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编辑的美丽

许多由上海女编辑设计的封面陈列一室，灯光聚焦柔和地照射，觉得那里面潜伏着矜持和优雅，和性别有关。4年前，我看这些，觉得将此冠以“女编辑的美丽”是合宜的。那些封面中，有获得过国际大奖的，上海的女编辑，理应有的水准。

有一次，出版系统在大礼堂开会，议程中有一项是颁奖，很多人排队上去，一批批的，隆冬，穿得厚，颁奖的和领奖的都着深色，黑压压的。我身后坐着两位衣着鲜艳的女士，在嘀咕：怎么干活加班的都是女的，领奖的都是男的。上海女编辑已占上海编辑行业半壁江山，当领导的凤毛麟角。

去年，上海出版工作者协会女编辑工作委员会举办“女编辑的美丽人生”论坛，请来5个年龄段有代表性的上海女编辑，最高龄的欧阳文彬已过90岁，至今珍藏着自己年轻时第一次投稿，得到一位不知名编辑诚恳对待，以至对自己一生编辑生涯有榜样力量的宝贵记忆。这种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工作关系，于今已很隔膜。

女编辑，一个美丽的群体，当然不仅仅是外形。

春寒料峭的时节，我去彭新琪家。窗外是肃然的高楼，早晨斜撒下的阳光不能盖住寒冷。我和84岁的彭老师在她家的长方桌旁相对而坐，把微型录音机对着她。桌下是个开着的取暖器，烘暖了膝盖和腿，很舒服。因为要编一本上海女编辑关于自己的征文集，彭老师60年前走出校门不久即开始做编辑，是有代表性的，我给她做记录。

“士为知己者死，”说这话时，她的好听的声音有些抖动，那么些年过去，往事仍使她激动。彭老师感激信任她支持她的领导，也感激一些文坛大家对她的理解和鼓励，她说自己是终生编辑，很值。

编了38年音乐教材至今仍工作着的陈学娅，多年前我曾采访过她和她的家。陈老师说和彭老师一样，开始只是按照组织上的安排，认认真真做好工作，不曾想这一生就做出了兴味，做出了充实和满足。

今天的中青年女编辑要活泼灵动得多。如果说对前辈更多的是敬佩，对她们，我很欣赏。远东出版社给上海女编辑出版了征文集，我在序言中说：

“女编辑往往有浪漫情怀，有女编辑在文中提到自己喜欢逛街，尤其是今天城市飞速发展中的大街上的五光十色，收得眼底，就幻化成一种动人的构思或选题。编辑儿童读物的女编辑，在浪漫中不懈丰富着想象和创造，让心灵在想象和创造中自由飞翔，告诉孩子们人生要像蜜蜂般，总在辛勤地采集和付出，女编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女编辑是富有奉献精神，愿意做幕后英雄的，她们有定力，耐心、细致地一步步去做，相帮着做成书稿就满心欢喜。编辑是为他人作嫁的，贵就贵在嫁，一嫁，就脱颖而出了。很多好作品缘于编辑慧眼识珠，采用了，发表了，才会有后面的传播；女编辑是深明大义的，知道出版非一日之功，出版人的“义”与“利”是个大是大非问题，尽管“在商言商”，那是为了使出版事业能够遵循市场规律，能够得以延续，但出版终究还是以文化为魂，无论如何，总是在做文化，这是根本。她们敬仰名家大家的人格魅力、道德品格，明白做一个好编辑需久久磨练，；女编辑总是满怀憧憬和追求，追求理想，追求卓越，追求老编辑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追求对图书的敬畏和珍爱，追求前方无限接近无法抵达的目标引领；女编辑有世界眼光，许多国际出版方面的成功经验被关注，自己做时可以借鉴；女编辑是热情的，为赶做上海世博会急需用的书之类，日以继夜，保质保量。在团队合作上，又是取长补短，共同奋斗的，与作者同行打交道，以心相交，会有绵长的快乐；女编辑还是与时俱进的，出版正面对着新科技的种种挑战，面对着市场的汹涌冲撞，女编辑学习新知识，做市场调研，注意利润预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有应对。做期刊的女编辑更多，期刊不论春夏秋冬，永远在固定的时间节律中，女编辑就总是繁忙，总在选题策划组稿写稿的过程中，把自己的知识和智慧交织其中，明白确实受欢迎的版面，都是直指人心的。在整个出版行业，女编辑真是一支非常可贵又重要的生力军。

这些文章的作者中有敬业的前辈，告诉我们，做一个编辑责任重大，同时又是快乐的，这快乐就是能够把好东西交给读者，读者会有反馈，文化的、精神的、情感的，薪火相传，女编辑的精神，就在中华出版文化的血脉相连中了，女编辑的责任和快乐，可以至耄耋，至期颐。”

这本书的书名叫《枝叶集2》，因为10年前有过上海女编辑手记《枝叶集》，枝繁叶茂的样子。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把这个有点隐蔽的行业，展示一下，并希望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