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价泡沫:从价值到虚拟资本的异化

前文我们已从一般意义的角度阐述了为何股市走势与宏观经济周期并非总是同步，从中不难发现供求失衡是造成这种不同步想象的诸因素中起着主导作用的原因之一。因为说到底，股价运动的实质不过是资金运动的外在表现，是资金运动的表现形式，因而亦是供求关系这一对股价运动的主要矛盾中的矛盾主要方向。

由于资金在股市中是以相互博弈的多头资金或空头资金的角色存在的，这样在博弈的整个过程中股价运动必然受到博弈规律的支配；与此同时，博弈者亦即所有的股市参与者的心理活动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博弈的进程，从而使股价波动不能不为心理规律所左右。于是当博弈规律与心理规律的合力大至一定程度时，听命于博弈规律与心理规律的资金力量就会超越或者压到经济规律对于股市的作用，使股市出现短中期甚至更长的阶段性反经济周期走势成为可能。

从哲学的层面认识，股市作为虚拟资本与实体经济是对立统一体。它既反映实体经济，又自有其相对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是由其与生俱来的资本基因强烈的逐利本性所决定的。在完成由资本到虚拟资本的蜕变之后，一旦条件成熟，基因的逐利本性将有如《一千零一夜》中从瓶中释放出来的恶魔，在贪婪、冲动、狂热……等等非理性的任性弱点的鼓噪下将桀骜不驯的股价不断推离实体经济的轨道，制造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泡沫。

这是一个由实体经济（实体资本）到虚拟资本，再演化至其衍生产品的持续虚拟化过程，也是一个不断向己方对立面转化的异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逐利基因被千百倍地加速放大，直至既毁灭自身又殃及对立面（实体经济）的链式反应爆发、泡沫完全破裂！

由此可见，股市升跌与宏观经济走向不同步并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而是有其必然的成分。这不仅仅限于宏观，在微观方面――在个股估值与股价表现往往不具同一性的问题上，同样也是如此。

把估值的高低作为股票投资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依据，这似乎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铁律。这在处于崇尚价值投资哲学的市场时自是不成问题。但对于波谲云诡的股市来说，博弈的复杂性、投资心态的多变与炒作风格的多元化决定了没有什么策略是永恒及一成不变的。无数的案例证明，并非任何时段、任何场合，估值投资都是必赢的方略。恰恰相反的是，存在大量的股价运动与其内在价值关系不大，以至于无关的事实。具体到沪深股市，展示到眼前的是，众多中小市值品种的高成长性较之于一般的低估值品种更能带来股价的涨升空间。这是由市场的风险偏好与投资者的激进态度决定的。

按照有效市场理论，股价是包含价值在内的诸多信息的集合体。相对而言，价值是其中比较稳定的，而任何其它处于不稳定状态的信息――无论是经济的还是非经济的――都有可能由于突变而给股价以强刺激而拓展上下空间。其结果是使股价大大远离价值。在这里我们接触到价值的两重性问题。如同价值本身具有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一样，在资本市场中其体现为投资价值与投机价值。股价作为价值的反映，在正常的情况下理应贴近前者，环绕前者而波动。但实际上在博弈规律与心理规律的双重作用下，股价在大部分时间内更多的是反映后者，也就是虽以价值为轴心，却大幅度作钟摆运动。可以说，股价反映投资价值只是相对的，反映投机价值则是绝对的。只有在股价大幅偏离价值，达到极端导致出现累积的价值向心力足以与投机偏离力抗衡直至反超的条件时（索罗斯将之称为“负反馈力量”），股价的钟摆运动才会被拉回，从而迎来趋势的转折。至此我们可以揭晓股市为何总是大起大落、暴涨暴跌的根源了――有投资就有投机，有投机就有博弈，是投机与博弈的规律使然，也是虚拟资本的异化运动的结局所致。

估值在传统经济思维的眼中无疑看上去很美，然而置身股市实战的操作环境下却常常是“镜中花、水中月”。它也许确实向我们提示了投资价值区域的来临，却未必可以作为利益最大化的买入点，更不能成为股价不会再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