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姑娘Liza·Bielby

一部世界名剧让她对中国魂牵梦萦

Ｌｉｚａ・Ｂｉｅｌｂｙ，中文名白灵芝，１９８０年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苏比利尔湖畔一个名叫马维菲的小镇上，父亲比尔是修理办公设备的技师，母亲卡露是护士。因为马维菲在苏比利尔湖一个半岛上，很偏僻，全镇只有２０００多口人，而且冬天特别长，那里的文化生活很单调，破旧的电影院里很难上映一部新电影。为了寻开心，人们常常自编一些节目，自娱自乐，颇有表演天赋的白灵芝从小就在街坊邻居编写的剧目中扮演一些角色。她的即兴表演总是很出彩，常常赢得人们的掌声。因为这个原因，她深深地爱上了表演艺术，并决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演艺事业。

１９９９年，中学毕业以后，白灵芝考入了梦寐以求的密歇根州大学艺术系，攻读人类生态学和戏剧学。跨进这所大学不久，一个偶然的原因，使她对神秘的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的老师爱德门塔Ｅｄｍｅｎｔａ先生是世界著名剧作家布莱希特Ｂｒｅｃｈｔ的崇拜者，他对布莱希特的许多戏剧作品充满兴趣，其中尤其推崇的是一部名为《四川好人》的戏剧作品，他特地将其翻译成英语，并于１９９９年５月组织学生排演了这部戏。

布莱希特曾经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对现代中国革命十分关注，写出一批从中国历史和现实中移植而来又被赋予深刻含意的作品，尤其是《四川好人》更成为其经典之作。

《四川好人》是布莱希特写的一部譬喻剧，剧中虚构了３个神仙下凡寻找“好人”，结果找到一个贫苦的底层妇女沈黛，并给她一笔银元开了家店铺。沈黛的乐善好施很快导致了经营的困难。她受别人启发戴上了一副面具，化装成“表哥”隋大来剥削别人，又把得到的钱接济穷人。最后真相大白，作恶多端的隋大和“表妹”沈黛原本是同一个人。布莱希特以此写出了两重人性。

这部话剧大约有２０多人参加演出，演出人员中既有老师，也有学生。白灵芝是爱德门塔的得意门生之一，而且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因而爱德门塔特意让白灵芝在剧中扮演三位神仙之一的东方神仙以及女主人公沈黛。

这部话剧成功演出之后，受到了观众的热烈好评，因为第一次在校内出演著名剧作家布莱希特创作的大型话剧，而且表演如此成功，漂亮的白灵芝几乎成了师生们追捧的偶像，一夜之间成了校园名人。

虽然白灵芝“一炮走红”，但她却并没有因此飘飘然，那段时间校园里师生们议论最多的就是《四川好人》及话剧《四川好人》的演出人员，可白灵芝的思想却游离《四川好人》这部话剧之外：为什么布莱希特写的剧本要以中国的四川为背景四川是不是出好人的地方现实生活中的四川人都是什么样的……这一个又一个问题困扰着她，让她对四川生出许多向往来。

很巧的是，在此之后不久的一天上午，一个小孩在校园附近的一处湖边戏水的时候，不慎掉入湖水中，一位不会游水的名叫李舒的中国青年奋不顾身地救起了那个孩子，而自己却差点窒息身亡，幸好被飞速赶到的救生艇及时救起，才幸免于难。这件事被当地媒体报道以后，引起了小城市民的轰动，李舒也因此而成了小城市民心中的英雄。让白灵芝惊异的是，这位名叫李舒的青年不仅是中国人，而且还是四川人。

这件事发生以后，白灵芝对四川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她也因此对四川更加着迷，到四川去的愿望也更加强烈了。

“我从布莱希特的名剧中知道了四川，因而这辈子我一定要到四川去旅游，亲身感受一下现实生活中的四川。”白灵芝对一位名叫丽荷玛Ｒｅｈｅｍａ的邻居姐姐说。丽荷玛刚从中国回到美国，她告诉白灵芝说，她在中国生活的那座城市叫成都，也在四川，而且还是四川的省会城市。因而白灵芝很羡慕她。

“你为什么要到四川去旅游呢四川是个非常好的地方，你喜欢四川可以到四川去生活呀比如读书，或者工作。”丽荷玛说。

听邻家姐姐这么一说，白灵芝豁然开朗：“太好了那我就到四川去工作和生活好了。”

“当然不会有那么容易。”丽荷玛对她说。

“为什么”听朋友一说，白灵芝心里既奇怪也紧张。

“你连汉语都不会，怎么能听懂四川方言你要真想在四川生活的话，还得先到中国北京去学习标准的普通话才行。”看到白灵芝狐疑的样子，丽荷玛解释说。

听了丽荷玛的话之后，白灵芝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不要说到四川去工作和生活，就是到四川去学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寻梦四川好人，她狂热地爱上了川剧

白灵芝所在的大学规定，大学生读到大三时，必须到国外去实践一年。因为渴望了解中国、了解四川，白灵芝毅然选择了中国作为自己参加社会实践的地方。

２０００年８月，在一家美国公司的支持之下，她终于踏上了去中国的路，跨进了北京教育学院的大门，学起了汉语。

在北京教育学院学习期间，白灵芝对中国历史、地理、中国文学、哲学等内容产生了浓厚兴趣，她尤其喜欢老子、庄子哲学。甚至，她曾因梦见自己是一只蝴蝶，而认为与庄子有缘。

虽然白灵芝被中国传统文化深深地吸引住了，但是她仍然牵挂着四川，想见识一下四川好人、见识一下四川的风土人情。

２００１年７月，她听说丽荷玛正在四川绵阳市搞一个环保项目，于是心生一计，缠着与她从小玩到大的丽荷玛，要求一起参加丽荷玛的环保项目，并且以戏剧的形式宣传环保。她说，她觉得搞环保比自己一个人天涯海角地去游览中国的风景名胜要有意义得多。

因为她魂牵梦绕的四川情结，而且觉得用戏剧来宣传环保这种形式很新颖，丽荷玛同意了她的参与，也采纳了她的提议，还将自己的环保项目与她的戏剧爱好结合起来，在绵阳市南山中学搞了一个免费的为期三周的“南山中学环保戏剧夏令营”，吸引了２６位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参加她们奇趣横生的课题研究。

在与学生们一起进行社会调查的过程中，白灵芝惊奇地发现，在绵阳城里一些很原始而简朴的茶馆里，几乎天天都在上演着一种很好看的戏剧。那些唱戏的人画着脸谱，咿咿呀呀地唱，而且还有配乐，演员的表演真实细腻，幽默风趣，同时还有托举、开慧眼、变脸、钻火圈、藏刀等绝技，令她叹为观止。而在观众席上，却几乎坐着清一色的老年人，他们认真地看着戏，随剧情的发展而不时长吁短叹，或者连声说好。

这是一种什么戏为什么这么好看的戏只有那么多的老年人喜欢看却没有年轻人为什么唱这种戏的人和看这种戏的人都是那么高兴演员们的每一个微妙的面部表情和手势，都代表些什么意思对戏剧有着极强敏感性的白灵芝惊叹之余也困惑不已。

通过向学生们了解，她才知道这种戏名叫川剧，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在四川土生土长的传统戏剧。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还从学生们的口中得知，在川剧剧目中，居然也有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的名作《四川好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观看和揣摩川剧上了，也与那些形形的的观众接触，以期能够破解这迷人的戏剧中许多未解之谜。但是１０多天下来，她却发现，川剧自身所具有的无穷魅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解得透的，原来希望破解的谜在经过她１０多天的努力之后，依然困扰着她――虽然那段时间她也有所收获，写了一篇名为《迷人川剧与社会交流》的论文，且在自己母校的校报上发表了。

那个让她有意外收获的夏令营转眼就过去了，在即将离开四川回北京之时，她发现，她不仅对四川依依不舍，而且也深深地喜欢上了在四川土生土长的川剧。

看她对川剧如此割舍不下，在她就要回北京之际，丽荷玛的一个朋友特地带她到了四川省川剧院看了一出正在排练的川剧。她没想到那出川剧正好是中国著名剧作家魏明伦根据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的名剧《四川好人》改编而成的《好女人，坏女人》。

在《四川好人》的故乡，看到“四川好人”排练自己也曾经演过的《四川好人》，白灵芝激动不已。她发现，即使是排练，四川省川剧院的那些演员们也表演得特别认真，一招一式毫不含糊。同时，演员们的艺术造诣很高，有很好的基本功，仅是空翻就令人眼花缭乱。川剧虽名为川剧，却是一种博大精深的艺术，川剧看上去既传统，也现代，既闪耀着中国璀璨夺目的古代文明，也散发着西方时尚的舞台艺术魅力。

也就从那一刻起，她强烈地产生出了一定要学川剧的想法。她决定尽快回北京，办妥在北京教育学院的相关手续后，就到四川来学习川剧。

费尽周折，终成川剧梨园弟子

２００１年９月，当又一个新学期到来的时候，白灵芝却向北京教育学院留学生处提出了退学要求。

“你的留学计划还没有完成，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留学生处的老师问她。

“因为我要学川剧。”白灵芝说，“我学汉语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地学习中国的优秀艺术和文化。”

然而当她主动从北京教育学院退学后，又有些茫然了：因为退了学，先前给她提供学费的那家美国公司停止了对她的继续资助。到了成都之后，她心中也没有把握能否有机会学习川剧――到什么地方去学川剧，是向川剧演员学，还是到川剧团学或者到其他什么地方去学他们会将自己的川剧艺术轻易传授出来吗诸如此类的问题，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除了这些以外，随着时日的推移，她身上的钱也越来越少，而花费却在增加。在北京教育学院时，她住的房子是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房租的学校留学生宿舍；但在成都她要栖身就得花很大一笔租金租房子。由于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她只得暂住于她的美国邻居姐姐丽荷玛租来的房子里。

刚到成都的日子里，虽然她面前困难重重，但她渴望学习川剧的初衷却一点也没改变。那段时间她考虑得最多的不是自己兜里越来越少的钞票，也不是如何出去打工挣钱，而是另外两件事：如何向美国的一些助学基金会申请自己学习川剧的助学金；如何与川剧艺术大师们取得联系，并向他们拜师学艺。

听说她为寻找学习川剧的资金而煞费苦心，她大学的恩师爱德门塔告诉她说，美国富特兰克助学基金会可能向学习国外艺术的本国大学生提供那样一笔资金。

得到这个消息后，白灵芝兴奋不已，连忙向那个基金会写了申请，请求基金会支持自己研究川剧２１世纪的发展。

向富特兰克基金会递交助学金申请书之后，她就开始寻找川剧名师拜师学艺了。那段时间她分别找了很多地方，因为自己汉语口语能力不强，她向很多人打听过如何才能学到川剧的问题，但却一直没能如愿――人们不明白她那英语和汉语交织在一起的话讲的是什么意思，以为她想看川剧。

在一些好心人的指点之下，她也到一些茶馆去看过几场川剧，但当她向那些唱川剧的人提出希望他们收自己为徒之时，人们都婉拒了，他们说自己唱川剧只是玩玩，其实唱得并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教一个洋弟子。

那段时间她一心掰为几瓣，每天除了寻找川剧艺术家拜师学艺以外，她也四处去找工作、找房子。找工作的目的是自己今后成为川剧梨园弟子之后，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川剧和做研究；找房子则是为了栖身，因为在邻家姐姐丽荷玛家寄人篱下并非长久之计。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十多天后，她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美国富特兰克艺术基金会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告诉她说，她的申请已经通过基金会的评审，同意支持她在四川从事关于川剧２１世纪发展的课题研究。

没有接到富特兰克基金会助学金资助通知前，白灵芝盼望着基金会能早些通知她；可一旦接到通知，她却更加犯难了：万一川剧名师们不愿意将川剧艺术传授给自己，没人收自己为徒该怎么办

很巧的是，２００１年９月２３日晚上９点多的时候，她与朋友刚从成都九眼桥学府大厦一位朋友家中出来，却很偶然地看到四五个漂亮女孩子身上穿的衣服胸前有着两排醒目的字：“四川省艺术学校”、“四川省川剧学校”。当她看了第二排字的时候，眼前顿时一亮：原来成都还有这样一所学校啊于是她连忙上前打听女孩胸前那两所学校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一问才知，原来四川省艺术学校就是四川省川剧学校，四川省艺术学校是四川省川剧学校的新校名。

跟着那几个女孩到四川省川剧学校以后，白灵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没想到这所规模看上去很小的学校却培养了那么多川剧艺术人才，心中的崇敬感也由此倍增――她真想看一看那些艺术家们老师是什么样的，也希望自己能尽快成为他们的学生。但由于那天是星期天，而且她到学校之后已是深夜１１点过了，因而她一个老师也没找到。

“明天上午你找表演科的杨兰华老师吧，要学川剧必须经过表演科同意才行。”看她很着急，带她到川剧学校去的那几个女孩对她说。

第二天，她早早地来到四川省川剧学校，如愿见到了表演科的杨兰华老师，杨兰华听了她的想法之后，很感动，对她说：“你将自己的情况写个书面材料交给我吧，以便我将你的情况向校长推荐，因为这件事还得学校研究之后才能定得下来。”

一周之后，学校领导在对她的情况进行研究之后，一致通过了她希望成为四川省川剧学校学生的申请，并将她安排到攀枝花川剧班里跟班学习。

白灵芝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成为四川电视台节目主持人，而她自己，也越来越深地沉入川剧艺术的无穷魅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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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江有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