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要相信种子和岁月

时间:2022-08-03 09:22:25

教育,要相信种子和岁月

米兰·昆德拉的《缓慢》,是很有冲击力的一篇小说,保持了他一贯对现代社会的批判力。之所以谈到这篇小说,是因为看到杜郎口经验总结中,有一条“主体式、大容量、快节奏”。主体式的正确性自不必说,我对“大容量和快节奏”非常反感。中国人患上了“高大全快”的毛病,想想看,一个学生平均一天有那么多课,都这么“大容量”和“快节奏”,学生受得了吗·

《缓慢》触及了一个现代社会极为扭曲的现象。快节奏,高速度,飞速的炫目,让现代人失去了耐心,很多人为物所役,已经变成了空心人,甚至与卡夫卡笔下的大甲虫没有两样。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被考试的指挥棒支配着,每天赶进度、赶时间、赶效率,是不是像极了姚明的菜鸟赛季,不断做毫无作用的折返跑·

昆德拉认为在慢速和记忆之间,快速和忘却之间,潜伏着一种有机联系。而慢速与记忆的强度必然成正比,“例如一个人在路上行走,突然想起一件事,但记不清细节。这时,他极为自然的放慢脚步。反之,一个人急于忘记一件刚才经历的令人不愉快的遭遇时,必将加快步子以便逃过那一段离他最近的时间”。在这里,昆德拉揭示了现代人紧张、快速的生活节奏的本质:人被锁定在功利的现在忙碌之中,过去和将来都被抽空了,回忆和眺望也就消失了。

而教育是需要回忆和眺望的。

王国维的“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是一种眺望;“蓦然回首,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处”,则可以看成是一种回忆。

卢梭说:“最重要的教育原则是不要爱惜时间,而要浪费时间。”因为“误用光阴比虚掷光阴损失更大,教育错了的儿童比未受教育的儿童离智慧更远”。

叶圣陶先生说:“教育是农业而不是工业。”工业和农业最大的不同在于,工业可以是快节奏的,大容量的,流水线的,批量出产的。而农业则是有季节的,时令的,成长规律的,是需要缓慢地播种、施肥、除草、杀毒的,是需要阳光、水分和等待的。教育,是慢的艺术。

这种慢,是遵循教育内在的规律,尊重教育自然生长的性态。日本的佐藤学认为:教育变革应该是“静悄悄的革命”,“它绝非是一场一蹴而就的革命。因为教育实践是一种文化,而文化变革越是缓慢,才越能得到确实的成果。”美国教育家博耶则说,学校还是小的好。那么“小”到什么程度为好呢·“小到学校所有师生都能彼此叫出对方的名字。”只有这样才适合于老师针对每个学生的特点,打持久战,并最终取得教育的成功。

好的教育应该是朴实无华的,要回到教育最基本的立场。教育,是急不得的。急功近利、急躁冒进、揠苗助长都是不当的。教育,需要平静和平和,需要细致和细腻,需要耐心和耐性,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我们需要有足够的期待,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心理等待。教育,要相信种子和岁月,这是教育的唯一出路。

台湾杂文家龙应台在《孩子,你慢慢来》中,这样写道:“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望着这个眼睛清亮的小孩专心地做一件事;是的,我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从从容容地把这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孩子你慢慢来,慢慢来。”

我一直以为这是最美丽的教育场景,是的,最美丽的。

(摘自《教育:谈何容易》,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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