后的我却暗念“去你的烂生活”。

虽然存在于让我心烦的无数矛盾中,但我早已学会将一切淡化。以遗忘式的姿态抹去,再进一步伪装。现在,这种能力已成为我唯一的特长。忽视矛盾,再如完成photoshop的淡化程序一样,慢慢地全部抹去,留下或制造如期望中一般美好的内容。

也许,我应该活得更直率。做自己喜欢的,不理睬厌恶的。

然后,我便被人才济济的社会抛弃,过上如阴沟老鼠般肮脏的生活。

最后,我就会开始懊悔,在阴霾中度过这惨淡的一生。

这不正是现在的学生所遭遇的吗?

我没勇气,只能学会在夹缝中生存。乞求高考的神明能对我有所关照,或者给我一丝希望。我绝对会死死抓住,哪怕它转瞬即逝。

这就是作为学生的我必须面对的。我希望我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用分数决定我未来的一切。

而且,我不能输。

三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钢琴,像喜欢她一般的。其实,也可以倒过来说。

她是我这辈子最舍不得的朋友,钢琴是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东西。

虽然我和她已经多年未见,虽然我已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记得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在准备中考的最忙的某天,她告诉我她要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为了这优美而华丽的钢琴,为了自己忠实而美好的梦。我表现得很淡定,其实早就料到了。是否说出来,什么时候说出来,才是她的事。反正,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分离而变质。对方对于自己,是不亚于心中最忠实的梦的。

中考结束,我如愿收到省重点的入学通知,她也拿到了期待已久的音乐学院的通知书。好像一切都很完美,可是,我听到了心滴血的声音。

清脆,响亮,不间断。好像,生命正在跟着那旋律一起流逝。

我想见她,起码,说声再见。

进了她的家门,谁都没多讲。大概是受不住这种无声的折磨,然拉起我,走向她的卧室。我依然保持最初的安静。如安放布娃娃一般,她将我按下坐在她没有席梦思的硬板床上。然后,转向那深棕色的钢琴。她如公主般美丽优雅地端坐在钢琴前,伸出纤细净白的双手安静的抚摩着她心爱的钢琴。让人心动的乐曲就在此刻诞生,让人心碎的哽咽声也在此时响起。

我们最终还是会不舍。这是唯一发生在意料之外的。

她知道,我有厌学症,可依然选择了这条路。所以,她哭着告诉我要坚强,选择了就要坚持下去,而且,她一直支持我,哪怕世界都不要我。

我知道,她不喜欢给琴艺差的人表演,不喜欢别人踏入自己的卧室,不喜欢别人碰着她的私人物品,比如,床单。所以,在感动、快乐、心痛、不舍,如此多的情绪下,我哭了笑,笑了哭。

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是不同的,当两条同一平面的线相交时,便意味着对其中任一个人来说,六十亿分之一的中奖机率的头奖被他抽中了。而且,享受的时间,只是线中这一点所用去的而已。千万不要乞求和你最珍惜的人一直永远不分开,只用珍惜眼前美好的一切就足够了。再次回头看向这已成为昏黄记忆的时刻,你肯定无悔。

在拥有的时候珍惜,在已被尘封的时候回忆。只有这样才可以拥有幸福,并且带着这份幸福走完无悔的一生。

然,我会带着你的祝福,坚强而快乐地走下去。

青春依旧,自己的故事还在继续。

十六岁,不大不小。好像已经长大,开始懂得许多。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明白自己真心喜欢的是什么,还了解生活的残酷和学业的繁重。可是又好像还是个在妈妈身边撒娇的孩子,丝毫没有安全感,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我开始学会珍惜,尽管想要珍惜的早已成为过眼烟云。

我知道了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不再是那个整天喊着幸福的小女生。

我也许已经懂得了亲情友情的含义,开始学会努力保护和珍惜。

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不喜欢长大的感觉,却明白必须让自己更强。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无悔的人生……

像破茧的蝴蝶第一次钻出厚茧来看这个世界,青春刚刚来到你的身边,你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我似乎可以体会到你波荡起伏的心灵感悟。被美丽的童话和单纯的世界保护着的你,撕去了包裹着童话的金色和象征单纯的白色,看到了更多的颜色,蓝色、黑色、红色、灰色……是不是所有的成长走到青春这个门槛都会真切地认识一遍灰色和黑色。曾经一段时间,视野被灰黑色的天空遮蔽了,心灵开始挣扎,情感有了矛盾,挣扎于这个原来你并不认识的世界,矛盾于这份你未曾体验过的情感。青春里受的伤,真的是成长的一部分吧。可是,它总会自我痊愈的。于是,你告诉自己,要坚强,生命依旧,幸福总是值得珍惜。蝴蝶扑棱着翅膀,飞过了泥潭,飞到了彼岸的花园,原来,世界是五彩的。所有曾迷茫于青春的孩子呵,再次露出了坚强的笑容,要感谢这份生命体验。(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