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湘西苗族传统婚姻伦理

本文为吉首大学校级科学研究项目（编号：Jd12017）阶段性研究成果

【摘 要】 湘西苗族通过婚前伦理教育、缔结伦理教育、存续伦理教育、离婚与再婚伦理教育等维度，使民族传统婚姻伦理教育得到了有效实施与积极传承，对维系湘西苗族的家庭稳定、经济发展、和谐社会建设等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关键词】 湘西苗族；伦理教育；婚前伦理；缔结伦理；存续伦理；离婚与再婚伦理

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湘西苗族由于其特别的地理环境及特殊的历史背景，缔造了其独具特色、内容丰富的婚姻伦理，它们主要包括：婚前伦理、缔结伦理、存续伦理、离婚与再婚伦理等。通过上述婚姻伦理的宣传教育与有效传承，对湘西苗族的家庭稳定、经济发展、和谐社会建设等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一、婚前伦理：崇尚自由恋爱

在湘西，苗族青年男女恋爱是开放自由的。苗族青年男女在婚前一般都是以一种以歌传情、以歌择偶的自由社交活动，苗族称之为“跳月”或“跳花”来进行的。一般男孩到了十七、八岁，女孩到了十六、七岁，便有了物色对象，择偶恋爱的心机。到了恋爱的年龄父母不但不会阻止自己的子女恋爱，相反还主动担任自己子女的恋爱“教师”，教他（她）们怎样去恋爱。

譬如《中华风物志·湖南志》载：“湘西苗族，每逢佳节良宵，有跳月之风，童男处女，纷至森林山巅，唱歌跳舞，此唱彼和，虽不相识，可相约订婚。”清代陆次平《洞溪阡志》载：“跳月者，乃春月而跳舞求偶也。”“其父母各率子女，择佳地而为跳月之令。父母群处平原之上，子与子左，女与女右，分别于荫之下，原之上，相宴乐，……是时也，有男近女而女去之者，有女近男而男去之者，有数女竞争一男而男不知所择者，有数男竞争一女而女不知所避者，有相近复相舍，有相舍仍相盼者。……彼负而去矣，渡涧越溪，选幽而合，解锦带而互系焉。相携以还于跳月之所。各随父母以还，而后议聘。”苗族这种不禁男女交往的良好风气，不只在古代盛行，直到今天，在某些地区还完好地保存。如今，在湘西的花垣县与黔东的松桃苗族自治县交界的虎渡口，每年的正月初一至十五，两省边境的苗族青年男女都自发地举行玩年歌会，用歌声倾诉爱慕之情，寻觅理想的情人。《永绥厅志·苗峒》载：“其处女与人通者，父母知而不禁，反以人爱其女之美。有时女引其郎至家，父母常为杀鸡款待，甚有设公共房屋，专为青年男女之用者。”但如果有人据此以为苗族主张的话，那就错了。同是《永绥厅志·苗峒》所载：“若犯其妻妾，则举刀相向。”[1]这些历史记载，反映了苗族青年男女恋爱的自由形式。

此外，在湘西苗族区域，青年男女除了在婚前有以歌传情、以歌择偶的自由社交活动外，还可在苗区的“边边场”上选友择偶。所谓“边边场”，即是青年男女利用赶场集市或大型集会等社交活动，在墟场或集会地点附近的山坡、树林、阡陌等较僻静处，互相“坳山”（音译，即对唱山歌），进行谈情说爱的一种活动。由于这种活动多在墟场或集会场所的进行，所以得名。当赶“边边场”日子到来时，小伙、姑娘们盛装来到集市或集会上，三三两两地在街上或会场上逛游，寻找异性朋友。

二、婚姻缔结伦理：自主与习俗并存

苗族的自主婚，主要是青年男女通过“游方”、“跳月”等自由恋爱活动，建立感情后，完全由双方自愿结合的婚姻形式。婚娶是婚恋的进一步发展，在婚娶问题上追求自主平等、爱情专一、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是湘西苗族的伦理共性。据调查，该地苗族的婚娶习俗长期都遵循着一夫一妻、婚姻自主、允许寡妇再嫁的约规。在婚娶选择上，一般是本民族内部通婚，不允许与他族通婚，注重婚姻家庭的稳定，选择对象的时候更多考虑的是对方的人品和双方的情投意合。一经结婚组成家庭，极少喜新厌旧、家庭破裂。同时，如果男女双方婚后感情不和，也可以离婚，但离婚必须十分慎重，须经一定的程序。如果男方婚后意外死亡，女方也可以再嫁。在其思想观念中，寡妇再嫁无可非议，也不得刁难。

在湘西苗族地区，形成了一些特定的传统婚恋习俗，其中有些已被历史淘汰，如姑舅表婚的废除、不落夫家的消失等，也有些得到了很好地传承，如姨表不婚的传承、宗族不婚与同性可婚的坚持。

三、婚姻存续伦理：强调平等与尊重

湘西苗族夫妻地位平等，家庭和睦，夫妻双方相互尊重。在湘西苗族地区，苗族人们非常重视女性，夫妻在家庭的地位是相对平等的。他们共同参加田间劳动，妻子在经济上具有一定的地位。对于决策家庭事务方面，妻子不仅可以有参与发言权，而且具有决策权，并且在处理大事方面均由夫妻双方共同商定。此外，在湘西苗区妻子还善于持家。家里小事，如生活开支、借给别人东西等，一般都由妻子决定，丈夫的意见仅供参考。由于湘西苗族女性婚后有相当的家庭平等地位，再加上青年男女通过自由恋爱结为夫妻，感情基础好，一般很少有离婚现象的发生，因此，湘西苗族家庭普遍较为和睦。

在湘西苗族地区，夫妻关系除了夫妻双方地位平等，家庭和睦之外还主要体现在夫妻双方的相互尊重。这种互相尊重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忠实于夫妻关系，夫妻双方忠贞专一。第二，夫妻双方相互平等，相敬相爱。尊重对方人格，这是美德原则在夫妻关系上的体现，这意味着要把对方看成是有个性的人，当作一个与自己同等价值的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独立人格的人，尊重对方就是尊重自己，只有双方互相尊重，夫妻感情才能得到升华。由于湘西苗族夫妻的相敬相爱和忠诚，致使湘西苗族地区的家庭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较低的离婚率，原因就是：“因婚姻缔结多是自主，所以婚后离异的极少”。[2]

四、离婚与再婚伦理：协商互谅

在离婚与再婚伦理教育中，湘西苗族同胞把“协商互谅”作为一个重要的准则给很好地延续了下来。湘西苗人离婚较容易，但是离婚原因，不外乎下列几点：（1）中途家境破零，生活艰窘；（2）男人或女人有外遇之恋热；（3）彼此才貌不等，或有残废疾病；（4）已婚多年，不能生育。凡符合上述四项条件者，均可以裁决离婚。离婚办法，须凭一般中证牙郎，订立退婚字据。女方要求离婚，赔礼钱若干（约等于聘礼价值）；男方要求离婚，赔女方礼钱若干，标准协商确定，另男方原聘礼不得索回。双方自愿离婚，互不赔偿，互不补偿，立字为据，即可生效。（5）离婚后的子女，普遍归男方抚养，如有未断乳的幼孩，则由女方养大后送还男家。如男家贫无立锥之地，则子女多归女方抚养。离婚后，男婚女嫁，各听自由。

湘西苗族的再婚主要包括两种类型：男子再婚的形式主要有“半路婚”、“收继婚”；女子再婚的形式主要有改嫁、转嫁、招夫上门。“夫死再醮，妻死再娶，事出平常，不成问题。”这是苗族学者石启贵先生在湘西苗族民间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湘西一带的苗族，妻子死亡以后，男子再娶（再娶对象一般是寡妇），父母及旁人不予干涉，只要双方的当事人愿意即可。男女双方一般不举行婚礼；然而，丈夫死亡以后，对于想改嫁的寡妇，只有在夫家服丧满三年才能允许改嫁。苗族学者石启贵在湘西苗族实地考察后指出：“夫死再醮，妻死再娶，事出平常，不成问题，妇人例应守服三年。破服从嫁者，为数亦多。但须给夫烧纸、修墓，再行出嫁，始为合法。男人续弦，只要有相宜对象，无论何时不拘也。”[3]

【注 释】

[1] 郑英杰.中国少数民族伦理文化通论[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246.

[2] 苗族简史编写组.苗族简史[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85.321.

[3] 姚金泉.婚俗中的人伦[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0.123.

【作者简介】

杨黎红，吉首大学素质教育中心教师，硕士，研究方向：教育学、应用伦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