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植物意象与原始先民的生活

时间:2022-07-31 01:36:01

《诗经》中的植物意象与原始先民的生活

(朝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辽宁 朝阳 122000)

摘 要: 作为一部距原始先民生活状态最接近的诗集,《诗经》保留着大量与原始先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文学反映生活,生活是文学唯一的源泉,因此研究《诗经》就不能忽视其与原始先民生活之间的内在联系。植物意象是《诗经》中出现频率较高的一类意象,大量出现这类意象的原因是什么?本文从博物学、文学和文化学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探讨。

关键词: 《诗经》 植物意象 先民生活

孔子说,学《诗》可以“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诗经》中描写了大量的植物,清代学者顾栋高在著作《毛诗类释》中对《诗经》的植物意象的种类、数量进行了相近的统计,其中草37种、药17种、木43种、谷物24种、蔬菜38种、花果15种,累计多达159种。

人类的社会生活实践是文学艺术的唯一源泉。《诗经》这部距离原始先民生活最近的诗歌总集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多的植物意象,用以传情达意、比兴寄托,与原始先民的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原始先民在采集活动中发现的“美”

原始人类维持生存必需的食物来源主要是农耕(获取植物性食物)和渔猎(获取动物性食物),但由于生产力水平较低,当时的农业生产还处在比较初级的阶段,种植的谷物不足以满足生活需要,必须以采集作为重要的补充,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采集比农耕更重要。我们在研究《诗经》里的植物意象时不难发现,很多植物意象的出现都与一个动词、一种活动有关,那就是“采”。“采”是一个会意字,由“爪”和“木”两部分组合而成,本意为摘取。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诗经》开篇第一首《周南・关雎》描绘了一种名叫荇菜的水生植物。这种植物一般生活在清澈洁净的淡水中,“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荇菜无痕”[1]。其“高洁”的特点恰好可以用来譬喻女子之德。在《颜氏家训》中也有“今荇菜是水有之,黄华似莼”的记载,告诉我们,荇菜和莼菜很像,开黄色的花。另外,古人认为,荇菜可食用,如女子之秀色,可餐也。

“茆”即莼菜。《鲁颂・泮水》中有“思乐泮水,薄采其茆”的诗句,据孔颖达疏:“茆,江南人谓之莼菜。”莼菜又名水葵,是一种多年生水草,叶子呈椭圆形,浮于水面,开暗红色的花,可食用并有药用价值。《本草纲目》记载,莼菜“消渴热痹,治热疽,厚肠胃,安下焦,解百毒亦盅气”。另外,莼菜味美,《晋书》中有“莼羹鲈脍”的记载。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出自《周南・卷耳》,一般被认为是一首思妇诗,写女子停下劳作,思念征夫。卷耳又名苍耳,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有毒但可入药,用于祛风除湿,发散风寒。苍耳最具特色的是花,呈囊状卵型,外面生有倒刺,果实成熟后,借助倒刺,可挂于动物皮毛之上,四处散播,繁殖新株。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出自《召南・草虫》,一般被认为是一首情诗。蕨类植物是一种介于低等的孢子植物和高等的被子植物之间的过渡品种,是植物界的活化石之一。这种植物多生育山林灌木之下,采摘不易。蕨菜可食用且味道鲜美。蕨菜不易采摘,所以登上南山,说是去采蕨菜,其实是与心上人相会,爱情总是让姑娘的胆子变大。

文学创作一般都会在熟悉的生活中选取素材,在自己熟悉的事物中选择可供吟咏的意象。《诗经》中出现的植物意象大多可以食用或有药用价值,如:荇菜、莼菜、蕨菜、卷耳等。有很多是生活中很常见的植物,这些植物的实用价值是可食,而在采集活动中人们发现了这些植物的审美价值,也就是说不但可食(功利性),还很美丽(审美性)。这个道理和先民在打磨石器的过程中发现了玉的美是一样的。再加之很多植物独特的生长习性或外观特点,比较容易与抒情主人公的主观情感契合,这是《诗经》中的植物意象群形成的首要原因。

二、原始先民的女性意识的承载

在原始先民的生活中,女性多承担的是采集这类劳动活动,而男性则多从事渔猎等劳动活动。正因如此,女性在采集活动中往往更容易发现花草植物独特的审美价值,更容易选择花草比喻自己。此时,草木的枯荣、繁衍更容易与女性的主观情感相契合,最简单的是感慨岁月流逝、容颜易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出自《周南・桃夭》,一般被认为是贺新婚歌,即送新嫁娘歌。红灿灿的桃花比兴新娘的美丽容貌,娶到@样的姑娘,一家子怎不和顺美满呢?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出自《卫风・氓》。这是一首弃妇自诉婚姻悲剧的长诗。诗中的女主人公以无比沉痛的口气,回忆了恋爱生活的甜蜜,以及婚后被丈夫虐待和遗弃的痛苦。此诗通过弃妇的自述,表达了她悔恨的心情与决绝的态度,深刻地反映了古代社会妇女在恋爱婚姻问题上受压迫和损害的现象。诗中以“桑叶沃若”自比年轻貌美,而以“桑叶陨黄”自比年长色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里的“桃花”鲜艳美丽,指刚刚成婚的女子年轻貌美。“桑之落矣,其黄而陨”里的“桑叶”却年长色衰。担心自己容颜衰老大约是女性自我意识的最早觉醒。原始社会女性社会地位的下降,是伴随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社会分工的必然。而在情感世界里女性地位的下降,则是伴随着容颜的衰老。

爱情中的女子更在意自己的容颜,这不仅仅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是“女为悦己者容”,当然也是女性自我意识的一种表现。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出自《卫风・伯兮》。诗里面一种名叫飞蓬的草,它的学名叫作狼尾蒿。这种草分布较广,长遍大江南北,生命力又极其旺盛。秋天草的种子成熟后,随风飞舞,四处散播,故得名飞蓬。“女为悦己者容”,当所爱之人不在身边,心生黯然,无心梳妆,故发如飞蓬。唐代诗人王维的《使至塞上》中有“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的诗句,写的也是这种草。

除了在意容颜外,女性自我意识的表现还在于对理解的渴望。“芄兰之支,童子佩。虽则佩,能不我知?”出自《卫风・芄兰》。芄兰又名女青,萝科多年生草质藤本植物,荚实倒垂如锥形,像羊角,与“”形状相似,故诗中以芄兰起兴,以引起所咏之物。“佩”是古代男子成人的标志之一,上古时代的“”形如獠牙,常用动物獠牙或兽骨打磨而成,用于解绳。后来发展演化为一种玉器,是变乱为治的象征。这是一首有情趣的情诗,诗中女子埋怨自己的心上人:“你虽然佩着,但我心里的结你能解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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