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主题与主语

一、引言

主题与主语是否相同？如何区分主题与主语？这是语法学界长期以来一直争论不休的话题，也是困扰很多语法学习者的问题。我们愿就这一问题，提出一点自己的看法。

二、主语

汉语的主语问题一直是“既重要而又使人十分头疼的问题”，虽然很多语法学家都曾尝试给它制定标准、给出定义，但至今也没有“一个和它的重要身份相称的、比较满意的定义”。有人认为，主语是动作的发出者，即施事。这主要是从语义的角度来定义主语的，把主语和施事等同起来。显然这过于狭隘。例如：

（1）这样的好机会，你可别错过了。

（2）大楼盖好了。

（1）句中的主语是“这样的好机会”，但它并非“错过”这个动词的发出者，而是“错过”所涉及的对象，是受事。（2）句中的主语“大楼”也不是“盖”这个动作的发出者，而是动作的结果。由此可见，主语和谓语的语义关系很复杂，不能单纯地把主语等同于施事。

有人认为，主语是相对于谓语动词而言的。例如，在英语语法中，subject是对predicate verb而言。谓语动词的形态必须跟着主语变化，主语和谓语之间有一致关系。这对于像英语、俄语这些有丰富词形变化的语言来说，是可行的。例如，“I love him”中的“I”是主语，“love”是谓语，“him”是宾语，而当这句话变为“He loves me”是，“我”由主格的“I”变成宾格的“me”，“爱”由原形“love”变成第三人称单数“loves”，“他”由宾格的“him”变成主格的“He”。这样，我们从形式上就可以分清楚句子的句法成分。但对于像汉语这种没有或少有词形变化的语言来说，则不太适用。例如，“我爱他”这句话的主语是“我”，谓语是“爱他”，而“他”又是动宾结构中的宾语，而“他爱我”中的“他”是主语，“爱我”是谓语，“我”是动宾结构中的宾语。虽然这两句话意义不同，但构词成分却完全相同，因此，我们单从形式上无法对它的句法成分进行判断。

有人认为，主语是被陈述的对象，谓语是陈述主语的。它们之间是陈述与被陈述的关系。这是目前学界一直以来较为认可的一种看法。虽然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从句法层面来说的，究其实质是属于语用的。但我们认为这符合汉语“以意统形”的特点，故这种定义相对来说是比较稳妥的。

三、主题

普通语言学对主题的定义是句子里表示语境中已知的成分，是句子其余部分的陈述的对象。单看这一说法，我们认为它和主语的定义就不谋而合了，故有人提出“主语就是主题”的观点。我们认为，这一说法是欠妥的。主题是个宽泛的概念，凡是句子叙述的起点，几乎都可以看作主题。主语是否也是这样的呢？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3）在东北兵团，我们呆了整整八年。

分析上面的句子：主题是“在东北兵团”，而主语是“我们”而不是“在东北兵团”，因为介词短语不作主语，故主题和主语并没有重合。由此可见，主题和主语并非同一概念。

主题是一个句子中句义信息所关涉的那个实体。在汉语中，如果使用正常语序和一般句式，则从句首开始往后看的第一个担任语义角色的成分就是主题。主题是句子的言谈中心，这一言谈中心一般由名词性成分充当，而且必须是交际双方所共享的已知信息，它处于已被激活的状态。汉语的主题具有以下特征：

第一，说话者所选择的信息关涉对象一般是有定的，因此，主题是由定指的名词性成分充当。这是主题最重要的语义特征。常举的一个例子是，“客人来了”这句话以“客人”为主题，用来表示“客人”是交际双方所共享的已知信息。而“来客人了”则表示客人是交际双方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所以，我们只把“客人来了”中的“客人”看作句子的主题。

第二，充当主题的成分在语义方面不受限制。施事、受事、与事、工具、处所、时间等各种语义成分都可以充当句子的主题。这是句子的补充特征。主题是说话者主观选择的结果，跟说话者表达目的有关，与动词在语义关系上的亲疏远近无关。例如：

（4）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5）这把刀剁不动排骨。

第三，主题必须出现在句首。这是主题最重要的形式特征。例如：

（6）成都咱们多住几天。

（7）咱们成都多住几天。

同样是处所词，（6）中“成都”居于句首，是句子的主题，而（7）中的“成都”就不是了。

第四，主题可以（但不是必须）带上虚词作形式标记。常见的虚词标记有两种：介词和语气词。当然，这只是一个参考性的特征。它在语言表达中起辅助作用。例如：

（8）至于这件事，咱们不能怪他。

（9）这件事嘛，咱们不能怪他。

第五，主题往往带强调的口气，即说话时表露的肯定、否定、强调、委婉、活泼以及思想感彩。例如：

（10）作为一名中共党员，我是绝对不会向困难低头的。

总的来说，确定主题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意义标准。当意义标准不够用的时候，我们就需要求助于形式。

四、主语和主题

我们已经对主语和主题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通过比较，我们不难发现，汉语的主语与主题既相区别，又有联系。它们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充当主题的成分在语义方面不受限制，而主语主要是由动作的施事者充当。

第二，主题主要涉及的是语用平面，是动态的，是从信息传递的角度着眼的，而主语主要是涉及句法平面，是静态的。

第三，在形式上，主题出现在句首，可以带介词，而主语位置相对灵活，而且不能带介词。

第四，主题往往带强调口气，主语则没有。

它们的联系主要表现在一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意义上，主题具有有定性，而主语也有很强的表示已知、确定的倾向，而让宾语表示不确定的事。

第二，在形式上，两者都位于动词之前。当动词之前只有一个名词性成分时，主题和主语由同一名词性成分充当，所占据的是句首位置。

五、结语

综上所述，汉语的主语和主题问题是相当复杂的。作为初学者，我们也只能对自己所了解的方面作一些尝试性探讨。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需要大家花大力气去研究。（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参考文献：

[1] 丁声树等著，现代汉语语法讲话，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2] 高顺全著，三个平面的语法研究，学林出版社.

[3] 胡裕树主编，现代汉语（重订本），上海教育出版社.

[4] 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现代汉语（增订四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5] 叶苍岑主编，现代汉语语法基本知识，北京教育出版社.

[6] 叶蜚声，徐通锵著，语言学纲要（修订版），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