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时代的人

时间:2022-08-09 02:04:55

我们这时代的人

贡献

从电线架设工作队到了这些现在已经出名了的地方那天开始,彼得·新里茨就不知怎么忽然对自己的职业感到了失望。

不是的,不是“失望”这两个字。事情还要复杂些。

彼得·新里茨仍然热爱自己高空安装工人的艰难而又危险的事业。从远处看起来,横断山川的高压电线的铁塔好像是轻巧和精细的东西,它们好像是翱翔在草原的辽阔土地的上空,或者是沿着给它们开辟出来的林间小路勤劳地一个跟着一个穿过森林。实际上它们却是些笨重的钢铁建筑物。把铁塔坚起、安装和固定在混凝土的墩子上,然后在很高的地方把电线和防雷线挂在铁塔上,这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这件事情要求灵活、机警和技术,必要时还得做慎重的冒险。彼得·新里茨的劳动道路是在这里的电线架设工作队里开始的。他马上就被这个工作吸引住,并且习惯于这种工作了。他开始完全真心地认为这个工作是人们所从事的一切工作中最有兴趣和最吸引人的。而且,不用说,当你意识到你在把光明、动力和文化送到遥远的地区、荒漠的边疆、草原和大森林地带的时候,你当然是愉快的。

钢铁的台架沿着伟大建设工程的路线前进着。从铁塔的顶上,从鸟飞的那样高度上,在晴朗的日子里,周围十五公里和二十公里的地方都可以看清楚。在彼得.新里茨的面前展开了一幅一幅的建设图画。在掘得翻过来的草原中间,这个年轻的安装工人在如云的烟尘里看见了成群结队的许多正在工作着的机器,这些机器大得和复杂得使他从上面看起来好像是活的一样。

这一切都非常有趣,使得这个守纪律的安装工人有时竟忽然停下工作,发起呆来,好像被这一切给迷住了似的。在建筑工人当中,他见到了很多与他同岁的普通的男女青年们。于是他不满意地开始感到,他羡慕他们在一切建筑上满怀信心地处理一切和操纵着机器,他觉得他自己的工具同这些机器比较起来,简直简单得可笑。报上每天都登载着建设工地的消息。全国都在注视这些男女青年的工作,可是他,彼得.新里茨,和

他的伙伴们仍然继续坚立这些彼此相似的铁塔,架设无穷无尽的电线,这些电线不管是在大森林里、在草原和在伟大建设工程的路线上都是完全一样的。

新里茨感到他开始对自己的职业冷淡起来了。当他发现这个已经影响了工作的时候,于是有一天就把他的忧虑不安的心情说给工长查哈洛夫听了,当初是查哈洛夫吸收他参加这种高空安装的复杂工作的。查哈洛夫,或者叫查哈雷奇——所有的人都这样亲热地唤他,是一个性情随和的人,有时候甚至为了对待下级太温和不拘礼节而遭到上级的责备他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的学生,然后他的脸突然涨红到出了汗,说出了一连串难听的、只是在革命前才说的话,使得彼得没有等候他对问题本身的回答,就跳起来急忙地跑掉了。

晚上,工长检查了工作队的工作以后,亲自来到新里茨跟前,用一只很硬的小手抓住新里茨的肩膀,向年轻人的难为情的眼睛注视了一下,就责备道:

“彼得,职业是不容许胡来的。它像老婆一样,选上了就要爱她。再不要东张西望,要不,你就一钱不值了,人家会叫你是‘轻浮的家伙’”

安装工人那时都住在村边的宿舍里。一个大房间住六个人。工长住在一个用毯子隔开的角落里。夜间,大家都已经打着不同的鼾声,新里茨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开始数数,数到一百又从头数,可是,这个被他不止一次试验过的催眠法也没有效用了。还是睡不着。同工长的谈话老是离不开脑子。

彼得突然听到角落里的木床轧轧地响起来。有一个人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绕过睡着的人,走到他跟前来了。

“不痛快是吗?”他听到了查哈雷奇在他身旁的耳语。“我不知怎的睡不着,翻来转去,连腰两边都翻疼了。”工长在旁边坐下了。“彼得,你今天真叫我生气了……我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用任何话来批评我,我一定能听。你侮辱了我们的事业……职业,它是神圣的,老弟,对它应当相信。”

新里茨默不作声。平时挤不出一句话的工长,突然放出这样多的话来,真使他觉得惊奇。

“你谈到什么机器。的确,出色的机器,我自己也羡慕。难道问题就在于机器吗?问题在于是谁使用机器。如果让一个大傻瓜使用它,不光办不了事,连机器也要被他弄坏的。有才智

的人,哪怕只有普通的钳子,也能显示自己的能干,你怀疑我们的事业,一心想去参加建设工程,建设工程,它,当然……如果我们在沃尔加河上不把铁塔和支柱按时坚起来,不把电线架过去,一切建设部会受到阻碍,机器要停住,没有东西供给他们了。”

工长俯向年轻人,贴着他的耳朵很热情地咕哝着。他说他出席了一个会议,有一件最重要的工作要做,这个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和从未有过的。要在河流两岸的支柱中间架设长达一公里半长的电线。在哪里架设呢?在离河面一百多公尺的空中。在什么时候呢?就在明天,很紧急,要在汛期以前完成。不然,左岸就会没有电流了。

“听见了吗?要懂得什么是高空安装工人。记住,小伙子:你使用什么样的机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使用它,而且你的才智 你的心都用在事业上,并且对它热爱。如果你本身具有这一切,哪怕你是船上摆渡的人,你也会有机会显示自己的本领,人民也会感谢你的……”

过了很久,彼得.新里茨还记得工长这场热情的谈话。那时候,插入蔚蓝色天空的巨大而精细的铁塔已线耸立在河的两岸上,在那上面架着粗的但是从下面看去只能勉强辨认出来的电线,微微地向急流低垂。技术史上空前的难题被解决了,并且解决得巧妙、大胆和及时。但是,正在电线应该通电的前天,电线检验员发觉在河中间上空有一股电线断了。

这个发现是骇人的。再把电线放下来是不行的,因为河上已经开始返航。延迟交线也不可能:建设的机械,所有的吸泥机和掘土机已准备好了,全在等待电流。只有一个办法法:找一个人,不是随便找一个普通的人,而要找一个最好的能手,沿着架在离河面上一百多公尺高的电线爬到断线的地方,就在那无底深渊的上空摇晃着缠上胶皮带。架线工作队还没有过一个工人在这种非常的条件下进行过类似的工作。即使在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一个高空架线工人做过这样的活儿。

就像有时在前线一样,通常总是号召志愿着去执行危险的和英勇的任务,这里的工程师也这样做了。他把最优秀的安装工人都召集到一起。问他们中间有没有谁志愿去立这个困难而危险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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