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江永县松柏瑶族乡土话的社会语言学研究

时间:2022-09-03 01:07:45

湖南江永县松柏瑶族乡土话的社会语言学研究

摘 要:湖南江永县松柏乡是双语双方言区,境内汉语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并用,西南官话和土话并用。本文对松柏乡土话的使用现状及影响语言使用的社会因素进行了调查分析。松柏乡土话生命力旺盛,受说话者年龄和文化程度、外嫁女等社会因素影响较大。

关键词:江永松柏 土话 社会语言学

松柏瑶族乡地处湖南省江永县东南端,东与江华瑶族自治县接壤,西与广西富川瑶族自治县交界,北与黄甲岭乡相邻。松柏乡属于双语双方言区,境内汉语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并用,西南官话和土话并用。本文主要采用田野调查法、问卷调查法和词汇对比调查法对当地土话情况进行全盘摸底,进而探究影响松柏土话使用现状的社会因素,并对其进行分析总结。

一、松柏乡语言使用现状

松柏瑶族乡共有松柏、建新、棠景等14个行政村,除了枇杷所村只讲官话外,其他村土话和官话并用。问卷着重发放除枇杷所之外的13个村。

通过整理分析调查问卷,松柏乡土话的使用面貌逐渐有了清晰的呈现,土话的生命力依旧十分旺盛,保留得十分完整。下面分别从问卷的四大部分分析土话的使用情况。

(一)语言本体

“语言本体”主要调查当地人对“女书”文化的了解程度及其流传态度。调查结果不容乐观,听说过“女书”和完全没听说过的人数几乎各占一半。听说过“女书”的人中57%表示基本不了解。22%的人了解程度一般,自认为了解“女书”的人数只占4%。可见,当地民间对“女书”文化的价值和流传意义缺乏足够的认识,保护和继承“女书”文化的意识十分淡薄。

(二)语言能力

“语言能力”主要调查当地人的语种及其熟练程度。

从表中可以看出,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仍是土话,其次是官话和普通话。可见,土话依旧是人们生活中最主要的交际语言。官话是最重要的辅助语言,普通话则是第二辅助语言。

(三)不同场合交际用语

“不同场合交际用语”的问卷从四类场所考察人们的语言使用情况:家庭用语,与同村人、外村人交流用语,政府等公共场所用语,学校用语。

从表格数据可以看出,家庭用语中,土话占绝对优势。与同村人或附近其他村子的人交流时,土话仍是人们交际的主要语言,辅以官话。与非附近村子的人交流时,人们的主要交际语言变成了官话,使用人数占65.3%,但仍有15.4%的人用土话,这部分人大多是只会说土话的老年人。去政府部门、江永市区、学校等公共场所时,人们的语言以官话为主,文化素质高的人则会有意识地使用普通话。

(四)语言态度

“语言态度”主要调查人们对土话的使用态度和对未来发展前景的看法。对土话的态度,60%的人感到骄傲;35.5%的表示没感觉,平时说习惯了;4.5%的人则认为土话不好听,显得很土。关于土话的发展前景,46%的人表示只会在松柏乡范围内发展,28%的人选择顺其自然,只有10%的人认为土话会有很大发展,4.5%的人认为在其他语言的影响下,土话在不久的将来会不再使用。在普通话越来越普及的今天,关于土话会不会被普通话取代的问题上,64.4%的人对土话充满信心,16.6%的人认为会被取代。可见,当地人对自己的母语是十分热爱的,对其未来的发展前景总体持乐观态度,这种积极的心态无疑会促进土话在本地的继续发展。

二、影响语言使用现状的因素

实践证明,社会和文化因素会对语言的使用产生明显的影响,即使是生活在同时同地的两个人,他们的语言也可能不尽相同(谭颖沁,2006)。对松柏土话影响比较大的社会因素主要有说话者年龄和文化程度、外嫁女。

(一)年龄与语言的社会变异

年龄差异对松柏乡土话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词汇上,尤其是文白异读词上新老派读音差异非常大。其差异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有些意义比较土的词,新派已经无法用土话表达,但在老派中却保存比较完整。

上表中的“放”字在新派中大多数都被普通话同化,声母读唇齿音f;老派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方音,声母是双唇音p。由于这些词的文读音平时说得少,而新派的文化程度普遍比老派高,因此新派在遇到土话难以表达的词时,会不自觉地用普通话来折合。

第三,有些字的文白两种读法在老派中差异较大,但在新派中,文白读已经没有区别,基本被白读代替。

“人”字的文白读在老派中有8个村子存在差异,而在新派中只有4个村子有差异,大多数村的文读已经被白读代替,个别村子的文读被普通话同化。

第四,姓氏字的读音,老派保留了土音,新派则用普通话折合。

“飞”字,两派读法一致的只有4个村,其余村的读法在新派中,或韵尾脱落,或介音不同,或声韵都不相同。

(二)文化程度与语言的社会差异

松柏乡土话的使用,受发音人文化程度的影响较大。主要体现在语言能力和不同场合交际用语上。语言能力方面:没有读过书的人只会说土话和官话,接受过教育的会普通话、土话、官话。区别在于文化程度越高,普通话的熟练程度越高。不同场合交际用语方面,“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五类文化程度的人与家庭成员交流都是用土话。用语区别主要在以下几个场合:第一,同远处的外村人交流时,有文化背景的10%选择使用普通话,这在没有接受文化教育的人群中是没有的。第二,去市区或政府部门办事,文盲以使用土话为主,官话为辅;其他文化程度的人主要使用官话,也有使用普通话的,并且文化水平越高的人越善于使用普通话。第三,与会说土话的同事交流,89%的文盲使用土话;小学文化程度者86%用土话,14%用官话;初中文化程度者44%使用普通话,31%用土话;高中、大学文化程度者69% 用普通话,27%用土话。虽然对方也会土话,但是考虑到是同事关系,工作场合,所以文化层次越高的人越会注意有意识地使用普通话。第四,学校的语言使用。小学生在校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是官话,不论课内课外都使用官话或土话。初中生、高中生使用频率最高的是普通话。初中生课后与老师同学用官话、土话交流;高中生课后与老师交流用普通话,与同学交谈用官话、土话或者普通话。

(三)外嫁女的语言使用情况

松柏乡与江华县、广西省富川县搭界,外地嫁过来的女子也被纳入调查范围。根据外嫁女的迁出地将这部分人分成三种类型。

第一种:本乡的外嫁女。这部分女子本身就在松柏乡出生长大,只是嫁到松柏乡其他村。她们对嫁入村的土话和官话的掌握都很熟练,能像本村人一样运用自如。

案例1:任伟莲,39岁,小学文化,出生于建新村,嫁入花楼村17年。会普通话、土话、官话,其中土话、官话很熟练,平时跟家里人说土话,与其他村子的人交流也用土话,只有去政府办事或去市区才说官话。

第二种:江永县其他乡镇嫁进来的女子。这类人群又分成两种,一是迁出地是松柏乡附近的乡镇;二是离松柏乡较远的乡镇。前者对土话、官话都很熟练,后者则只熟练官话,土话用得较少。

案例2:申桂英,49岁,不识字,出生于黄甲岭乡石岭村,嫁入花楼村30年。会普通话、土话、官话,且土话、官话都很熟练。在家里使用频率最高的是土话,与附近其他村民打交道时土话、官话混用;与远处村子的人说官话;去市区和政府部门办事说普通话。

案例3:李玉珍,49岁,专科文凭,出生于允山镇小古源村,嫁入棠景村27年。会普通话、土话、官话,土话的熟练程度一般;官话很熟练。在家里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是官话。家庭用语,除与父母交流时土话、官话混用外,其余情况说官话;与本村人说土话,与附近村子的村民则土话官话并用,去政府办事和去市区则说官话。

第三种:其他外嫁女。她们多来自江华、广西、广东。来自江华的官话熟练,土话熟练程度一般。来自广东的、广西的,大多只使用普通话。

案例4:李双明,34岁,小学文化,出生于江华县大路铺镇,嫁入大同村8年。会说普通话、土话、官话。土话熟练程度一般,官话很熟练,除此之外还会说一点客家话。平时在家里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是官话。与父母、丈夫说官话;与子女说普通话、土话、官话;与平辈、祖辈、同村人说土话和官话。与其他村子的村民只讲官话。去政府部门办事说官话,去市区则说普通话和官话。

综上所述,外县、外省的外嫁女以使用普通话的居多,但嫁入时间越长,土话和官话的掌握程度也慢慢提升。本县的外嫁女以说官话为主,土话掌握程度一般。本乡的外嫁女则土话、官话都能运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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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眺 长沙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41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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