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家族相似”、体育语言和体育概念

时间:2022-08-28 03:41:36

说“家族相似”、体育语言和体育概念

摘 要:有几位学者研读了后现代语言哲学著作,提倡我们使用“家族相似”之类的理论和方法,来解决“体育语言”和“体育概念”的问题,这当然是不可行的,因为它混淆了体育的日常语言同专门语言的实用界限。

关键词:家族相似;体育语言;体育概念;自然语言(日常语言);专门语言

中图分类号:G8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590(2007)04-0047-07

Abstract: After studying some works in postmodern philosophical languages, some scholars suggested that issues concerning “TIYU language” and “TIYU concept” be solved by means of “family resemblance” theory. This viewpoint was strongly opposed by the author in the article, for it confused natural TIYU language with special TIYU language.

Key words: family resemblance; TIYU language; TIYU concept; natural language; special language

有海南师院张庭华等几位青年学者,着力研读后现代主义语言哲学,写出了一系列文章。先是根据维持根期坦对“游戏”的“家族相似”说法写成《游戏:一种后哲学的阐释》[1],提出“它为我们理解事物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考方法和研究视角。”接着在《再论体育界的语言问题――后现代主义的语言哲学阐释》[2]中指出“理想语言哲学不能解决体育界的语言问题,我们应当更换视角;后现代主义的语言哲学为解决体育界的语言问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阐释”;其后又在《再论“体育”的概念问题――“自然语言逻辑”的哲学阐释》[3]文中提出“我们体育研究者的历史使命,本应是与时俱进,更新观念,放弃‘形式逻辑’与‘形象思维’下定义法则,全身心地投入于‘自然语言逻辑’研究,将其作为探讨‘体育’概念问题的最佳方法论基础。”总之,就是要我们都来按照他们提出的理论

和方法来改革我们的体育研究,把我们的科学思维引向一种混乱无序的状态。这必然要引起争论,有《思维滥觞及体育、竞技在科教文中的地位》[4]和《否定事物的本质会带来严重后果――体育实践表明了后现代主义哲学一个主要论点是错误的》[5],还有王学锋的一篇文章等,对海南青年的论点从不同方面提出争议。这是活跃体育学术研究的大好事。

依我看,海南青年们下力气研读后现代语言哲学的精神可嘉,应予赞许。但也应当明白,人类的活动方式是多种多样的,除了日常活动之外,还有众多的专业性的实践活动,专业活动领域的人们在进行信息交流、业务交往等方面,具有自己的独特的专业语言,当然也有各自的语言领域,也有自己的语言和语言逻辑,我们的“历史任务”就是研究自己的语言和语言逻辑,而不是用“日常语言”和“日常语言逻辑”去代替,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弄不明白是会出错的。

本文首先是对大家共同关注的“家族相似”问题进行较多的着力,然后再对语言问题进行陈述。

1 “家族相似”的提出和原意

“家族相似”(Family Resemblances)这个提法是奥地利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期坦(Judwing Wittgenstein 1889-1951)在《哲学研究》一书中提出的。维氏是一个非凡的人,他是航空工程师,又具有数学、音乐、雕刻、建筑方面的专长,一战期间他在服役中写下了《逻辑哲学论》,1945年写出了《哲学研究》第一部分,以后陆续完成了第二部分。

欧美等工业化国家的科学技术飞速发展,自然科学、人文和社会科学的专门学科纷纷建立,科学技术研究成为人们的一项重要实践活动,这就需要有一种精确度比较高的语言,日常语言或自然语言已经不能适应这种要求。于是有些学者(如卡尔纳普等)就设想建构一种适合于精确思维活动的“理想语言”,还企图以这种语言替代日常语言。维特根斯坦并不反对这种语言的建构,他也认为是“可能的”,但他认为“理想语言”决不能代替日常语言,因为日常语言有它诸多特有的优越性,是决不可能被取代的。他下功夫认真、深入地研究了日常语言,从哲学的视角对其词语、语言表达式等等作了十分细致地研究,他认为语言现象十分复杂,必须结合语境进行具体分析,不能用固定的格式去硬套,有的可以说清楚,有的就说不清楚。“凡是能够说的,都能够说清楚,凡是不能说的,就应该保持沉默。”

在《哲学研究》的第65则中,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有人可以来反对我说:你避开了难题!你谈到各种各样可能的语言游戏,但你没有一处谈到了语言游戏的本质是什么,从而也没有谈到语言的本质是什么:没有谈到所有这些活动中的共同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使它们成为语言或语言的一部分的。”[6]维氏回答说:“的确如此。我没有提出某种对于所有我们称之为语言的东西为共同的东西。我说的是,这些现象中没有一种共同的东西能够使我把同一个词用于全体。但这些现象以许多不同的方式彼此关联。而正是由于这种关系或这些关系,我们才把它们全称之为‘语言’。我试着来说明这一点。”

当时,学术界流行的概念定义法,叫做属加种差定义法,就是说要给一个包含着许多因素的集合概念下定义,必须选定所有因素的共同的特有属性或本质特征作为内涵,那么像“语言”、“语言游戏”这样的集合性概念的所有因素有没有共同的特有属性或本质特征,什么是它们的“共同的东西”或“本质”呢?维特根斯坦没有正面回答“这些现象”的概念有没有“共同的东西”或“本质”;他却说在这些现象中我找不出一个可以适用于全体因素的“词”,但它们又组成一个集合概念,是什么原因呢?是它们之间存在着特殊的“关系”,就是类似“家族相似”那样的特殊关系,他举“游戏”这个概念来说明这种情况。

“例如,试考虑下面这些我们称之为‘游戏’的事情吧。我指的是棋类游戏、纸牌游戏、球类游戏、奥林匹克游戏,等等。对于所有这一切,什么是共同的呢?――请不要说:‘[u]一定[/u]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否则它们就不会都被叫做‘游戏’了’。――请你[u]仔细看看[/u]是不是有什么全体所共有的东西。因为,如果你观察它们,你将看不到什么[u]全体[/u]所共有的东西,而只看到相似之处、一些关系以及一整套相似的关系。再说一遍,不要去想,而是要去看!例如看一看棋类游戏,它们有着五花八门的亲缘关系(按:有的译作‘错综复杂的关系’)。再看一看纸牌游戏,你会发现与第一组游戏有许多对应之处,但有许多共同的特征丢失了,也有一些其他特征却出现了。当我们接着看球类游戏时,许多共同的东西保留了下来,但也有许多消失了。――它们都是‘娱乐性的’吗?请你把象棋和井字棋比较一下。或者它们总是有输赢,或者在游戏者之间总是有竞争?想一想单八纸牌游戏吧。球类游戏是有输赢的;但是如果一个孩子把球抛在墙上然后接住,那么这个特征便消失了。看一看技巧和运气所起的作用吧,再看看下棋的技巧和打网球的技巧的差别吧。现在再想一想转圈圈之类的游戏;在此有着娱乐性因素,但是多少别的特征却消失了!我们还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继续考察许许多多其它种类的游戏;我们会看到许多相似之处是怎样冒出来的,又是怎样消失的。

这种考察的结果就是:我们看到一种错综复杂的互相重叠、交叉的相似关系的网络:有时是总体上的相似,有时是细节上的相似。

我想不出比‘家族相似’更好的表达方式来描述这些相似之处;因为一个家族的成员之间的各种各样的相似之处:体形、相貌、眼睛的颜色、步姿、性情等等,以同样的方式互相重叠和交错在一起――所以我要说,‘游戏’形成一个家族。(《哲学研究》66-67)

这一大段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在日常语言中叫做“游戏”的活动:包括棋类游戏、纸牌游戏、球类游戏、奥林匹克游戏(Olympic games)、单人纸牌游戏、孩子们的抛接球游戏以及转圈圈游戏(Reigenspiel, 又名“转圈摘玫瑰”,一群孩子手拉手围成一圈,绕着大圈边跳边转,齐声唱着某种简单歌词,例如:转呀呀圈摘玫瑰……,歌词唱完,大家齐蹲下或卧倒,动作慢者即被罚出圈外。)等等。所有这些游戏都有什么“共同的特征”或“共同性的东西”呢?其一,说它们都有“娱乐性”吗?看看象棋和井字棋吧。比如下象棋,人们下起来就会全身心地投入,那是十分认真的,走一步要考虑很长时间,“相棋不是相面,头年能不能走了”,有时为了缓棋常吵起来,甚至动起手来,有则笑话讲,只见棋盘还摆在那里,下棋下却不见了,原来扭打在墙角里夺“车”,一人要吃,一人不给。有时因下错一步,要懊丧好久,动脑筋的那个艰苦程度绝不比思考工作时轻松,你说这能叫“娱乐”吗?(按:这也回答了有人说的:“各种游戏都能“愉悦身心”就是它们的“共同点”,如果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否定了各种游戏的共同点,那就糟了,就会闹笑话。”谁在闹笑话?)其二,说它们都有竞争,都有输赢的?你可以看看单人纸牌游戏(比如一个人玩“扑克算卦”)或者小孩玩的过家家、旋转木马、过山车、电子游戏,还有一个小孩往墙上扔皮球然后再接住等等,这些是竞争、有输赢吗?其三,说到“技巧”,下棋的技巧同打网球的技巧,有共同性吗?其四,有的游戏是讲“运气”的,例如打扑克、玩麻将、掷骰子等,大都讲“手气”;而大多游戏却不讲“运气”。再看小孩玩的“转圈游戏”,除了娱乐性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见了。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在某种类的游戏中有一种“共同性”,而在另一种游戏中却出现了另一种“共同性”,这里丢失了一种共同性,那里又冒出来一种共同性,总体看起来,没有一种“共同性”是所有游戏所共有的,这就很难说“所有游戏都有一种共同特征或本质特征”这种话,既然说不清楚,我们就要保持沉默。但它们为什么又都叫“游戏”呢?因为它们之间存在着一些互相重叠交错的“相似”关系,这些相似关系构成一个分解不开的“网络”,这种互相重叠交错的相似关系怎么称谓呢?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名称,就用“家族相似”来描述吧。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常会发现同一家族的成员,甲乙在体形上相似,丙丁在相貌上相似,甲丙又在步姿上相似。乙丁又在性情上相似,形成一种交错重叠的相似关系网。而世界上的有些事物例如“游戏”、“语言”等就是由于这种相似关系构成的概念。

2 “家族相似”的评说

第一,在日常语言中,确实有一些词语(或集合概念)的所有构成因素并没有可以叫做“共同性”或“共性特征”的东西,但这种现象并不多,可以列举的如“语言”、“语言游戏”、“游戏”和“数”等。就是说“家族相似”的方法只适用于日常语言中的少数现象,没有普遍性,在众多语言学著作中很少被人提起,维特根斯坦自己也只使用一次,绝不是什么“命名原则”。在科学研究领域,是不给它留有地位的,凡是集合性的对象的概念,都努力突出它们的内涵特征,采用严格的标准以保证概念的准确性。例如,荷兰文化史学家约翰・赫伊津哈(Johan Huiziga 1892-1945)在其专门研究世界游戏的学术著作《游戏的人》里,就给“游戏”概念下了这样的定义:“游戏是一种自愿的活动或消遣,这种活动或消遣是在某一固定的时空范围内进行的;其规则是游戏者自由接受的,但又有绝对的约束力;它以自身为目的并又伴有一种紧张、愉快的情感,以及对它‘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意识。”[7]尽管有人对这个定义尚有微词,但却是被学术界基本肯定的,所以在学术研究领域的科学语言中,“游戏”并不是什么“家族相似”的产物,而是有其严格的科学定义的科学概念。这说明适用于日常语言的,并不适用于科学语言。

第二,“家族相似”并不是一个严格的科学概念。在使用这一提法时,维氏可能考虑了一些别的提法。在《哲学研究》书中,他也只使用过一次,从未对这个提法的准确含义作过阐释或界定。例如所谓“家族成员”,究竟指哪些人,是指从曾祖到现在的所有(在或不在)的人,还是仅指现在的人?他没有说。海南青年在《游戏》文中说:“这种相似性被维氏称做‘家族相似性’。下面我们就来看一看[u]他是[/u]如何解释这一概念的。”这里说的“[u]他[/u]”就指的是维特斯根坦,就是说是维氏自己在解释自己的概念。并列出一个从祖先AB,到他们的儿女AB1C1、AB1C2和AB2D1、AB2D2的系列图,认为维氏就是这样解释“家族相似性”概念的。我已说过维氏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解释”,更没有这样的关系图。海南青年把自己的私货,用“他说”而强加给维氏用以误导读者是不应当的。维氏也没有讲“家族成员”是否包括男性成员的妻子,以习惯讲“家族成员”应当包括女性配偶的,如果这样,有人说“家族成员之间怎么就没有共同点?我们至少可以用起码的自然科学常识回答一句:‘遗传基因’就是它们(?指人还是物?)的共同点。”在这位作者的心目中好象维特根斯坦是一个连“起码的自然科学常识”都不懂的庸人,大概是不妥的。其实在“家族成员”中的非同宗中娶来的妻子,同这个家族里没有“共同的遗传基因”的,这不也是“起码的自然科学常识”吗。或者维氏如果确指的是传统的血缘家族,每个成员可以从“家谱”中查到位置,足可以证明属于一个家族,不必从“相似性”去认定。总之,维特根斯坦使用的“家族相似”不过是一种譬喻愉的说法,不能当做学术概念去对待。有学者把它视作一种[u]隐喻[/u],我看是有道理的。譬如美国弗兰西斯・弗・西博格(Francis F.Seeburger)讲的“在此还得说,维特根斯坦的家族和家族相似的隐喻是有帮助的。”“换言之,我们不仅不能发现任何一个‘游戏’概念完全适用于我们以‘游戏’这样的名称称谓的任何事物,我们同样也不能发现任何一个‘家族相似’的概念适用于我们将要以‘家族相似’这样的名称称谓的任何事物。”[8]或者说:“维特根斯坦用了一个形象的说法即‘家族相似’来刻画。而‘家族相似’也只是一个富有启发性的、机智的隐喻,绝非一种理论。‘家族相似’与‘语言游戏说’的作用方式是相同的。所以,总而言之,不要把‘语言游戏’和‘家族相似’看作一种概念和理论,而要把它们看作一种富于启发性的方便说法,看作一种我们借以接近和体认日常语言的本然样态的辅助工具,看作《逻辑哲学论》中所说的‘梯子’之类的东西,让它在使用中被扬弃和超越,而不要固守着这种说法,不要试图去解释和规定它的含义和本质。”[9]由此可见,海南青年把它当成“著名的‘家族相似’命名理论”,并要我们按照这个“理论”去研究“体育概念”,大约是靠不住的。因为不仅维氏而且在各种“普通语言学”著作中,都没有把它当作一种“命名法”或“定义法”。

第三,虽然我们不应把“家族相似”当做一个学术概念,更不是什么”命名原则“,但却是一个有启发性的思路,还是有它的价值的,如果在适当的问题上使用得当,还是能起到特殊作用的。为此,国际上也曾有人对其涵意作了探讨和解读。例如当代分析哲学家兰福德・班布鲁也用图解的方式对“家族相似”的含义作说明。他指出“假设要我们根据某一组物体是否具有A、B、C、D、E这五种特征来给它们分类,就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五个物体甲、乙、丙、丁、戊中每一个都具有其中的四个特征但缺少第五个特征,而缺少的特征彼此又各不相同,于是就可能出现下述情况:

班布鲁从其图示中得出结论:“这里我们已经看到,要把同一字眼(按即“家族相似”)运用于并不具有某种共同特征的若干对象之上,会有多么的自然和恰当。”[10]

应当说,由于维特根斯坦自己没有对“家族相似”做出准确的说明,就成为一个“谜”,人们可以自然猜想而给出不同的解读,班布鲁的解读也是其中一种,为明白起见,我用甲乙丙丁戊置换了他说的五种物体edcba,我并不认为他的解是标准的,但却是值得考虑的,因为这里突破了我们把“家族”理解为“血缘关系”父母兄弟姊妹的“惯式”,能接近维氏的本意。

我说过这个思路运用得当,还是具有特殊作用的。我国美学家在研究“美”的概念时就借用了这个方法。例如著名美学家李泽厚就有这样的理解“我觉得,美学在中国既然是一个‘家族’,因此,这个家族的成员就可以各人按照自己的特长去发展,各美学之间也只能是‘家族类似’。要求有一个统一的模式,我认为既不可能,也无必要。”“家庭中的成员很多,成员之间只是类似而已,有的类似得多一点,有的少一点。例如书法美学与电影美学两者便完全不同。硬要说它们中有许多统一的规律,那不见得。那么,它们中是否有相似的地方呢?也还是有的。”[11]这就是一种理解和运用。另一位美学家曹俊峰则从另一个视角来理解和运用:“维氏所说的‘家族相似性’是指某些归于同一概念之下的不同对象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既不是完全同一或有共同的本质属性,也不是毫不相干,而是仅仅有某些相似之处,就像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之间的关系一样。归于同一审美概念之下的对象之间是否也有这种关系呢?我们先看看被认为美的对象,如西施、桂林山水、牡丹、雨花石、金鱼、《二泉映月》、‘米罗的维纳斯’等等,这些事物之间有‘家族相似性’吗?显然没有,它们之间的关系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那么,它们又为什么获得了一个共同的谓词‘美’呢?人们用‘美’这个词来描述这些不同的对象时,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这又是为什么呢?从常理常情推测,我们就可断定,这些对象不管怎样千差万别,既可归于同一概念之下,必有某些共同点。从对象上我们看不出什么共同点来,那么共同点在那里呢?上面所举的那些对象都称为美,是因为它们与人发生审美关系的时候,都引起了主体的非功利性的情感愉快。尽管每一对象引起的愉快与其他对象引起的愉快有细微的差别,但有某些相似之处却是不容否定的,这就是它们都被称为美,归于同一个审美概念之下的根本原因。可见在审美概念方面,家族相似性也是存在的,但那不是外在对象的家族相似性,而是情感效应上的家族相似性,是内在的、主观的家族相似性。”[12]虽然两人对“家族相似”的理解有差异,但却说明“家族相似”这个思路在一些特殊事物的概念研究时,也是可以借用的,是有它的使用价值的,但毕竟能够适用这种思路的情况不是很多的,并不具有普遍性的意义或价值,这是必须明白的。

第四,所谓否定本质。海南青年所说“维特根斯坦反对语词定义的精确性、单义性,这主要在于其‘反本质主义’的坚定立场。”“维特根斯坦则认为事物根本就没有共同的本质,精确化定义根本无法实现,理想语言哲学只是人类的一种幻想而已。事物之间所存在的只是“相似性”,而这种“相似性”不是指共同的相似,而是指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的不完全相似。”这完全是对维特根斯坦及其“家族相似”观念的歪曲或诬陷。

首先,维特根斯坦绝没有什么“反本质主义”的“坚定立场”。“反本质主义(Anti-Essentialism)”是指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提出的一种对传统的以所谓“本质特征”作为概念定义的方法提出的批评和改进,这只是对“本质”认识和陈述的方法问题,并不就是否定或反对事物具有本质的认识定论。例如他对“人道主义”的论述中就说:“这个词中的‘人道’是指人道,指人的本质。‘主人’是指人的本质要被认为是主要的。‘人道主义’这个词作为词是有此种意义的。回复它的意义,这意思只能是:再规定这个词的意义。这首先要求更原始地体会人的本质;其次却要求指出这个本质在怎样的情形之下以它的方式变成命运的。人的本质基于生存。”[13]能说海德格尔否定“本质”吗?同样维特根斯坦也并不否定本质,也没有什么“坚定立场”。他在《哲学研究》中论到有关语言、命题、思想的本质时说到,不应把本质“看作某种并不是已经摆在眼前的、经过重新安排就会变得一目了然的东西,而是看作某种处于表面之下的东西。某种在内部的,要透过去看才能看到的,将被分析所挖掘出来的东西。‘本质对我们是隐藏着的。’”“我们似乎感觉到,只要我能把目光绝对敏锐地集中在这个事实上,聚焦于它,那么,我就必定会把握住事物的本质。他还讲“语言的本质就是名称的结合”、“语言的本质――它的功能、结构”等等,能说维氏否定本质吗?

其次,维特根斯坦并未在任何地方,提出过要在自然语言的词语或概念的释义中,完全否定本质特征或共同特征的定义法,也没有说要用“家族相似”去对一切词语实施定义。他只是讲,在自然语言中,有一些现象是不能也不宜使用本质特征定义法的,例如:游戏、数、语言游戏这些词或概念,因为这些词包含的所有因素中,找不出“共同的东西”,找不出合乎“本质特征”那样的东西。只好用“家族相似”加以说明。就是说“家族相似”是定义法的一种特例,是自然语言中的实指定义法的一个变化了的形式,或者是公认的普遍定义法的一种补充。决不能把“家族相似”扩张、夸大、吹胀成适用于一切词语定义的方法。维特根斯坦哲学思想的核心,就是要对具体的词语、句子等进行具体分析,不拘泥于什么固定的格式,可以用本质特征定义的就使用,不能使用的就不必勉强,“凡是不能说的,就保持沉默。”保持沉默绝不等于反对或否定。

因此,我说维特根斯坦决不是“坚定”的反本质主义者,“家族相似”也不是“反本质”的论据。海南青年之所以要作如此的“歪曲”,完全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要我们认同“反现代主义的语言哲学”,“万事万物本身所具有的只是差异性、相似性,根本就不具有如理想语言哲学所认为的同一性的本质特征或属性,我们也根本不能为事物下一个精确的、能够反映事物共同本质特征或属性的定义。”要想解决体育界的语言问题,就要学习和运用这种“后现代主义语言哲学”,“后现代主义语言哲学的基本立场和主张赋予我们看问题的全新视角和启示,为我们重新阐释体育界的语言问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立论基础。”可以说这是一种十分荒唐的主张,什么是“后现代主义语言哲学的基本立场和主张”,依海南青年的说法,可以归结为:承认个别否定一般,承认具体反对抽象,承认个体否认类或集合体,承认个性否定共性,承认现象否定本质,承认感性认识而反对理性认识的哲学,这是一种完全违背辩证认识论的哲学,不但不能用以解决体育界的语言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大的混乱,而且有被极端个人主义利用的危险。

《否定事物的本质会带来严重后果》的作者,意识到了这种危害,提出了批评,这是对的。但是他把批评指向维特根斯坦和他的“家族相似”,认为是西方后现代主义哲学“否定‘本质’的三种说法之一”,则是欠妥的。只要深入探讨和理解维特根斯坦哲学思想的核心或实质,就会发现给他贴上“否定本质”的标签是不合适的。所以,我们的批评最好指向那些企图借用维氏的“家族相似”,并加以歪曲去推销自己私货的那种行为,揭穿这类行为的欺骗伎俩。

3 体育地专业语言和日常语言

海南青年十分推崇后现代主义的语言哲学,认为“是体育人文社会理论研究的重要基础”,他们认为“体育界的语言根本就不具有精确性,根本就不具有一个精确性的定义,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的本质或特征,根本就不存在理想语言哲学所追求的那种语言及其所刻画的事物的同一性”,后现代主义语言哲学为“体育界的语言问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和阐释”。仔细研究海南青年的论述,发现他们在两个基本问题上划不清界限:一是分不清自然语言同专门(或专业)语言的界限,二是分不清体育专业语言同体育日常语言的界限,因而犯了药不对症的错误,我们就来做些概要性的分析。

3.1 日常语言(Ordinary Language)或自然语言(Natural Language)的特征简述[WTBZ]

所谓日常语言就是一个语言共同体在日常活动中,为了沟通和交流而进行言说活动而使用的语言。所谓日常活动同专门活动相对,指的是人们最普遍的日常生活和社会交往活动。在日常的言语行为中,说者为要使听者很好地理解自己的意图,常常使用语音变化、身势手势、面部表情以及各种夸张、形象的语言表达式,以加强语言效果;而且这类言语行为都是在具体的语境中进行的,大都是一种浅层次的现象流,所以有着许多自有的特性。1. 形象、生动:如形容女性,杨柳腰、杏核眼、樱桃小口;说人老实:一杠子压不出屁来等等;2. 多意性:大兴安岭森林着火了,北京打电话问:那里着了?地方答:整个浪都着了。北京拿出地图找“整个浪”这个地方,未找到,大概是个小地方,地图上都没有,就回话:好吧,抓紧灭火。其实这里的“整个浪”是当地语言,表示“全部、整体”的意思。3. 模糊性,如:差不多、大约模、可能、兴许、不大离、老鼻子了等等;4. 同当时情境的紧密结合,如甲乙两人在散步,甲忽然向乙表示:嗯!乙不知什么事,就问:嗯?甲用下巴指指说:嗯。乙回头一看,明白了:嗯――。原来乙踩到狗屎上了。5. 随意性,依个人理解说,例如:著作就是“住”和“坐”的意思;马列主义就是马的性子很烈,要骑它千万要小心注意;基干民兵就是“急了眼就干”等等;6. 历史传承性,如鬼推磨、鬼叫门、闫王爷请的客、二鬼把门等等……。诸如此类,还有许多,大体上表示了汉语日常语言的一些特征。所谓日常语言哲学,离不开对这些特征的哲学阐释,所谓后现代主义语言哲学为体育语言提供的“全新视角”,也不过就是要把日常语言的这类特征运用到体育语言之中。当然,这是不应当的,因为日常语言之外,还有众多的专门性语言,专门性语言又有自己的语言哲学。

3.2 专门语言(Speical Language)

人类的活动大致上也可分为两种,一种就是社会成员最普遍、最基本的日常活动;相对的就是千姿百态的专门性活动,大的有生产活动、文化活动、社会活动、政治活动、科学技术活动等等,每一类活动又可细分为各种专业活动,如科学技术领域,就包含着上千个学科,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每个特定的研究对象都有自己特有的结构、关系、变化过程、属性等等,表征或描述这些的就是自有的概念体系,从事这个特定专业活动的专业人员,就运用自有的概念体系为中心的语言进行沟通、交流和业务协调,这就形成了五花八门的专门性语言,也可以叫做“行业语言”或“行话”。这种语言也使用自然语言的一些词汇、语言表达式,但基本上是一种人工语言,例如数学公式、化学方程式、物理定律、各门科学的原理原则、土匪的“黑话”(天雪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会道门的符咒语等等,都是从事这一行业的人们规定(创制)出来的,它们同经过历史演变而形成的自然语言有很大的区别。可以这样来概括:1. 日常语言是使用同一语言的共同体的人们,在长期的言说活动中,经过自然融合、淘汰和选择而形成的语言;专门语言则是由从事某个专业活动的人们,按照一定的规则自己编创形成的语言,前者是自然语言,后者是人工语言。2. 日常语言的语言共同体通常是一个民族或国家,成员多而情况复杂;而专业语言则只是某个专业活动领域的人们所使用的语言,范围有一定的限度。3. 日常语言是人们在浅层次的言说活动中,即普遍性的日常活动和社会交往中使用的语言,不需要特别的精确性;而专门语言则是深层次(主要指科学技术性专门活动)的专业性活动,要求严格的精确性。4. 日常语言使用的人多、情况复杂,很难进行有规范的改造;而专门语言则是有相当行业组织的专业人员使用,很容易通过组织程序进行改变,可以按照专业发展的需要,进行完善性的改造。5. 日常语言的言说行为中,说者可以根据听者的心态、性格、接受能力,以及说话的时间地点,使用各种表达方式;而专门语言的使用者则要按照统一的概念体系、工作规范使用专门语言,等等。很明显,两者是性质不同的两种语言,各有自己的属性和规范,是绝不可以用日常语言的哲学指导专门语言活动的。

3.3 体育语言(Tiyu Language)是一种专门语言[WTBZ]

所谓“体育界”,指的是人们社会活动的一个专门领域。我国通常包括:体育(Physical Education)、运动竞技(Sports)和身体娱乐(Physical Recreation)三个专业领域。体育就是由体育教师(在中国有几十万)这群专业人员,从事身体和健康教育的专业活动,是整个教育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也有自己的专门语言,这里不作论述。身体娱乐或体娱则是人民群众进行的以自我娱乐为目的的业余性的专门活动,也有自己的专门语言,这里也不作论述。

这里重点谈一谈运动竞技行业和运动竞技语言(Sports Language)。

所谓运动竞技行业或专业,是指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在一定条件下出现的,一种以人体的运动动作,经过特殊的编制而构成的,叫做“运动项目”的竞赛性游戏活动,这种活动发展成有组织、制度化的专门性“项目”的集合性活动领域,就是运动竞技的专门领域。这个领域的活动属于社会文化服务活动,它同其它服务不同的,是整个活动分为两个过程(两个过程的联接具有特殊性):首先是由投资者选定一个运动项目,雇聘教练员、运动员和辅助人员组成一个训练实体,由教练员按一定目标训练运动队或运动员,使之具有相当的竞技能力;第二步就是由本项目的运动协会统一组织的竞赛活动,在裁判的监督下进行竞技比赛,通过各参与者之间的激烈竞争,向观众提供观赏服务(这是本专业特有的服务方式),然后获取相应的报偿或报酬。这是一种有投入、有收益,作为企业还可以取得相当的利润的经济活动,因而就变成了一种经济行业或产业,联合国编定的《全部经济活动的国际标准产业(或行业)分类》,把Sports、Cuture(文化)和Recreation(娱乐)列入一个门类,我国在2002年编定的《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中,也使用了联合国的分类,把文化、体育(Sports)和娱乐列为一个门类。其中进行企业性赢利经营的就是运动竞技产业(Sports Industry),这就是说,国际上同我国都把运动竞技确定为一个专门的活动领域,确定为一种专业活动。

从事这项专业活动的人员,在运动训练、运动竞技以及其它专业活动中所使用的语言,就是运动竞技专业语言(Sports Language)。这个语言是一个体系或系统,包括:①竞技裁判语言,裁判人员在整个裁判过程中,从场地器材的验定、竞赛编组、现场裁判到成绩评定一系列活动中使用的语言,有制定规则的语言,特别是一系列使用手势、哨音、灯光、裁判旗和红黄牌所显示特定信号的符号语言。②运动训练语言,主要表现为在运动训练和现场指挥中,教练员同运动员交流使用的语言。③赛事传播语言,包括现场解说、媒体的赛事描述等的语言。④运动科学技术研究使用的语言等等。运动竞技语言的核心或特征,就是由运动技术术语、运动战术术语和裁判术语构成的专业术语体系。这是运动专业所使用的具有特殊性的、其他专业所不能使用的语言要素,这是运动竞技语言的根本特征。

由于运动行业的根本特征是通过竞争方式为社会提供服务,就要给参与者定胜负排名次,这就要求全部活动都要公平、公正、公开,对所有合条件的参与者要一视同仁,所使用的场地器材必须统一标准,裁判必须公正无私、不偏不向,裁判过程要公开化等等。总之,在整个活动中都要求标准化、规范化,不允许任何的随意性。在运用技术、战术、裁判术语时,必须准确,保证每个术语含义的单一性,不允许模糊或混淆,否则会导致行为的混乱。这就明白显示,运动竞技语言是要求精确性的语言,凡是在竞技过程中发现有语言模糊不能确定所指时,就要经由一定的组织和程序加以修正或阐释。由此我们可以说,运动专业语言绝不像海南青年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具有精确性,根本就不具有一个精确性的定义,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的本质或特征……。也就是说:日常语言哲学不能适用于专业的具有人工性的运动竞技语言,运动竞技语言有自己的语言哲学原则。

3.4 体育日常语言

除了上述体育和运动竞技的专业语言之外,还有一种体育和运动竞技语言,就是不具备专业知识也不会使用专业语言的人们使用的语言,他们接触、观看了体育或竞技活动,就产生了自己的理解和认识,要把这种个人感受向别人传达,就得使用自己最熟悉的日常语言。例如:1. 有一位举重教练员,他的弟弟从农村来看他,看了他的训练课时说:哥呀!你就做这个工作呀!成天领一帮傻小子举大铁呀!2. 我昨天去学攀杠子(单杠)了,还能打提溜(悬垂)呢!3. 一个军阀,视察学校,看见学生们在打篮球,说:啊!那么多人抢一个球,也太穷酸了吧,简直给我丢脸,回去,每人发一个,不许再抢了!还有如海南青年说的“对于‘我喜欢打篮球’这一现象而言,可以用‘我喜欢玩篮球’或‘我乐于打篮球’、‘我爱玩篮球’、‘我衷情于篮球’以及‘我爱好打篮球’等多种不同的语词来加以描述。”等等,诸如此类在日常交往活动中使用的语言。我就称之为体育日常语言。它们同体育专门或专业语言属于两种性能不同的语言。其主要特点,可以有这样一些:1. 这是那些对体育专业不了解或不甚了解的人们使用的语言;2. 他们不会或不完全会使用专业语言,而使用自己熟悉、掌握的日常语言的词语进行表达的语气;3. 他们是根据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去描述自己观察的体育现象的,具有明显的个体性,我可以这样说,你可以那样说,不需要统一;也无所谓准确性、精确性;4. 言说行为同具体的语境、个人心态以及个人言说的意图、个人言说习惯,有密切关系;5. 这是一种现象描述性的语言,基本上不涉及更深层次的本质的认识,就是某些体育记者,也使用这种语言(或者夹杂一些专业术语)。总之这种语言具有随意性、现象性、不准确性、无定义性、无规范性等特征,用它来研究、改善体育专业语言是难有成效的。但是,我们也应当重视这种群众性的语言,加以收集、发掘、整理,可以抽选出许多有用的成分,如排球运动的背飞、鱼跃、盖帽、夹塞等等,就能生动贴切地描述一些动作。但总的说来属于体育的“外行话”,不能用它们的“语言哲学”来改造我们的专业语言。

所谓“体育界的语言问题”,一种是专业内部,由于认识水平的不同,而产生对观念、术语的歧解,这是各种学术界都存在的问题,是可以通过内部辩论来解决的。另一种就是,把体育的日常语言混入了专业语言领域,用那些日常语言干扰专业语言,企图要我们的专业语言向日常语言“学习”,把我们具有精确性的专业语言,也变成随意性、模糊性、无规范、无标准性的语言,例如海南青年主张的那样,这就会使我们的专业语言向混乱、无序质变,毁坏了我们的专业语言,这大约是不能允许的,所以解决体育界的语言问题的主要途径,就是排除非专业语言的干扰,包括海南青年的这种干扰!

4 关于“体育”概念

海南青年提出:“‘自然语言逻辑’是研究‘体育’概念问题的最佳方法论。”要我们“全身心地投入于‘自然语言逻辑’研究”,也就是用日常语言研究词语释义之类的方法,去研究“体育”的科学概念。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日常语言同专业语言是两种类型的语言,各有各的逻辑,是不可混淆的。关于“体育”的概念及其定义问题,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这里很难说明白,后当再作论述,此处只作概略讨论。

4.1 两种语言的“体育”概念

在体育学术专业语言中使用的“体育”概念同日常语言中使用的“体育”概念,是大不相同的,切不可混为一谈。

前边已经说过,体育活动是一项专门性活动,从事这项专业活动的人们使用的是特定的专业语言,也就是叫做科学语言的那种语言。这是一种由受过专业知识和技能训练的具有相当专业学识素养的专业人员使用的语言,是对特定的研究对象进行系统的分析研究,探求其本质、发展规律、可用价值及方法的系统性理论语言。其根本特征就是自己具有一套专属于自己学科领域的概念体系,这里的概念类似于物理学的概念,就是严格限定、清晰划界、完全封闭的这样一种概念。我们的体育和运动竞技的学术活动,也属于专业知识领域的活动,这个专业活动领域使用的是以专门的语言表达手段为特征的语言,包括使用专业特有的概念(术语)和词语搭配惯例构成的语言,它使用的概念属于科学概念(或术语)。因此,关于如何确定概念或术语,如何为概念定义等活动就要服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术语工作原则与方法》(GB/T 10112-1999)[14]里面的规定。这里对概念的概述、特征、概念间的关系和概念体系等作了准确陈述。这个标准指出“本标准适用于各专业领域的术语标准化工作,其他术语工作也可参照使用。”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体育和运动竞技的概念和术语工作,我们的概念(术语)也面临着标准化的实际问题。也就是说,我们体育和运动竞技专业领域的这个“体育”概念,也面临着标准化、规范化的问题。

所谓日常语言领域的“体育”概念,大体上类似于普通语言辞典中的词条(或词语)。这里我特指的是非专业人士就是对这个专业系统知识根本不知或知之甚少的人们,包括普通群众、某些记者、某些行政工作人员以及某些有名缺实的“专业人员”,在描述或陈述“体育”时所使用的“体育”概念。由于“体育”这个概念是经过日本引进的Physical Education的意译,即“身体教育”简缩的体育。初期只在学术里通过体育课进行活动,而体育课的内容包括体操(军事体操或兵操、健身体操等)、运动项目(田径、球类等)、运动会和运动队比赛以及游戏等科目。所以社会上的外行看了体育课的体操,就认为“体操就是体育”,看了运动会就认为“运动比赛就是体育”,看了游戏娱乐就认为“游乐就是体育”,正如上个世纪陈咏声先生在1933年初版的《体育概论》中所说的,体育的发展经历了五个时期:第一期,大约1890-1900年,体育就是体操;第二期,大约1900-1910年,体育就是“运动”;第三期,大约1910-1920年,体育就是游戏;第四期,大约1920-1930年,体育就是“健康”;第五期,约从1930年起,体育就是教育。”[15]这就好像瞎子摸象:几个盲人想知道象是什么,就去请求驯象师让他们“见识见识”,于是盲人A摸到了象的鼻子,就说:噢,象是一根粗管子。盲人B摸到了耳朵就说:象是一把大扇子。盲人C摸到了腿就说:象是一根粗柱子。盲人D摸到了腹部就是:象是一面墙……。为什么有这样的认识,因为他们是盲人,只能以自己摸到的为根据;同样,我们一些缺乏专业体育和运动知识的人也属于一种“盲人”,他们也缺乏全体的深刻的理性认识,只能从个人的感知认识“体育”。有的是自以为是:我认为就是这样;有的是人云亦云:别人都这么叫,我也就这么叫了。等等;这就决定了在日常语言里的“体育”这个词语,不能有统一性、准确性和科学性,只能是随意性、模糊性、现象性和复杂多义性的一个词。所以,我们决不可把两种语言的“体育”混为一谈,在专业的科学语言领域,一定要求“体育”概念标准化、规范化,这一条绝不允许“反对”;而在日常生活领域,人们可以“自由”地使用“体育”,只要沾点边就可以,短时期还不能要求使用标准的“体育”概念,各行其道,各行其是,这里自然之理。海南青年要我们把日常语言的“体育”概念当作科学语言在科研和教学中使用,是绝不可以的。所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看或听到“体育”时,要注意分辨,切莫混为一谈。

4.2 两种“体育”概念的定义法

体育科学是国家认定的一个学科群,属于专业知识领域,它的概念定义法也应当参照国家标准《术语工作原则与方法》的规定。这里对定义作了概述,并对定义的种类、定义的撰写要求作出了具体规定。指出:“在层级体系中除了最高概念外,都可以采用科学定义模式,即:定义=上位概念+区别所定义要领同其他并列概念的区别特征。”也就是通常说的“属加种差定义法”,是晚期罗马逻辑学者波爱修(A.M.T.S.Boethius约480-524年)提出的,一直延用至今的“经典”定义法。定义分内涵定义(特别是建立在属种关系上的内涵定义,是概念体系中主要使用的定义模式。)和外延定义,对定义的撰写要求:1. 准确性,2. 适度性,3. 简明性,4. 正确使用否定定义,5. 避免使用循环定义,6. 遵从本民族语言习惯等。在另一部国家标准《术语工作词汇 第一部分:理论与应用》(GB/T 15237-2000)中也对概念、定义、指称、术语等作了界定。还可以参读我国学者冯志伟编著的《现代术语学引论》[16],那里对术语、概念、定义作了更详细的阐述,对科学定义法的几个变化模式:发生性定义、功能性定义、因果性定义、空间性定义、结构性定义以及表述定义时使用的不同的表达式作了说明。这些就是海南青年所反对的“形式逻辑”定义法,应该说你们的独创精神有点越格了吧!

那么,什么是你们说的“自然语言逻辑”?到现在我还弄不清这是一部什么逻辑,是一部著作,论文还是规则?什么人提倡的、什么组织认同的,所以也没法去“学习”或“使用”。再说海南青年反对的“形象思维定义法”,我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定义法?不过我倒是学习了一些语言学著作。在关于词语的释义(或定义)中,也使用科学的“属加种差”定义法,也使用一系列的内涵定义法和外延定义法,这些同科学学术领域使用的没有多大区别,而具有自己特色的自然语言定义法,就是实指定义(ostensive dotinition),如维特根斯坦所言“人们可以用实指的方法来定义一个人名,定义一种颜色的名称、一种材料的名称、一个数目的名称或一个方位的名称等等。指着两颗核桃说:那就叫做‘2’。”(哲学研究§28-32)什么是游戏?就可以指着公园或游乐场的一些活动说:看,这就是游戏。或者如维氏所说的“我相信,我们应当向他描述一些游戏并可以补充说:‘这些和与此类似的事情就叫做‘游戏’”。(§69)这种在日常语言里使用的实指定义法,在科学技术或学术活动中肯定是不可能使用的。至于别的一些所谓“自然语言逻辑”,例如:“家族[LL]相似”和“历史因果”命名理论决定了我们使用“体育”一词来指称体育界中的诸多事物,“体育”概念的意义取决于语境,体育概念与词源无关,体育概念是以往各种意义的集合,Sport(s)就是“体育”,等等,也只能适用于日常语言中的“体育”词语,也不能用之于体育的科学研究,更不可用之于“体育”概念的定义。要想研究科学的“体育”概念的定义,首先要细读国际体育联合会(法文是Féaération Internationale I'Education Physique FIEP, 英文是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for Physical Educaiton),这是“体育”(Physical Education)的正宗的国际学术组织,在1970年的《世界体育宣言》(World Manifesto on Physical Education)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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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奥)维特根斯坦(李步楼译). 哲学研究[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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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美)弗・西博格. 后现代主义哲学通论[M]. 出自冯俊等著:后现代主义哲学讲演录,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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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A曹俊峰. 元美学导论[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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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A冯志伟. 现代术语学引论[M]. 北京:语文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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