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爱情范文

时间:2023-02-24 06:25:47

诗经爱情

诗经爱情范文第1篇

关键词: 《诗经》 爱情 婚姻

文学作品能够反映时代背景,《诗经》中的现实主义是十分强的,其中“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创作原则,就是对当时社会的真实反映。当然,也是有很高的价值的,但是,不仅是描写劳动生产的诗篇有价值,在描写爱情的诗中还蕴含着十分有价值的东西,从中也可以挖掘出一些真实情况,也是非常值得我们关注的。

我们所提到的爱情婚姻方面的诗,既有表面的男女恋爱、相思、结婚,甚至后来的离婚等,又有诗的内部所透露出来的社会意义,这些有关爱情、婚姻的诗篇多收录在《国风》中,所以研究时须从《国风》中取材讨论。

《诗经》中婚姻爱情诗的内容是十分广泛的,涉及到恋爱婚姻的各个方面,都描写得生动,形象,我们根据婚姻经历的阶段可将其分为恋爱诗,婚嫁诗,离婚诗。

一、反映男女之间相互倾心、相思、爱恋、苦恼的恋爱诗

恋爱是男女双方内心的感情融合,有十分细腻、微妙的变化,是十分美好的感觉。所以《诗经》中有大量描写男女恋爱的诗篇,不仅因为其中的美妙,而且它可写的空间很大,很容易写,在《周南・关睢》中,描写一个贵族男子对一位淑女的追求,在追求不成功的情况下,只有想象能和她一起“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在这首诗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把男子的思慕痴情推向了高潮。

有的相思是极度刻骨铭心的,十分感人的。我们来看《郑风・子衿》中的相思:“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若这样的相思还不够深,那就来看《王风・采葛》中的相思:“彼采萧兮,一日不风,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因为太相思了,主人公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岁”,话虽然简单,但十分传情地表达了他们之间的热烈相思和一往情深。

还有一种是写恋爱受阻的苦恼的诗篇,在周代,礼教已经形成,很多恋爱的男女受到封建社教的重重阻碍,而苦于无耐,如《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这?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一方面是自己对仲子的无法表达的爱,另一方面又要劝他不能越墙约会。她是爱他的,可是又怕父母发现,受责骂,这是一种多么复杂而痛苦的心情,此诗将此种心情准确地传达了出来。

二、写男女结合的婚嫁诗

婚嫁诗也是《诗经》中比较常见的诗篇,有对结婚场景的描写,有对新娘的歌颂,有对婚嫁中幸福心情的描写,有对亲人难以割舍的感情的描写等。内容也是十分丰富的,而且写得准确传神,如《豳风・东山》中:“仓庚,熠熠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就是主人公在回顾她婚礼时的景象,《周南・桃夭》用桃花的艳丽来衬托热闹的气氛,也有新娘美丽的意思。另外,还用桃子的硕大来比喻人丁兴旺,用了了几笔,就把那种喜庆的气氛写得恰到好处。

三、离婚诗

典型的一篇是《卫风・氓》全诗通过弃妇自述她从恋爱到被休弃的全过程,反映了古代妇女在婚姻问题上的悲惨遭遇。

(一)《诗经》中爱情婚姻诗不仅内容丰富,而且有很高的社会意义。

受当时思想的影响,《诗经》中爱情婚姻诗流露出一些传统观念和社会现象。

因为爱情婚姻诗多收录在《国风》中可以观察民风,了解百姓生活,了解上古时代社会的演变。

我们知道,在周代时封建社教已经初步形成,对人们有极大的束缚作用,相传古人在仲春月里有男女相会的习惯。我们所熟悉的《周南・关雎》就中有这样的成分,它把古代男女的恋情作为社会风俗习惯写出来了,有助于我们了解古代男女的恋爱和当时的习惯,也有助于我们了解古代男女的恋爱和当时的风俗习尚。

了解了当时的习俗和礼教,我们就不难从爱情婚姻诗中看出这一点,就拿《秦风・蒹葭》来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阴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写的就是热烈追求其所爱慕的“伊人”。在传统的束缚下青年男女往往是压抑情感多于表白心意的,而这种束缚和影响一直影响中国很长一段时间,可见社教对当时人们的影响极大。

《诗经》中的爱情婚姻诗也流露出了一些妇女因礼教而倍受其害的现象,受封建礼教的迫害,写出了古代女子悲惨的命运,还有的是最终被丈夫休弃的,如:“谁谓茶苦,其甘如荠,宴乐新昏,如兄如弟,泾以渭浊,宴乐新昏,不我屑以。”就写出了一位被休弃的妇人的悲惨遭遇,读后,不禁为古代女子的命运而感到哀伤。

(二)《诗经》中的爱情婚姻诗给我偿传递了许多发间社会风俗的信息。

1.“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的婚姻和自由恋爱。

《齐风・南山》中说:“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这就可以看出“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在当时是人们遵守的礼仪。不过也有自由恋爱的习俗,在《诗经》中表现的也是很充分的,如《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王风・采葛》:“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等等,都是当时自由恋爱的民俗的表现。

2.采草占卜发俗和互送东西的发俗。

古时人们采草就是占卜,《卫风・氓》中:“乐卜乐筮,体无咎言。”写氓用龟甲和蓍草来占卜婚事,如果是吉卦,可以举行婚礼,可见当时以草占卜的习惯。可看出六朝时仍有周代的习俗,在《卫风・木瓜》中就体现了这一民俗,诗中提到了女子掷瓜果给喜欢的男子,男子有意则回以玉石。

3.在水边或桑林中相会的民俗。

上古的先人们认为:“水是洁净的,可以排除不祥,洗去灾难。”水是生命的源泉,故在诗经中有很多有关水的诗篇,如《周南・关雎》、《秦风・蒹葭》等都是青年男女在水边的约会或相思。桑间也是古时男女相会之所,如《{风・桑中》:“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邀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4.亲迎的民俗。

《卫风・氓》:“以乐车来,以我贿迁。”反映的是当时的“亲迎”的民俗,结婚时男方须亲处到女方家中迎亲,以礼相待,这种民俗一直延续至今。

总之,《诗经》中的爱情婚姻诗,有着诸多的描法。复叠的章法和以四言为主的句式,增强了诗的音乐性和节奏感,使感情得到尽情的发挥。还有一点突出的技巧就是运用递进的手法,一层层地深入主题,对后世的文学创作有很大的影响,一直延用至今。《诗经》中大多数作品是一般劳动者所作,透过诗句我们能够看到文学的魅力,也能嗅到其中的劳动气息。《诗经》以它固有的经典,成为我们的必读品,至于爱情,那就是永远不变的了,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爱情天长地久,和和美美,而真挚、率真的情感给我们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忆和晶莹的泪花,我们需要用批判的眼光去看待《诗经》中的爱情,有选择地发扬和传承,方可为我所用。

参考文献:

[1]赵制阳著.诗经名著评价(集三).万卷楼图书:295.

[2]靡文开,裴书贤著.诗经欣赏与研究(卷二):58.

诗经爱情范文第2篇

近读《诗经》,三百零五首婉转灵动的诗篇中,我发现了爱情。那是一种纵使跨越千年的长河,还依旧温暖的感情。《诗经》让我对于爱情的理解这样美丽,那些沉淀在历史碎片里明亮的爱情,那些采薇或萍的少男少女,令我动容沉思。

《蒹葭》: 单相思的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濉K蒌Т又,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b。”

秋水渺渺,芦苇繁密的生长在河中,白露还未消散,空气中的水珠有些清冷。这个有关伊人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你在河边偶遇一泛舟河上的女子,她的面容在水雾里模糊不清。你逆流而上去追寻她,浩荡的水波和曲折的河道不能熄灭你炽热的爱情。追寻心上人的路是这么漫长,那伊人却是踪影不定。歌声恍惚之间又飘到了河中央,朦胧的清晨,映着你淡淡的忧伤。这长势旺盛的芦苇啊,就好像你心中对她缠绵的思念。随即顺流而下去找寻她的脚步,美丽的伊人,又仿佛徘徊在水中的小岛。心心念念之中,你不顾青衫已被河水浸湿,汗珠已从额前滴下。心中对伊人的执念,推着你穿过迂回弯曲的河流,试图挽留她一抹清亮的微笑。寻不得,也只留下一声轻叹。

晨曦悄悄划破了雾霭,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只是伊人已经无踪无影。你静伫在水边,豁然开朗。也许她只是惊鸿一瞥的女神,你与她之间可望却不可及的距离,亦是最美。

爱情里,尽管两情相悦是所有人的期待,但很多人还是不能如愿。就像《蒹葭》中的男子。读过《蒹葭》,我才发觉,单相思很美,残缺的美。心中对她的渴望和思念促使自己前进――因为你,我想要变成更好的人。只想在她伤心时递给她一个笑容,只想在她无助时为她独挡一面,只想让她一直笑下去――她笑了,我就禁不住跟着笑。

《蒹葭》里的单相思,因为芦苇和白露,让人实在琢磨不透这伊人究竟身在何处,正是这种美好的意境,让他的单相思变得独一无二。单相思注定是一个人的爱情,不是占有,而是全部给予。

?就像徐志摩写给梁启超的信:“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那一段同样美得执着的民国单相思,一思,竟是几十年。徐志摩飞机失事,林徽因写下洋洋洒洒的长篇悼文纪念他。在她的生命里,梁思成要有,徐志摩也要有。出场的顺序不同,总是决定你在他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单相思的爱情,无论哪个时代,都令人落泪也蹙眉。这一种不同于两情相悦的孤独,在古老而悠长的诗歌里,一唱,就是千年。

单相思美,但究竟还是心痛的。所以,愿你的生命里总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等待,好让你的付出从此变得珍贵。

《子衿》: 思念是一种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思念一个人,就像满眼热泪,慢慢熬成冰凉的苦水。”

《子衿》是童年就熟烂于心的一篇,小女孩的时候在念,如今长成大女孩,依旧喜爱这首古风悠悠的诗。

透过墨香,我看到了那样的一个女子,蹙着秀美,望眼欲穿。她在城头踱步徘徊,吟唱着这首歌,心中念着她的心上人。女子心中急切,又忍不住心上人不主动来信。你青青的玉佩啊,勾起了我心中如发三千的思念。纵使我不能去找你,你为何不来看我?在城阙左等右盼,却怎么也见不到你的影子。你可知与你一日不见,便如独自度过了多少漫长的秋天啊。

读至此,忽想起温庭筠的《望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频洲。”这阕词中的女子同《子衿》中的主人公一样,为等候自己所爱之人,一个独倚江楼,一个徘徊城头。朝朝暮暮的守候,只为相见时如花锦簇的笑容。都是独守空闺的落寞女子,只盼着有一个一起看海的人,也不愿多言。

思念是爱情里永恒的话题。“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自以为是最令人黯然泪下的一句。想念你,让我老了许多。那些没有你的日子,实在难熬。就这样,岁月匆匆而过,不留痕迹。多愁善感,催人忽生白发,犹记你说爱我六尺青丝,如今青春的容颜已经不在,唯有思念,让我肝肠寸断。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远方的你让我思念不已,眼看着衣带又要宽一圈,脸色憔悴又苍白。这就是爱情的苦涩。可是我从不后悔这么辛苦地爱你。此生若能与你相伴,再痛苦一点又如何?一个人连吃饭都味同嚼蜡,春天的桃花又开了,可是你还没有来。

只愿与你在有生之年仔细琢磨这人世,这山,这水,这云。只为与你相遇。“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你我相隔千山万水。你在北风里听马儿悲壮的嘶鸣,我在南方看鸟儿依在朝南生长的树枝上歌唱。想你的时候总会望望天空,这天,清淡恬静。无论我们相隔多远,至少,我们还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还在同一片大地。

思念总是爱情里最动人的部分。甜蜜的思念,唇角带笑,身上的阳光也抖落在大地上;伤感的思念是一个冰凉的枕头和一双疲倦的眼。多么想此刻就在你左右,顾你周全。思念是爱情的一种病。“喜你为疾,药石无医。”若思念是不治之症,那么我愿在思念的泪水中消散。爱情,总是要人倾尽所有。

想一个人很辛苦,但至少,那个人还在,他带给你希望和力量,那一股暖流还在心中涌动。

至少,他一笑,便倾了你的城。

《击鼓》: 反战的玫瑰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虽是平淡,却也安逸。这里没有硝烟与战火,没有恐惧与强迫。这里提倡平等和民主,天空蓝得仿佛刚被洗过。所以读到《击鼓》,心中涌出许多不同于别诗的感动。

那是一个征夫的爱情,没有风花雪月和情话缠绵。生与死的距离,就这样在我眼前展开。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浩浩荡荡的军队将要出征,号令进军的鼓声震彻天际。其中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极目远眺至前路飞扬的黄土,他的心中涌动着茫然与恐慌。前面的路充满着未知,他心有不甘,为何要用几万人的生死作赌注,来陪君主玩一场权利的游戏。面对生死,他畏惧了 ,心中牵挂着还守候在灶边的妻子。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与他同服徭役的人,都去修筑城墙,就算工作辛苦又早出晚归,但无论你在外面经受了怎样的痛苦,至少转过村口,那盏温暖的橘灯,还亮着,只为守候你的归来。可是他,却被推上战场,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一些所谓正义与权利。他多么羡慕那些修筑城墙的劳工啊,此刻,他的泪水混入泥土,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跟随着大将军公孙子仲去打仗,陈国与宋国的矛盾匆匆。归期未定,甚至能否在混战之中苟延残喘,都是未知数。他忧虑不堪,家中那个无依无靠的爱人啊,此刻他是多么害怕失去生的机会,多么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我的爱人啊,我连住在哪里也不知,甚至我葬在哪里也不知,我的马和我,也许就死在那片树林。如今眼前一副荒凉与破败,尸横遍野,旗靡辙乱,萧索之至。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回想起临行那日他握着她的手,在天地间许下诺言,只愿牵着你的手,就这样一直到老。如今到了生与死的境地,他隔着千山万水思念心中的爱人,一时间涌起无数慨叹与柔情,都在匆忙中化作乌有。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不是我不想兑现对你许下的盟誓,是我们的距离太远。他望着路边无名的小花喃喃自语。地老天荒的海誓山盟终究在尘世间幻灭了。因为这些无关生死的战争,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多少本可以享受现世静好的百姓,被推上战场,无助的拿着一把无用兵器,不知道明天的方向。

《击鼓》是一朵反战的玫瑰。那回响在耳边的十六个字,如同镌刻在我心上一般深刻。我甚至无暇顾及刚开的百合,看着这字字鲜红的生死誓言,不禁落泪。人类看似傲视一切,但面对生死离别,竟变得如此懦弱渺小。生与死的距离究竟是太远。若来世我们还能结为夫妻,那一刹,便是永恒。

选择不了是生是死,但如果可以选择的我爱你,就一定会紧紧牵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孔子评价《诗经》“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诗经》里记载过千百种美丽的爱情,但无论是一心执念的单相思,让人肝肠寸断的相思病,还是生离死别的海誓山盟,都沉淀着历史的光华,永不褪色。读《诗经》,细细品味出真正的文学: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诗经爱情范文第3篇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意思是有个猎人在野外打死了小鹿,用白色的茅草把它包好,用来作为献给少女的礼物。一个少女对他动情,他就趁机她。最后三句很生动地表现出那个少女和猎人一起走向密林深处的心情:轻轻地走,慢慢地走,不要急躁,不要碰我腰间的围裙,不要惹那黄狗吓人地汪汪叫。

这首诗不直接写性,只是描写二人向林中深处走去的心情,多么含蓄,又多么自然健康!那时候的中国人并不认为性是一件见不得人的需要遮遮掩掩的事。

《邶风·柏舟》中则说:“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说是一个女子有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意中人,可是父母不同意,她大声呼号“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说你们不体谅我的心愿,我死也要和他在一起!这种表达,多么直率大胆!

先民们的天真烂漫和心无杂念,如同狂风暴雨洗后的天空,高远而纯净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诗经》里面充满了生命的欢欣,充满了野性、活力、大自然和美。所以孔子对《诗经》的评价是:“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唐宋时代,中国人在思想上的原创力不再,但是文学艺术方面的创造力却突然勃发。唐诗展示了前所未有的艺术生命力,精神蓬勃,气象光辉。其风格或者高昂明朗,或者雄浑壮大,或者具“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之美。宋词则为中国人表达情感开辟了新天地,其清新婉约和生活化更胜唐诗一筹。李泽厚说:“只要中国人还说汉语,只要中国人还用方块字在进行写作,那么唐诗宋词的魅力是永恒的。”

诗经爱情范文第4篇

关键词:《诗经》;植物;爱情;

中图分类号:I06 文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05-0006-01

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全面而浪漫地展现了从远古到春秋漫长历史进程中华夏文明独特而丰富的文化内容。这一扎根于农耕生产背景下的文学瑰宝,在它最早最本色的演绎中,充满了先民们对大自然的感怀与歌唱,缤纷多样的植物则成为情感抒发的载体,留下了不可缺少的篇章。“清人顾栋高《毛诗类释》对《诗经》中记载的植物加以注释的有:谷类24种、蔬菜38种、药物17种、草37种、花果15种、木43种。”这些数据足见植物内容在《诗经》的重要地位。同时在这部全面反映社会生活的文艺作品中,爱情作为自古以来人类情感和社会生活的热门主题,也占有相当大的篇幅比重。王宗石在《诗经分类诠释》中提到,《国风》中的爱情诗共有52首。这类诗多以植物为比兴,用或婉约或直白的语言,抒发男女内心最纯真自然的情感,本色流露,毫不虚浮做作。

一、草木花朵之纯真

《诗经》中常见的植物意象有飞蓬、木槿、桃花、、木瓜、芦苇等。下面将结合具体篇目对草木花朵进行浅析。

《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飞蓬”即蓬子菜,多年生草本植物,生于山野,茜草科,入秋根枯拨落,随风卷飞,故名“飞蓬”。在这里用“首如飞蓬”比喻妇人因丈夫不在,不常梳洗而蓬头散发的样子,《毛传》曰:“妇人夫不在,无容饰。”“飞蓬”一用,将女为悦己者容表现得自然贴切,思妇形象具体生动。

《郑风•有女同车》:“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舜”即木槿,落叶灌木,花五瓣,有红、白、淡紫等颜色。在这里,用仲夏夜的梦之花――木槿花来形容同车姑娘的美丽容颜,那白里透红的漂亮脸庞跃然眼前,梦幻而又美好。

《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可以想象,在那葱葱郁郁的桃花林中,出嫁公主的红润脸颊与盛放的花儿交相映衬,新婚的喜庆全然展现在一片红艳的花海之中。

《周南•》:“采采,薄言采之。采采,薄言有之。采采,薄言掇之。采采,薄言捋之。采采,薄言之。采采,薄言之。” “”即车前子,多年生草本植物,乡间田野很常见。清人方玉润《诗经原始》卷一云:“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馀音袅袅,若远若近,若断若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全诗只是反复吟咏“”,就已经韵之悠扬。

《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美人送我以木瓜,我投之以佩玉。在那个时代,爱情是这样的朴素而真挚,定情信物不是俗气的钻戒房车,只一个来自田间的香木瓜,就能给人以浓浓的温暖和快意,自然并幸福着。

《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蒹葭”即芦苇,想象那岸边青绿的芦苇在轻轻摇曳,似在向流水诉说着不尽的思念。一幅静谧却又灵动的画卷怎能不教人沉醉。

《诗经》中以大量植物为比兴载体,将自然之物拟人化,将人之情感自然化,使草木花朵等意象在表达爱情这一主题的反复吟咏或简单直叙中变得纯真且富有生命力。

二、男女爱情之自然

作为人类情感的永恒主题之一的爱情,在《诗经》中也被表达得自然悠扬,混然天成,毫无矫揉造作之迹。那时候的爱情,既有“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邶风•静女》)的暧昧朦胧,又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邶风•击鼓》)的豪迈热烈。那时候的爱情,与金钱、地位都无关,不需要金银首饰房子车子,田间的“木瓜”、道旁的“彤管”、岸上的“蒹葭”,采摘下来就是有心人的定情信物,幸福就是这样简单自然。

且《诗经》爱情诗题材丰富,细腻入微,有《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追求过程中思慕之情;有《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热恋中的欢爱之情;有《王风•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暂别后的相思之苦;有《卫风•氓》:“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情感破裂后的悔恨之苦。

爱情的圣洁、美好、纠结、苦痛,都在《诗经》中以原生态手法得以阐释,那些花木映衬下的情感,或热烈或深沉,或直白或婉约,不变的是那份朴实率真与清新自然。

三、花木爱情之碰撞

《诗经》中草木花朵等植物意象,多寓意美好、圣洁、如意、幸福。《诗经》中如痴如醉的恋爱男女和相思相守等爱情状态,也都与快乐、纯真、自然、清新有关。二者的碰撞不是简单的“美丽邂逅”,而是共同审美体验下的“命中注定”。

《召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有清代姚际恒《诗经通论》的一语中的:“桃花色最艳丽,故以喻女子,开千古词赋咏美人之祖。”《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则有郑玄《毛诗郑笺》所解:“华以喻女之颜色。”《郑风•有女同车》:“有女同车,颜如舜华。”亦有王夫之《诗经稗疏》引萧炳曰:“其花虽不雅,而亦鲜媚。以比美女之颜,所谓朱太赤、施粉太白,在红白之间也。”可见以草木花朵喻恋人爱情之妙,古人皆明察也。爱情是人类最自然纯真的情感流露,植物亦是大自然最缤纷的生命形态之一,《诗经》爱情诗中对草木花朵的描写与吟咏,既是对大自然美好景物的热爱,更是将这种直观的审美体验与对恋人对爱情主观的情感诉求融于一体,物我合一,情于景醉,使得花木的美丽变得丰富而有内涵,恋人的容颜变得自然而又圣洁,爱情的滋味变得具体而有情调。

刘勰《文心雕龙•明诗》中说道:“人秉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草木之物、繁花之景等外在的情境都与人的心灵相通,和人的情感结合为有机的整体,在本真的审美共性下将爱情这一主题演绎得自然纯真,《诗经》中花木与爱情的碰撞,就是主观与客观的激荡,人心与自然的合唱。

参考文:

[1]布莉华、刘传.中的植物文化[J].承德民族师专学报,2005,(3).

[2]王宗石.诗经分类诠释[M].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

[3]毛苌、毛亨.毛诗故训传[M].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

[4]方玉润.诗经原始[M].中华书局,1986.

[5]姚际恒.诗经通论[M].广文书局,1977.

[6]郑玄.毛诗郑笺[M].学海出版社,2005.

[7]王夫之.诗经稗疏[M].岳麓书社,2011.

诗经爱情范文第5篇

关键词:诗经;爱情;婚姻;含蓄;热烈;苦涩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3)43-0150-03

引论:一言难蔽之的“爱”

尽管我们相信爱情这种情感在人类中产生肯定是在周代之前很远很远的时代,但是,如果谈到爱情诗或爱情诗的成熟,《诗经》则肯定是“第一”的。这一点足以让我们真正地惊喜和诧异。为此,我们甚至有理由相信另一个可能的历史存在:在《诗经》之前,肯定还出现过与《诗经》中的爱情一样美丽动人的爱情,也一定出现过与《诗经》中的爱情诗一样优美动人的爱情诗!顾颉刚先生说,“因为做诗的人是无穷的,做出来的诗篇也是无穷的,没有收入《诗经》的真不知有多少。”诗三百篇中,爱情诗占的比重很大,直接描写爱情的就有52篇,此外还有许多以婚姻家庭为题材的诗篇也不同程度地涉及爱情。这些诗篇又主要收在《国风》和《小雅》中。历来对这些涉及到爱情的诗篇进行分类时,学者们往往或简或繁,仁智互见。最简略的大约算是四十五年前的一套文学史教材了:“婚姻制度是社会制度的有机组成部分,‘国风’中这类诗歌对此有强烈的反映”、“‘国风’中还有不少恋歌”;最细致的又是比较新的分类研究,陈振寰先生的成果可以作为代表:怀春、思偶、待嫁、恩爱、追求、相思、游乐、密约、幽会、幸福、痛苦。

本论一:在水一方——动人的意境

1.《诗经》中描写得最朦胧的爱情,就是《秦风》里的《蒹葭》。那种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若真若幻的情景,使爱情披上一层飘浮不定的轻纱,亦使这首诗成了千古绝唱。我们今天仍然难以明白,“猛士如云唱大风”的三秦旷野,到底是谁吟成了如此荡气回肠的缠绵之韵,以至于三千年后,其中的答案仍无着落?“……从诗人流露的这种彷徨失望的情绪看,似乎是爱情受到挫折,具体情况很难确定。”到底如何,我们来看这首诗的第一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林庚先生谈到这首诗时,把其中朦胧的意境搁在一边,而专注于诗句的清新生动。林先生认为:“这样活生生的诗句,是《雅》、《颂》中所没有的。”就是这样描写爱情的轻描淡写又韵味十足,也开启了中国古代爱情诗的先河。随后春秋时期的《越人歌》,无论从情感上还是从意境上看,说其滥觞于《诗经》中的爱情诗甚至在源头上直溯《蒹葭》,一点都不为偏颇:“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与《蒹葭》中的情景相类似的名篇,还有屈原的《九歌·山鬼》。不过《山鬼》中的主体已不是男子,而是一位幽怀绝世的女子(女鬼)了: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2.与《蒹葭》异曲同工的,是《诗经》的开篇曲《关雎》。《关雎》是一篇古今争议颇多的名诗。虽然孔子早就说过“《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但从汉代开始,一些儒学家特别是理学家似乎老是不满意这首诗的艺术境界,而故意为它贴上政治的或人文的标签,甚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孔子,将这首诗划入“淫”或“另有所指”之列,真如闻一多先生所指出的那样:“汉人功利观念太深,把《三百篇》做了政治的课本;宋人稍好点,又拉着道学不放手——一股头巾气;清人较为客观,但训诂学不是诗;近人囊中满是科学方法,真厉害。无奈历史——唯物史观的与非唯物史观的,离诗还是很远。明明一部歌谣集,为什么没人认真地把它当文艺看呢!”好在闻一多先生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那个时候从历史上继承下来的许多文学观点,今天已不再成为“问题”——我们差不多已公认《毛诗序》对《诗经》的许多诗篇包括《关雎》作了很大的曲解了。如此我们再来看《关雎》的意境,就可以很放心地坚持我们在读它时产生的真切感受了。这首产生于周南之地的诗歌,实在表达的就是一位男子(“君子”)对一位女子(“淑女”)的追求和思恋以及“求之不得”的痛苦。诗的前三章是一个“动心—追求—自哀”的过程,后二章是想象有朝一日能与这位女子鸾凤和鸣后的琴瑟和谐——这简直就是一个优美的梦境,是这位男子“辗转反侧”之后恍惚之中的美梦了。我们之所以说《关雎》也是一首朦胧的诗,就是因为诗中的这种梦境既像是真的,但终于又是虚幻的:女主人公自始至终藏在帷幕后面,前台所有的想象和表白,都是缥缈的。这种境界,真的与后来曹植对宓妃的怅惘“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同出一辙!

3.《诗经》中,在爱情的表达方面,已找不出可以能与《蒹葭》和《关雎》的朦胧意境相匹敌的诗歌了。不过,我们并不是说,《诗经》中就是这两首诗是作得最好的爱情诗,相反,其他一些爱情诗由于主人公的不同、环境的不同,情感的表达也自然有所不同。这也是我们接下来的这个论点立论的基础。

本论二:求我庶士——大胆的直白

1.我国春秋前的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在士、庶人中,非常广泛地流行着一种“对偶婚”,这是一种婚姻初期的“可以轻易离异的、不稳固的”一夫一妻婚姻制。《诗经》之中,对这种带有“原始”性质的婚姻有着很多记载——这种记载是一种艺术化、诗意化了的描述。正因为有了这种描述,我们至今才可以在一种浪漫的情调里欣赏到这样优美的诗篇:“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邶风·静女》)单从主人公角度来理解这首诗,我们很容易发现,这也是一首状写“候人不见”的诗篇,与前述《关雎》中的“追女”情形类似。不同的是,这首《静女》带有明显的戏谑成分。女主人公尽管最终也没有“露面”,但从诗句描绘中男主人公的焦急、翘首、回味、期盼这一系列既是情态又是动作的表现来看,“他”和“她”一定是一对情深意长的老相好了。也许因了男女主人公之间这一层“毫无隔阂”的情感关系,北宋大儒欧阳修和朱熹才认为这是一首写“淫奔”的诗。其实,按照当时通行的婚姻风俗,这种“淫奔”不只是“合情”的,也“合法”的,因为“春秋以前的一个时代,男女自由恋爱、婚配和离弃,成为一种习惯,当时人并不认为‘非礼’,不仅如此,当时的国家法令还对这种‘自由’的婚姻状态作了明确的规定,不得违反。”《周礼·地官司徒下》中就有这样的内容: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难怪孔夫子删过的《诗》还有三百余篇而且“充斥”着“淫诗”,却原来我们的孔夫子心里是非常明白的:这些“淫诗”不过是当时风俗的记录而已!

2.我们完全可以说,《诗经》中的一些爱情诗,是一种毫无遮掩的男女两情欢恰的真实的写照。这其中就包含有这样直接生动描写男女夜间相会私订终身的情形的诗篇: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郑风·女曰鸡鸣》)也包含有春游时节,“吉士”引诱女子、求其婚配,并马到功成的诗篇:“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这一类的诗歌在情感表达上,以热烈奔放直率为主要特征。虽然几乎所有的诗章都离不开比兴的具体手法,但与本文所列前一类含蓄蕴致的诗章相比,这些毫无遮掩真率直露的诗中所反映的情感,似乎更符合“对偶婚”的历史发展情况和当时的民风民俗。同时,我们也发现,《诗经》中的大多数爱情诗如《郑风》中的《将仲子》、《褰裳》、《风雨》、《子衿》、《溱洧》,也都可以放在这样的历史和社会条件下来领略它们的独特意蕴。

本论三:有女仳离——苦涩的婚姻

1.我们可以肯定,在《诗经》中所描绘的那些年代,自由恋爱肯定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婚姻自主呢,当然也就更不可能了。事实上,学者们的考证结果显示,《诗经》里的时代,虽然还是“对偶婚”的时代,但已经是男权确立后的社会时代了。这个时候,后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方式已然萌芽,甚至已经被民间诗人写进诗里面了:“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齐风·南山》)。我们通过《诗经》,了解到了一位女子从恋爱到婚姻再到婚姻失败的过程:(1)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求婚。(2)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成婚。(3)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婚后。(4)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口至其笑矣。——被弃。这是我们从《卫风·氓》中清理出来的一条情节线索。《氓》所反映的故事,在《诗经》的风诗中,在情节上是最为完整的,篇幅上又是比较长的,人物性格也是塑造得非常丰满的。更为难得的是,这首通篇为六节的“弃妇诗”,后半截不惜用二节的篇幅来让“弃妇”控诉她的悲惨遭遇、发泄她的满腔愤恨。因此,这首诗在《诗经》表现爱情婚姻的不幸与痛苦的诗篇中,成为“最著名的一篇”,并且,通过“女主人公的不幸遭遇,说明了男女的不平等是婚姻不幸的重要根源,这在当时和后世都具有很高的典型意义”。

2.另一类弃妇诗,可能是因为秉承了“哀而不伤”的传统,将女子被弃的具体经过深深地隐藏起来,只是用诗句向人们透露了“她”被弃后的那一缕淡淡的哀伤。《王风·中谷有蓷》是其中的代表。这种隐晦婉曲的笔法,使得古今研究《诗经》的学者,令人意外地对这首诗形成了一个少有的共识:“这是一首被离弃妇女自哀自悼的怨歌。”这首诗篇幅也较长,我们只摘录几句紧要的:“有女仳离,口既其叹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这三组诗句反映的是这位女子的三个层次的情绪,并且这种情绪是递进式的:先是“长吁短叹心不甘”,继而“自哭自叹心沉重”,末了“自哭自叹长抽泣”;同时,原诗中第一节的“遇人之艰难矣”和第二节的“遇人之不淑矣”,又给我们暗示了,这位值得我们同情的女子是被品行不端且性格暴躁的“丈夫”驱赶出家门的!

3.中国妇女在爱情婚姻上的此类悲惨遭遇,是整个中国封建社会男权主义的产物。春秋战国时期作为中国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历史时期,已然在制度或观念上为后来以秦朝的建立为起始标志的漫长的封建社会奠定了基础。《氓》、《中谷有蓷》,还有《邶风·谷风》等《诗经》中的弃妇诗,正反映了东周末期新旧社会制度交替时期妇女社会地位低下的社会现实。

结论:一个时代爱情婚姻的真实写照

《诗经》是一部文学书。爱情和婚姻是文学永远也写不尽的题材。《诗经》上的爱情和婚姻诗篇,就是那个时代的爱情和婚姻状况的真实写照。如果一定要从认识方面去读这些爱情婚姻的诗篇,那也就是孔子所说的“兴观群怨”——诗对人能起到思想的启发和感情的感染作用,诗有认识作用,诗能起到互相沟通思想感情和互相启发的作用,诗能起到讽喻不良政治和批评某些社会现象的作用——而已。其实,我们读这些诗篇,为其中的悲欢离合而动容,就等于是替这些诗的作者实现了他们的创作目的,这也就是这些诗和诗中的主人公们能让我们今天仍然去研究它们和他们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1]顾颉刚.《诗经》在春秋战国间的地位[M]//胡适,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7.

[2]游国恩,王起,萧涤非,费振刚.中国文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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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蒋立甫.诗经选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1.

[5]林庚.中国文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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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钱宗范.周代宗法制度研究[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

[8]周先慎.中国文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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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夏传才.诗经研究史概要[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

[11]钱宗范.周代宗法制度研究[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

[12]胡适,顾颉刚,俞平伯,周作人,钱玄同.关于《野有死麕》的讨论[M]//胡适,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7.

诗经爱情范文第6篇

关键词: 《诗经》 婚姻爱情 表现手法

歌唱婚姻爱情生活的诗歌是《诗经》中最令人感动的部分。这类诗歌多数分布在“国风”里,“小雅”中也有少量作品。中国先民们婚姻爱情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这些诗篇中得到生动而细致的表现。本文对《诗经》表现婚姻爱情的手法进行了一些探讨。

一、比兴手法

过去的学者把风、雅、颂和赋、比、兴合在一起称为“六诗”或“六义”。风、雅、颂是诗的一种类别区分,而赋、比、兴则是《诗经》最常用的三种表现手法。关于赋、比、兴的解释,历代学者说法各有不同,其中以朱嘉的说法最为简明通用:“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用现代汉语解释,赋就是铺陈直叙;比就是打比方用比喻;兴就是外界事物触动了诗人的兴致,引发诗人歌唱,诗人找到一个话头,因此兴多数用在诗歌的开端。

赋、比、兴三种手法在《诗经》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总的来说,赋比较适合叙事,“三颂”和“二雅”中的一些史诗,以及“国风”中叙事色彩较重的诗多采用赋法。比和兴比较适合抒情。《诗经》中表现婚姻爱情生活的诗歌占主导地位的是抒情诗,因此比兴手法用得很普遍。

还有一类起兴,兴句与后面的内容在意义上没有直接的联系,只是用于调整节奏,调动情绪,如《小雅・鸳鸯》:“鸳鸯在梁,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兴句就与后面两句祝福语没有直接的意义关联。就艺术效果而言,无论兴句在意义上是否与后面的句子有直接关联,它都能发挥烘托环境、渲染气氛、扩大联想、点化主题的作用。

又如当男子热恋、追求自己心仪的姑娘时,河水往往成为男女之间的阻隔,成为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意象。《周南・汉广》就是以江汉难以渡过为比,抒写了男子爱慕女子而又不能如愿以偿的惆怅和苦闷,十分生动形象。其文曰:“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二、抒情范式

《诗经》中反映爱情婚姻家庭生活的诗歌,有不少作品写得真挚感人,已经形成某种深刻影响后人的抒情范式。

关于这一点,张西堂先生在《诗经六论》中对《诗经》婚恋诗进行了十分细致的分类,颇具参考价值。他将十五国风中关于恋爱婚姻的诗歌分为十类,并对具体的诗歌进行分析归类:第一种描写的是各式各样的单方相思,如《汉广》、《简兮》、《兼蔑》等13首。第二种描写的是各式各样的两情相好,如《野有死庙》、《桑中》、《静女》等11首。第三种是描写暂别的想念,如《采葛》、《大车》、《子衿》等4首。第四种是描写失恋后的心情,如《江有祀》、《终风》、《遵大路》等6首。第五种是描写女子对于恋爱不自由的控诉,如《柏舟》、《将仲子》等诗。第六种是描写婚后感情笃厚,如《君子阳阳》、《女曰鸡鸣》等5首。第七种是描写婚后久别的想念,如《卷耳》、《汝坟》等ro首。第八种是描写婚后夫妻反目,女子遭受遗弃,如《日月》等6首。第九种是描写结婚、催妆、送嫁、亲迎等仪式的诗,如《关雎》、《桃夭》等7首。第十种是其他关于恋爱婚姻的诗,如《行露》、《有梅》等8首。

笔者将《诗经》婚恋诗的抒情范式分成三类:

第一类,反映青年男女执着相恋相慕、相思相爱的恋歌。

如《邶风・静女》描写一对青年男女相互爱恋,相约在城隅幽会的情景,极为有趣。“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两句,把等待情人时的搔首徘徊的焦急神态刻画得活龙活现。同样是在徘徊中等待情人,《郑风・子衿》则发出“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感叹,抒发的是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感。

又如《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女子大胆而直接地要求心爱的男子和自己幽会,读后使人产生一种民生纯朴的感觉,这一篇仅用短短几句对话,便把情人相戏的情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第二类,反映单相思或恋爱受阻的情诗。

如“国风”的开篇《关雎》,就描写了一个青年男子对一位淑女的追求,写他“求之不得”,睡不着觉而“辗转反侧”的思念情景,非常逼真。

又如《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中写的是单相思,对于所爱的人,可望而不可及,无限愁苦和思念。

第三类,描写婚嫁场面及婚后夫妻生活。

如《唐风・绸缪》写出新婚之夜的激动。《卫风・伯兮》写思妇对征夫的怀念感情深厚,自从丈夫别后,无心梳洗,思念之心日日萦绕其间,苦不堪言:“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其诗意常为汉魏以后的思妇诗所模仿。

婚姻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诗歌永恒的主题,《诗经》作为先秦时代中国人生活经历的真实记录,其中的爱情诗更是给我们展示了人类美好、纯真的情感世界,其生动、巧妙的表现手法也值得了我们赞赏和学习。

参考文献:

[1][南宋]朱熹著.王华宝标点.诗集传[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

诗经爱情范文第7篇

关键词:《诗经》 婚恋诗 爱情观念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97(2013)09-0083-03

作者简介:边思羽(1983―),女,甘肃平凉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兰州城市学院城市经济与旅游文化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文化。

恋爱、婚姻是人类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爱情婚姻生活,是古往今来文学艺术表现的重要题材,也是中国文学中最古老的主题之一。胡应麟在《诗薮》中言:“男女精乎?天地之气也。……周之国风、汉之乐府,皆天地元声。”① ( P.127 )作为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收录了大量的取材于现实人生的婚恋诗作。在《诗经》305篇诗作中,述写男女相思相恋和婚姻生活的婚恋诗有72篇之多,占《诗经》总目的四分之一。② ( PP.680-684 )婚恋诗多集中在《国风》中,这些诗篇全面、细致地描写了人们的爱情婚姻生活,有层次地抒发了人们恋爱、婚礼、婚姻生活各个阶段的情感,生动展现了古代先民丰富的情感世界,反映了《诗经》时代人们所持的爱情观念。

《诗经》中的爱情诗,热烈而浪漫,清新而纯净,是心与心的交汇、情与情的碰撞。《诗经》从文学的角度呈现了周代男女交往的情况,表现了对人的生命本体的尊重和对人的个体价值的强烈追求。《诗经》中塑造了众多丰满而又多彩的青年男女形象,反映出《诗经》时代人们的爱情观念。

一、自由、大胆地追求爱情

《诗经》时代的生产力相对低下,物质生活匮乏,但当时人们的精神枷锁相对后来漫长的封建社会要少得多,虽然也有许多礼俗法则,但并不像后来的封建礼教那么森严,人们面对爱情婚姻的自由度更大、自主性更强。正如褚斌杰、谭家健在《先秦文学史》中所言:“周代,礼教初设,古风犹存,青年男女的自由恋爱尚少禁忌……谈情说爱的民间歌谣,在山野、河畔、溪边,时起时落。”③ ( P.101 )由于较少婚恋禁忌,《诗经》中的爱情诗显得特别的自由活泼,感情率真、质朴,吞吐自然,少有矫饰,似脱口而出,妙趣横生。虽然被后世的儒学经师改头换面,冠以君子淑女的道德教化面罩,但仍不能掩盖它自然天成的内在含蕴。它真实传达了少男少女之间互相悦慕、思念的心声,生动再现了他们相爱相恋的世俗生活,也体现出他们对爱情自由、大胆的追求。

《召南・野有死》就是写一对青年男女恋爱的诗:

野有死,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兮!无使也吠!

诗中的男子是一位猎人,他在郊外丛林里遇见了一位温柔如玉的少女,就把猎获的小鹿、砍来的木柴用洁白的茅草捆起来作为礼物送给少女。少女对他动情,他就趁机。少女说,轻轻走,慢慢来,不要惊得猎狗汪汪叫。于是,两人悄悄走向密林深处去幽会。由此诗我们清楚地看到《诗经》时代社会下层民众对爱情的追求还是极为自由、大胆的,礼教的干预与束缚相对较少。《郑风・东门之》是一首男女互相唱和的民间恋歌。诗共两章,上章男唱,下章女唱。尤其女唱之词表现大胆、率真、自由,她向爱人表情道:“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说东门的栗树啊,伸入我家院墙的枝叶繁茂,其上果实累累,正是秋获季节,快到婚嫁之期(古代以秋冬为婚嫁之期)。难道是你不想念我?还不来迎娶我。此诗篇幅虽小,却将思念之深、情爱之浓淋漓尽显。《郑风・褰裳》是一位女子在嬉笑怒骂中大胆坦露对那位男子的一往情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这位女子警告意中人:“你这个坏蛋啊,难道你不思念我就没有人想我了?”戏谑之语中充满无限深情。《王风・采葛》中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三秋兮……三岁兮。”大胆、坦率、强烈地表达着男女思慕之情。《诗经》中反映人们对爱情自由、大胆追求的诗篇举不胜举,其中述写怨恨喜慕、相思离别均直言无隐,连诗人们的私情、幽会也未尝讳言,他们直率地、毫无遮掩地展现着他们的内心世界,并自由、大胆地追求着他们心中的爱。

二、对爱情的忠贞专一

《诗经》中反映人们对爱情忠贞专一的诗篇也不在少数,那些荡气回肠的坚定誓言千百年后依然震颤着我们的心灵。《邶风・击鼓》中丈夫对妻子的深情誓言传诵至今,感动至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王风・大车》中的女子指日向情人起誓曰:“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日。”如果活着不能和你长相厮守,那我死也要与你合葬,你若不信,天上太阳可以为我作证。这首震撼世人的诗歌,正是表达了一份矢志不渝、生死相随的深挚之爱。《唐风・葛生》写了一位女子对自己亡故的丈夫的不绝哀思:“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表达了对亡夫“壹与之齐,终身不改”④ ( P.814 )的至深情感。《郑风・出其东门》也是表达一位男子对妻子忠贞不二的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东门,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芦,聊可与娱。

诗中的男子来到东门之外,游人如织,美女如云,这位男子面对城门外云集的如花似玉的众多美女,坚若磐石,毫无所动,只有“缟衣綦巾”“缟衣茹芦”的妻子才让他情有独钟,才让他一往情深。这份忠贞不渝的挚爱深情不禁让人扼腕赞叹。

《诗经》另有一部分诗,从反面反映出人们对“忠贞专一”的崇尚,与对“二三其德”的斥责。《卫风・氓》就是这类诗的代表,通过声声泣诉她恋爱、结婚、受虐、被弃的过程,表现出她对“二三其德”的氓的谴责怨恨,同时也表达了她“及尔偕老”的愿望。诗中女子的善良真诚与氓的背信弃义构成了鲜明对比,他们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形成巨大反差,鲜明地表现出当时人对爱情忠贞专一的要求。《邶风・谷风》中的女子同样也遭夫弃,面对丈夫的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她诉求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当初你说好要与我白头偕老相守一生,你不要违背誓言啊!这些如泣如诉、哀婉凄恻、辞烦事悲的弃妇诗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时人对爱情忠贞专一的崇尚。

三、以礼制情

虽然与汉代以后的中国封建社会相比,周代是一个相对较为淳朴和自由的时代,但是周代的宗法礼教也在逐渐地形成与巩固。西周初年,在继承夏商文化的基础上,周人结合本民族的文化与生活习惯,开始制礼作乐,形成礼制。《诗经》中的一些婚恋诗也表现了情与礼的冲突,昭示着封建伦理观念正趋形成。“农耕社会讲究‘规矩’礼法、追求稳定和谐,它提倡的夫妇和合是经过了男女之‘别’这一环节的高层次的和合,与部落生活中两性的原始和谐绝不相同。少男少女彼此相感是人性之常理,但恋爱却不仅仅是异性间事,在周人眼里它关系到家族、宗族,甚至天地,因此不能不谨慎持重待之。”⑤ ( PP.205-206 )于是,男女的交往开始受到礼俗的影响与制约,这也就导致他们的爱情观念不是单一的、理想化的,而是留下了社会礼俗的印痕,在感情与礼制的冲突中,形成了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仪”的“以礼制情”的爱情观念。《郑风・将仲子》就是生动的一例:

将仲子,无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无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无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孟子・滕文公下》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⑥ ( P.267 )诗中的女子担心他的情郎前来幽会会因“里”“墙”“园”而折坏杞树、桑树、檀树而被父母、诸兄、邻人发现后受责难,所以她苦口婆心地央求仲子“无”“无折”。这一切实际上只是一个少女内心矛盾的虚托,诗中的杞、桑、檀的出现,只是她矛盾心理的外射。⑦ ( P.35 )但是,她又怕这样直接拒绝掉情郎会伤感情,又说:不是我不想念你,是因为“父母之言”“诸兄之言”“人之多言”可畏,又从感情上将他拉回。在这一“推”一“拉”间把少女内心的那种情礼交错的矛盾与痛苦生动、淋漓地呈现出来了。

在周代社会,随着礼制的逐渐完备,青年男女之间的交往、婚姻的缔结都受到了社会规范、社会舆论的制约,礼教的藩篱已经树起并渐趋深入人心。因此,《诗经》时代青年男女比较自由的爱情观念也就不可避免地受到礼俗的制约与影响,“以礼制情”的爱情观念由此而生。

四、结语

《诗经》以浑朴的风格包罗着《诗经》时代的社会万象,表现婚恋嫁娶的婚恋诗中蕴含着《诗经》时代人们的爱情观念:对爱情自由大胆追求、执著专一,以及以礼制情。通过对这些观念的分析研究,可以使我们逐渐靠近周代社会生活,靠近《诗经》时代人们的情感世界,乃至心灵世界,也可以使我们认识到,周代社会宗法礼制正在形成,社会理性正在上升,人的原欲逐渐被压抑,礼法试图指导人们过上一种优雅并秩序井然的生活,并且可以追溯我们的民族性格与民族文化品格的渊源。

注释:

①胡应麟《诗薮》,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

②对婚恋诗篇目分类的观点参考洪湛侯《诗经学史》,中华书局2005年版。

③褚斌杰,谭家健《先秦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

④《礼记正义・郊特牲》,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⑤赵雨《上古歌诗的文化视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

⑥朱熹《四书章句・孟子・滕文公下》,中华书局1983年版。

⑦参阅林兴宅《艺术魅力的探寻》,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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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熹.诗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3]方玉润.诗经原始[M].北京:中华书局,1986.

[4]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7.

[5]孙作云.诗经与周代社会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1966.

[6]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

[7]洪湛侯.诗经学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2.

[8]韩高年.礼俗仪式与先秦诗歌演变[M].北京:中华书局,2006.

[9]陈筱芳.春秋婚姻礼俗与社会伦理[M].成都:巴蜀书社,2000.

[10]袁梅.诗经中反映的先秦婚俗[J].文史知识,1987,(11).

诗经爱情范文第8篇

关键词:诗经 爱情诗 情爱

《诗经》中的一些爱情诗,如果细读,其实是对情爱的深刻体会和理解,以至纯、至真、至美表达了对爱的追寻过程,从憧憬到初恋、从热恋结婚、从分别到思念、从甜蜜到遭遗弃的婚姻生活的全过程,在《诗经》里的爱情诗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且这种表现从艺术情感来说是真挚、动人、无邪不造作的。无论男女对爱的理解和表达都展现出上古人们的情爱观,婚恋观,对后世文学创作及国民性格的塑造都产生了良好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至纯至美的追寻

自古人们对真爱的追求是身与心的集中坦露,其中味道五味杂陈,酸涩苦甜只有全心的投入和真挚的付出才能深刻体会,正如这首《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濉K蒌Т又,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b。

诗中营造了一个秋水凄迷的早晨,芦苇苍苍,露水盈盈,主人公在河畔徘徊,深情凝望寻找河对岸的“伊人”。这“伊人”是他日夜思念的意中人。但是秋水盈盈,烟波浩淼,主人公万般尝试,意中人总是可望而不可及。这画面,营造了一种清虚寂寥,而且略带凄凉哀婉色彩,诗句中荡漾着无可奈何的心情和空虚怅惆的情致。

虽然主人公的心情我们难以确切描摹,但是可以很肯定是这位主人公是真心爱慕着意中人,非常执着,非常谨慎,我们读到的是真。比《关雎》表达的感情要相对含蓄。《关雎》中男主人公对心上人的追求是热烈直白、大胆奔放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但这首宛如女神一样在主人公心中,表达的很含蓄也很在乎,对主人公心理的描摹通过一连串的比拟,显露忐忑、期待又无所适从的感觉。

至今人们读这首诗也非常触动,感受颇深,晚清著名学者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说:“诗《蒹葭》一篇最得风人深致。”所谓“最得风人深致”,可理解为这在国风当中最具代表性,表情达意最为真挚感人,同时其写景鲜明生动和诗的意境浑然一体,风格也朴素自然。

《诗经》产生的年代是它渡过了群婚制的蒙昧阶段,刚步入了史上的文明期。还未进入封建礼教和氏族家庭十分严苛、压抑人性的封建社会成熟期,离当下这个以金钱为婚恋先决条件的商品经济时代更为遥远。大胆,自由,奔放,男女也基本是平等的。男子追求女子合理,女子追求男子亦合情。

二、男女相邀两相宜

在《郑风・褰裳》中: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这首诗直抒胸臆,主人公直接吐露心声:“你若是想我,就提起衣服趟过这溱水来,你要是不想我,难道就没有他人思念我么?你这轻狂的小子!”爽快而不羞耻,活泼而不拘谨,上古淳朴开放的民风展露无遗,而发展到封建社会中期,唐代李白也有一首描写小儿女情爱的《长干行》,那个新婚却是“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的,可见当时社会礼教约束对人情感的抑制。

而在《诗经》时代,当相恋的两个人相互打开了心扉,进入热恋状态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呢?

读者能解读到的是自由甜美、随性率真,如《邶风・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这首诗的大意是男主人公表示有个贤淑的美女,在城边一角等“我”,喜欢“我”却娇羞踌躇,不出来见面。这是热恋时期的男子和心上人相会,心里非常自足,且言语间有些洋洋自得的感觉,表达内心的愉悦和满足。

这首爱情诗情、境、美古今独步,描绘出了上古男女自由恋爱的轻松、欢快,既不偷偷摸摸,也不畏首畏尾,双方感情的展现非常自然、健康。在文学表达上直陈其事,语言朴素。

而诗中表现的这般美妙无邪的境界,在后世文学史上是非常少有的。因为这以后便是一个封建礼教文化禁锢的时代,我们熟知的汉乐府中《孔雀东南飞》的主人公焦仲卿和刘兰芝、东晋时代梁山伯与祝英台,宋代的《牡丹亭》的主人公杜丽娘,等等,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也不可能有这种状态,或者说这种情景正是他们渴望和追求的。

三、衷情之坚贞无二

《诗经》爱情诗中是既然是深爱、真爱,所表现的情爱观也是忠诚专一的,这对后世正确的情爱观有着积极作用。《卫风・伯兮》: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这首诗大意是自从心上人去了东方,我的头发就凌乱如飞蓬,难道是没有发膏和米汁么?可打扮好容貌给谁看啊。期盼着老天快下雨,偏偏太阳高照,念念不忘想心上人,想得头疼也甘心。

这首诗撼人的艺术力量来源于深刻而形象地写出了女主人公细腻而微妙的内心世界,表现了对丈夫深厚而忠贞的感情。女子对男子坚贞,同样男子也秉承真挚唯一的情感,例如《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主人公直抒胸臆,面对如云的美女,表达的却是对恋人一往情深,忠贞不渝的情感,这不仅在当时的社会是难能可贵的,对后世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产生了极为良好的影响。

而与《诗经》时代距离较近的《汉乐府》诗歌,也有一首表达感情专一的名篇《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诗显然受到诗经爱情诗的影响,但在表达感情强烈方面又超过《诗经》,列举一连串五种自然现象是现实社会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借以表达那女子对爱情的坚贞。

诗经爱情诗历来是后代学习的范本,给后世文学创作开启了一个良好的传统。当代小说作家琼瑶的言情小说也很动人,在其多部小说中,多处引用《诗经》的名句,而琼瑶笔名的来源,出自《诗经・国风・卫风》: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琼瑶本意为美玉,而木瓜和琼瑶,象征了相互馈赠定情之物,无论是互赠信物还是互诉衷肠都是“匪报也,”既不是报恩的关系,更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只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四、婚恋别离长相思

当两人自由恋爱,心心相许,感性坚定不移而后,便是进入婚恋状态的男女,例如这首《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借旁人之口表达对即将步入婚姻的女性的祝福与期待,以期婚后男女生活幸福,和和美美。夭夭是茂盛的意思,桃夭的比喻很贴切,也很有想象力,喜庆之情溢于言表。后起的“妖”,本意也指艳丽和妩媚,三国时期曹植曾写的《美女篇》的开头部分:“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这里的“妖”指的也是美好之意,美好的祝愿伴随新婚燕尔的夫妇。

新婚燕尔后,总有别离时,古人的情感如此表达:

《王风・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其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澹考ζ苡阼睿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这首诗大意是主人公的丈夫在外服役,不知他的服役期限还有多久,什么时候才回到家呢?鸡儿进窝了,天已经晚了,羊和牛从牧地回家来了。丈夫还在外面服役,我怎么能不想念呢?主人公就这样,一直在等,从早到晚,盼星星盼月亮,盼丈夫回来,表达情思深重,荡气回肠。

后期也有很多摹写的类似的思妇诗,从多方面展示闺中思妇的心理状态,例如唐代王昌龄的《闺怨》诗:闺中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描法接近,但表达的感情轻快。

有婚恋就有离别,有离别就有可能遭遇遗弃。先秦时期遭遇离弃的女性对待自己不幸的宣泄也值得尊敬,并不歇斯底里的愤怒和苦苦挽留,而是理性有节制对待命运所赋予的不公,表现在文学作品中就是“怨而不怒”。

五、决绝之“怨而不怒”

在《卫风・氓》中: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这首诗有故事性还有表现力。主人公的叙述非常完整,从如何相识、如何生活又如何遭遇离弃的整个过程都有描绘,但读者读到主人公的不幸和哀怨,虽对男主人公“氓”有指责有怨言,也有自己深切的懊悔和苦楚,但诗的末尾却以“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决绝地面对一切不幸,感情节制且坦然。

整首诗怨而不怒,这是《诗经》中主人公情感反映到文学作品的一个表达特点,后来的诗作继承了这一传统,随后的《古诗十九首》中有一篇类似的弃妇诗《有所思》: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它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表达的感情基调是一样的,主人公听闻心上人有异心,公然以实际行动表示彻底的决绝。感性基调怨叹而不愤怒,节制而有理性,不苛求,在当前看来也是正确的爱情观和婚恋观。

《诗经》中的爱情诗,其中的《郑风》《卫风》是《诗经》中最富艺术个性的部分。表现青年男女对婚姻平等、自由的追求,赞颂忠诚专一,刻骨铭心的爱情,表现了我国早期的婚姻、恋爱的进步思想,对后世以爱情为题材的作品起了重要的启蒙作用。而《诗经》产生于男女关系比较开放自由的“初民社会”。这种活泼、健康、大胆直白、毫无顾忌的风格是和当时的历史条件分不开的。且当时的上层社会对此也是持肯定态度。《论语》中孔子就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说它纯美无邪,是因这一时期的爱情诗的形成是自然天成,这时的诗歌是“天籁”之声,这也是以后时代所难有的。

参考文献:

[1]董晶晶.三千年的歌唱[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4.

[2]金性尧.闲坐说诗经[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2.

[3]吴广义.《诗经》爱情诗在中国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和影响[J].阴山学刊,1995,(2).

诗经爱情范文第9篇

关键词:《诗经》;爱情诗类型;纯挚坚贞爱情观

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诗经》中热烈而浪漫,清新而纯净的爱情诗,礼赞了纯洁自由的爱情,为我们记录下了中国古代人们纯洁美好的爱情生活,表现了下层人民的民风习俗。

《诗经》中的爱情诗主要集中在《国风》里,以《郑诗》、《卫风》里的情诗最为有名。[1]这些诗主要是民歌,主人公基本上是对爱情强烈追求的青年男女。这些诗篇毫不掩饰地歌唱了人们对爱情的强烈渴望,这些诗的存在,是对古代人类的爱情观、婚姻制度、民族风俗的有力的见证。

《诗经》第一首便是以爱情为题材的诗歌《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千古绝唱的诗句,一直涤荡着有情人的心灵。 《诗经》以《关雎》为始篇,历来众多注家的评价多为淑女以配君子,说明在我国古代爱情便成为了诗歌的重要主题之一。

一、《诗经》中爱情诗类型

《诗经》中的爱情诗类型多种多样:有写幽会亲昵的《邶风•静女》,有写情侣春游的欢快的《郑风•溱洧》,有写两情野合欢娱的《召南•野有死》,有写饱含思念的《王风•采葛》,有写情女想情郎的《郑风•子衿》,有写情侣闹别扭的《郑风•狡童》,有写意中人不可求空余恨的《周南•汉广》,有写表现意中人难以亲近的《秦风•蒹葭》,有写失恋苦涩的《召南•江有汜》,有写遭到家长干涉的《郑风•将仲子》,还有反抗家长干涉的《王风•大车》。从以上的这些列举中我们可以看出,《诗经》中的爱情诗广泛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男女爱情生活的幸福快乐与挫折痛哭,从中我们能够体会出诗歌中充满坦诚、真挚的感情。

(一)描写幸福恋爱生活的情诗

古代的劳动人民自春天到夏历十月为农忙时期,这时人们集中在野外,从事耕作。在春耕之前的二月到三月初举行各种祭祀仪式,也允许男女青年进行恋爱活动。青年男女到郊外踏青休憩,参加盛大集会,男女在自由接触中就可以表达真挚的爱情。[2]他们的情歌大都是在这个时期唱出来的,这种描写恋爱生活的诗往往写得浪漫欢快,直接歌颂了男女主人公对美好爱情的喜悦和向往。如《郑风》中的《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该诗写得浪漫不羁,描写了一对青年男女在田野间不期而遇,自然结合的情景,表现出内心的无限喜悦。诗以田野郊外,草蔓露浓为背景,同时也是一种象征,情长意浓,男女相遇,自然情景交融,人不期而遇,情也就不期而至了。这篇诗写得很大胆,也很率真,说明诗人心中并无对封建礼教的顾忌。《诗经》中还有许多是描写男女青年的纯真的恋爱生活的诗篇,如《邶风•静女》、《郑风•溱侑》等。

(二)描写男女互相倾慕的情诗

其一,男倾慕女。如《郑风•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 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有女如荼。虽则如荼, 匪我思且。缟衣茹,聊可与娱。”

这首诗符合于“弱水三千,但取一瓢饮”,或“一瓢即三千”的情形。“出其东门,有女如云”是走过东门,漂亮的女子那么多,“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对我来讲,那众多的女子对我内心一点都没有办法引起震动。为什么呢?这里的“缟衣綦巾”,意思是说她穿著这么朴素的服装,但是,她却是适合我的,很令人感动!但是你可以看到这就是民谣,所以没什么修饰。就是对着女孩子说:保证当我走在大街上时,虽然有女如云,但我确是心如止水,而是你使我匪我思存的原因在那里?因为,你这样朴素的打扮,却是我最喜欢的。体现男孩对女孩的专情。

还有一首《秦风•蒹葭》也是一首男慕于女的情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这首诗与上一首在内容上有所不同。前首诗中男女主人公感情是热情奔放的。而这首却给我们呈现出一对多情、矜持的情人形象。“以手去接之,以身融之,”“惆怅距离”,营造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却又心往驰之的精神境界,令诗意境明丽清幽,具有朦胧美,弥漫着淡淡的怅惘。在波平如镜的水面上,美人在思恋者幻觉中,好象披上了一层镜花水月的轻纱,又仿佛一亭亭玉立的新荷含苞欲放。面对这样一幅图,你别无他想,只为诗中那多情而又矜持,执着坚贞的爱情观所感动,发出由衷的赞赏之情。

其二:女倾慕男。《诗经》中的爱情诗真实地再现了周代男女之间相恋相爱的世俗生活,其内容丰富而多彩。悦慕、爱恋不仅只是男子,同样也有女子对男子的倾慕。如《郑风•叔于田》就是这样:“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诗中所写的是一位女子对她所爱之人的歌颂。这位女子的恋人“叔”出去打猎,在整个里巷之中就再也没有她看得上的人。因为他不但能骑能饮,而且勇武英俊,有美好的品德。总之,在她的心目中,“叔”是最杰出的男子,举世无双,无人能及。这种夸张的写法,最真切地表现了相恋中的女子坚贞于所爱之人的强烈心理。

(三)描写相思之苦的情诗

古代青年男女的爱情大都是十分真挚、坚贞的,因此往往会造成相思之苦,《诗经》中有一部分爱情诗即是抒写热恋男女的相思之情,这类诗写得真挚而情意绵绵。如《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写的是一个男青年的真挚爱情与相思之苦,一个男青年在河边见到一个心爱的姑娘,于是便整天痴心地想她,睡梦里也追求着她,以致于翻来覆去整夜睡不着觉,最后如痴如狂地想到与她结婚。写男或女相思或单恋的,还有《周南•汉广》、《秦风•蒹葭》、《郑风•子衿》等,都是脍炙人口的诗篇。

(四)反抗礼教压迫的情诗

爱情的航船,很少一帆风顺,往往遇到漩涡和暗礁、惊涛与骇浪,原因是多方面的,在当时封建礼教控制的社会,家庭的反对与社会舆论的压力是主要的阻碍。如《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这是一篇抒写一个女子由于受到家长的阻挠,人言的摧残,不敢表露爱情,害怕情人到来的诗歌,揭示了一个少女在爱情上内心的痛苦、矛盾及冲突。反映了自由恋爱受到礼教限制的痛苦。女主人公由于怕“父母”之言而不敢与情人幽会,说明“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对青年男女的阻力很大。第二、三章诗句里,提到“畏我诸兄”、“畏人之多言”,说明当时已存在一种反对恋爱自由的社会舆论。这个女子的痛苦歌声,实际上是对封建礼教的控诉。

(五)弃妇的怨诗

在礼教的压迫下,妇女还常常被喜新厌旧的丈夫遗弃,因此在《诗经》中还有一些是描写弃妇被遗迹的过程及怨恨,弃妇诗是情诗中比较特殊的一类。[3]如《卫风•氓》就是弃妇诗中的名篇:“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兄弟不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诗一开始写一个女子与一个看起来善良忠厚的男子相爱,经媒妁之言后结为夫妻。但女子在过了三年的贫苦生活后却受到了丈夫的无情抛弃。诗人痛心地把弃妇比作陨落的桑叶儿,说明三年的贫苦生活的煎熬,使她失去了青春美貌。当女主人发现自己上当被抛弃后,她不仅伤心、悔恨,而且愤怒地指责丈夫的忘恩负义,表现了她坚强的敢于反抗的性格。但当时礼教的统治日益加强了,她得不到社会舆论的支持,连自己的兄弟也报着嘲笑的态度,说明她的悲剧,正是自由恋爱与礼教冲突的结果。与《卫风•氓》有同样题材的弃妇诗,还有《邶风•谷风》、《陈风•墓门》、《王风•中谷有推》等[4],这些诗都塑造了不同性格的弃妇形象,从不同角度控诉了封建礼教的罪恶,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二、《诗经》中纯挚自由、热烈奔放、执著坚贞的爱情观

《诗经》在歌颂男女爱情上,表现出的人性的善良、真诚与自由,以及爱情生活的乐趣与情致。诗经中的爱情诗体现了当时不同民俗、不同地域的人们。《诗经》里面记载的诗歌并非一时一地之作,我们从这些爱情诗中也可以看出在不同地域,不同时间,民间的风俗是不同的。对于一些诗歌的具体年代我们不甚清楚,但从整个历史的发展来看,古代的婚姻恋爱的风俗应该是一个由开放到保守的过程,各个诸侯国和不同的地区风俗也有所差异。如评注者常说“郑声淫”,从现在的观点来看其实只不过郑国的诗歌多是大胆表露男女之情的诗歌,只是更大胆更热烈而已。

《诗经》中的爱情诗歌中很多是用女性的口吻来写的,她们对于爱情的追求是大胆的而且热烈的。这些对于女性的描写是真实自然的,用“思无邪”来形容里面的感情真正是恰到好处。如《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读后给人一种民生纯朴的感觉。

《诗经》中的爱情诗歌自然流露出古代男女,特别是女性对坚贞爱情的执著追求。如卫风中的关于弃妇的控诉《氓》:乘彼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单看看女主人公把热烈的爱藏在心中,坚持从一而终的痴情,常人都会为之动容。

《诗经》里的爱情观和封建社会的爱情观相比是比较自由的,这点从诗经《关鸠》中的‘琴瑟友之’可以看出恋爱是比较自由的,两人的交往还是建立在共同的爱好上的;从北风《静女》中也可以看出恋爱是人们所追求的,恋爱的美好是人们的精神所求;从《氓》中也可以看出即使人们是大胆而自由的恋爱,求婚是通过媒人的说媒,也有少数是没有通过媒人的。

《诗经》从文学的角度写出了礼制完善之初,周代社会男女交往的清纯本色,表现出对人生命本体的尊崇和对人的个体价值的强烈追求,为中国古代文化留下了情感的光辉[5]。同时,《诗经》中的爱情诗为我们记录下了中国古代人们美好的爱情生活,也为我们研究古代的风俗历史提供了宝贵的材料。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诗歌永恒的主题,《诗经》用人民纯朴的语言酿造了古代先人们生活中美妙的酒浆。

参考文献:

[1]吴兆基编译诗经 [M]北京:长城出版社,2002年08月

[2]蓝菊荪诗经国风今译[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

[3]高亨诗经今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4]周满江注诗经[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5月

诗经爱情范文第10篇

关键词:《诗经》;爱情隐喻;体验哲学;阴阳学说

一、引言

《诗经》是中国第一部现实主义诗歌总集,其中有很多描写青年男女爱情的诗篇,特别是在《国风》中。据历代学者对《诗经》的研究,现在学术界公认的爱情诗有70余首。这些爱情诗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多变,语言通俗易懂,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上古时期先民们的爱情婚恋观。《诗经》爱情诗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多用比兴手法,即通过其他的事物或现象来描写爱情这一目标体。学者们对《诗经》中爱情诗的研究著述颇为丰富,本文拟在前贤的研究基础之上,从认知角度,对《诗经》中爱情诗的隐喻表达进行研究,探析《诗经》中爱情隐喻的哲学基础,以期丰富对《诗经》的已有研究,拓宽其研究领域。

二、《诗经》中爱情隐喻的哲学基础

《诗经》中的爱情表达多采用“比”和“兴”的表现手法,而这两者都涉及语义或概念的跨域映射与使用。《诗经》中的爱情隐喻以概念隐喻理论为基础,而概念隐喻理论又强调体验哲学在隐喻概念形成中的重要作用。结合已有的对《诗经》中不同类型爱情隐喻的分析与研究,发现《诗经》中爱情隐喻的哲学根基为体验哲学和阴阳学说。

(一)体验哲学

体验哲学认为空间概念、身体部位是我们形成若干抽象概念的两个主要基础,是人类最重要的隐喻源,因此人的思维具有“体认”特征,常把人的身体和经验作为衡量周围世界的标准,反映在语言中的现实结构是人类心智的产物。中国传统医学和哲学都认为“心”是人体生理结构中最重要的器官,从根本上控制着人的生理和心理活动。因此,在《诗经》爱情诗的概念隐喻表达中,大量存在着用“心”作为始源域来隐喻地表达爱情的现象。

(1)爱情是心或心的产物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邶风・柏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郑风・子衿》)

古人认为一切情感皆由“心”发,“心”是产生各种情感活动的源头,这是一种比较普遍的、古今汉语中都存在的对爱情的概念化的方式,例如:现代汉语中也有“心爱”“心心相印”“心动”等用“心”作为始源域来概念化爱情的表达方式。在上述诗句中,“爱情”通过“心”来描述,有关“心”的相关特征被投射到目标域“爱情”中去,而使抽象情感“爱情”得到具体化的理解与阐释。

体验哲学认为语言中的隐喻绝大部分来源于我们的经验和身体体验,经验在隐喻的形成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诗经》产生的时期,中国正值农耕文化时期,属于典型的农业文明,人们从事的主要是与农业生产活动相关的社会劳动。因此,《诗经》爱情诗的概念隐喻表达中,多以农业产品或农业生产活动作为始源域或喻体来概念化爱情,这与当时人们的农业生产经验是紧密相关的。也就是说,人们的相关社会劳动经验为《诗经》爱情诗中各种概念隐喻提供了基础。

(2)爱情是农业产品或农业劳动事件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卫风・氓》)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王风・采葛》)

纵观《诗经》,以农产品或农业活动事件来概念化爱情的表达也不在少数。如上例中,分别以“贸丝”“采葛”“采萧”“采艾”等事件来概念化爱情。我国古代是以农耕为主的国家,古人所从事的生产活动基本上都与农业相关,这种生活方式和经验决定了人们的爱情表达方式也多与农业活动或农业产品紧密相关。

(二)阴阳学说

中国文化深受“阴阳理论”的影响。“阴阳学说”主张阴阳结合和阴阳平衡,认为一切相互对立、相互依存和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的事物都可以构成一对阴阳关系。男人和女人,分别作为阴阳学说中的“阳”和“阴”是不可分割、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相互补充的。所以,在概念化爱情时,会有“爱情是成对事物的相互结合”“爱情是依附关系”的隐喻性表达。

(1)爱情是成对事物的相互结合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南・关雎》)

雄雉,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邶风・雄雉》)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邶风・击鼓》)

爱情发展的最终结果便是两人终成眷属、结为夫妻,以成对事物的相互结合,比如:“雎鸠”“雉鸟”等来隐喻性地表达爱情,体现了人们对爱情的美好的希望和祝福,同时也体现了古人淳恪⒏呱械陌情观和恋爱观。

(2)爱情是依附关系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召南・鹊巢》)

南有湍荆葛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国风・湍尽罚

按照周朝的礼制,男女结婚后,女方应住往男方的家里。男为“阳”,高大强壮,充满力量;女为“阴”,矮小瘦弱,弱不禁风;因此古时强调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分工。古时的社会习俗以及男女的生理条件差异等因素客观上也决定了女性在爱情上和婚姻上处于从属地位。这一与爱情和婚姻相关的客观社会现实在语言上也通过隐喻得到了表征,如上述的“鸠居鹊巢(婚后女方须住进男方的家室)”就是典型的对“爱情是依附关系”这一概念隐喻的具体表达。并且在《国风・湍尽分校将高大英俊的男子比喻为“湍尽保温柔委婉的女子喻为“葛”,葛缠绕在湍局上,也隐喻性地表达了女子对男子的依附关系。

三、结语

《诗经》中的爱情诗在《诗经》中占有很大比重,而《诗经》中爱情诗的一大特点就是运用隐喻表达爱情。本文从认知角度,对《诗经》中爱情隐喻的哲学基础―体验哲学和阴阳学说进行了研究,并以具体实例加以说明,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诗经》爱情隐喻的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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