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卫立煌不是卧底

祖父卫立煌1897年生于安徽合肥城东郊卫杨村一个农民家庭，20岁便投身革命，追随孙中山，历经护法运动和讨伐陈炯明。因为他为人忠厚，很受孙中山的器重和信任。

关于祖父与的微妙关系，多年来说法不一。有史料分析，孙中山去世后，由于祖父不是浙江人也不属于黄埔系，所以一直得不到的信任，只是蒋嫡系中的“杂牌”，两人由此产生隔阂。尽管战功显赫，与刘峙、顾祝同、蒋鼎文、陈诚并称的“五虎上将”，但祖父并未获得实权高官。甚至有文章认为，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就一直派特务监视祖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些年随着很多历史档案的解禁，以及我在国外查阅到的回忆录，我认为较可信的说法是，蒋派特务监视的事情是有，但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祖父一直是孙中山的忠实追随者，早在做孙中山的卫士时，他就和蒋认识。孙中山在广西时，祖父也是和一起陪在他左右，因此结下了友谊。

开始派特务真正监视祖父是在抗战期间。西安事变后，国共合作抗日的局面形成。1938年，祖父任第二战区副司令，与共产党一起合作抗日，随着接触的增多，他们的关系逐渐紧密起来。

祖父和总司令、副总司令有过多次交往，结下了很深的友谊。1938年4月，祖父去西安开会，中途访问了延安，并拜会了主席。他是第一个到达延安访问的高级将领。当时延安组织了相当长的队伍夹道欢迎，沿途还张贴着“欢迎卫总司令到延安”等标语。亲自接待，数次面谈。他对祖父十分亲切友好，特批了50多元钱，请我祖父吃饭。那时候延安的生活非常艰苦，所以事后收到一封匿名告状信，看后说“客人是我请的，骂供给部毫无道理”。

尽管是短暂的访问，但延安之行让祖父的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祖父在这里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外界的清新气氛，这里的人尽管贫穷，但是很有朝气、有组织、很清廉，和国统区的奢华、腐败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后来祖父在洛阳期间，从1939年至1941年的3年中，与往来电报60多封，一起探讨抗战与革命的理论和战略，通过与的交流，祖父对共产党有了更深的了解。祖父的秘书赵荣声曾撰写《回忆卫立煌先生》一书，书中谈到卫立煌在抗战期间曾询问他加入共产党的事情。这本书出版得比较早，后来很多撰写祖父的文章都引用了，网络上还有人把赵荣声描述成与熊向晖、郭汝瑰齐名的红色间谍，把我祖父也称为共产党的卧底，其实都不是事实。

关于祖父向赵荣声询问加入共产党的事情，尽管赵先生有那样的描述，但我从未听家人或其他亲历者提过。我认为祖父当时是战区司令，对待这个问题不可能这么不知轻重，搞得沸沸扬扬。再说，他和共产党高层关系都非常好，这么要紧的事情为什么还通过下级绕圈子，不直接问呢？

1955年3月，祖父拒绝了让他去台湾的安排，从香港回到北京。他是从海外归来的官职最高的高级将领。

1955年6月，祖父及夫人从北京饭店迁入东单麻线胡同新居。亲自到家中看望，关心他们的生活。当年“十一”，祖父还参加了国庆大典，登上了天安门城楼。、、等都亲自接见了他。那一段日子，也是祖父心情和精神状态最好的时期。1959年冬天，祖父旧病未除，又患了肺炎。就在去世前几天，他的老朋友还一再去探望，坐在床边久久不忍离去。1960年1月17日凌晨，祖父溘然长逝。我想，“爱国将领”4个字，就是对祖父一生的最高评价。

（摘自《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