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M的四种类型及其关系

时间:2022-07-30 06:31:09

ICM的四种类型及其关系

摘 要:Lakoff提出的ICM认知模型,依据结构型式,可分为四个子模型:命题模型、意象图式模型、隐喻模型和转喻模型。在对ICM的四个子模型及其相互关系进行综述性研究中发现,转喻和隐喻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界限。

关键词:ICM 意象图式模式 命题模式 转喻模式 隐喻模式

一、ICM

认知模型(cognitive model),是指人类关于客观世界知识的心理构建。这种构建往往是模式化的,反映出以特定而固化的方式勾勒客观现象,表现出一种理想化了的思维定势。刘宓庆(1999)认为:“思维形态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又是一种共时的现象。它是无时无刻不在支配语言表现并模式化为语言表层结构样式的深层机制”。因此,Lakoff(1987)提出了ICM这一人类认知模型。他认为,人类往往依据结构来组织知识和表征现实,每一种ICM均是一个复杂的结构化整体,即一种格式塔(gestalt),而且每一种ICM均能构建一个心理空间。依据结构型式的不同,ICM表现为四个子模型:命题模型、意象图式模型、隐喻模型和转喻模型。Lakoff指出,认知模式是人脑为感知世界进行组织和表征的方式。这种方式是人类创造的,并不是客观存在的,所以称之为ICM(理念化的认知模式,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s)。每一种理念化认知模式都是一个复杂的结构化整体,而且每一种认知模式都能建构一个心理空间。Ungerer & Schmid(1996)指出,认知模型不具备普遍性,其形成有赖于人所成长和生活的文化语境,因而,特定认知域的认知模型最终会受制于文化模型。

二、命题模式和意象图式模式

命题模式(propositional model)是对原型结构直接关联概念之间关系的知识结构进行认知的一种方式。这种认知包括对特定对象特征、特性及其相互关系的认知。意象图式模式(image-schema model)与空间结构直接相关,凡是涉及形状、移动、空间关系的知识都是以此模式储存的。(赵艳芳,2001)

在心理学界,“意象”(image)是指人们在感知体验外界事物过程中所形成的抽象表征,这种表征不是原事物具体而丰富的形象,而是删除具体细节后的有组织的结构,是事物在大脑中的一种抽象类比物(赵艳芳,2001)。在认知语言学中,意象是指特定的、体验性经验的心理表征(Croft & Cruse,2004)。在Langacker(1990)看来,意象是指对一个客观事物或情形由于“识解”方式的差别——凸现的部分不同,采取的视角不同,抽象化的程度不同等等而形成的不同心理印象。后来,Langacker(1991)对意象概念作了细微的修正,认为意象是指人们以交替的方式识解一种被认识的事物。

在认知科学中,Bartlett(1932)明确指出,人的记忆能把各种信息和经验组织为认知结构,逐渐形成常规图式,遇到新事物,惟有把这些新事物和已有的图式相联系才能被理解。Rumelhart(1980)认为图式是所有信息加工所依靠的基本要素。他提出,图式理论基本上是一种关于人的知识的理论,所有的知识在头脑中均被安排在一定的单元中,这些单元就是图式。Croft & Cruse(2004)认为,意象图式就是对意象的图式表征,是图式性的,是一种非命题的认知结构。Johnson(1987)认为,意象图式是认知过程中反复出现的结构,是这种结构构建理解和推理的型式。所谓意象图式模型,就是指人类对客观现实的知识是以形状等空间概念储存于大脑的,表现为图式性意象。“就是指人们在认知世界的过程中,往往从自己已有的知识结构出发,基于自己的经验和背景去观照客观诸事物。”(王文斌,2008)

意象图式较之意象显得更具抽象性和概括性,不是包容客观事物各种具体细节的形象,而是业已抽象了的图式。意象图式不是反映客观事物具体细节的形象,而是抽象的认知结构和知识表征,是人类揭示并认识属于世界同一种关系事物的手段。(王文斌,2008)

三、隐喻模型和转喻模型

(一)隐喻模型

根据认知语言学,隐喻是从一个概念域向另一个概念域的结构映射,其认知立足点是“意象图式”,这些图式均产生于人类的基本经验,来源于人类的日常生活并由此获得意义(王文斌,2001)。Lakoff & Turner(1989)认为,映射就是两个概念域(始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对应集。这一对应集可能是“此事物与彼事物的外在表象联系”,也可能是“此事物与彼事物的内在特性的关联”,也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的关系。”(王文斌、林波,2003)

任何隐喻都隐含着施喻者对某一特定事物的一种认识、理解和阐释,表现出对特定事物的一种认知的心路历程(王文斌,2007)。隐喻施喻者往往是凭借自己个人对于世界的知识、经验、记忆等个体要素来构建隐喻。Lakoff & Johnson(1980)有句名言:“隐喻的本质就是以另一件事和经验来理解和经历一件事和经验”。隐喻关涉到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对应,即隐喻是将源域映射到目标域之上,而映射的动因就是人类的经验。(王文斌,2006)

隐喻的相似性基本有两种:一是“物理相似性”,二是“心理相似性”。前者是指源域与目标域之间存在客观上的共有特征,而后者就是指这两个域之间存在主观上的共有特性。Lakoff(2005)指出,隐喻仅存在于人的大脑,存在于人的概念性映射,而隐喻的意义肯定与思维相关,它不存在于词语,也不存在于客观世界,而是人的思维将一种新的意义强施于目标域(王文斌,2006)。隐喻的基础——相似性,不是绝对客观的,而是相对于人们的经验而言的,是可以创造的。(李诗平,2003)

(二)转喻模型

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转喻不再是传统的修辞方式,而是一种认知过程,Langacker(1993)认为转喻是一种参照体现象,便于人们在心理上建立与目标的联系,Radden&Kovecses(1999)认为在这一认知过程中,同一理想认知模式内的一个概念实体为另一概念实体提供心理可及。而Croft(1993)认为转喻是在认知矩域阵内次域之间的映射关系。但无论哪种理论模式,转喻的发生总是基于同一模式或者框架内概念之间的临近性,这种临近性不仅存在于框架内的各部分之间,也存在于框架整体和部分之间。

Lakoff认为转喻是一种概念现象,是同一个认知域的内部投射;他还认为转喻是一种参照点现象,转喻词语指称的概念体作为一个参照点为想要描述的概念体提供心理通道。转喻结构的成分来源在语义层上的分析必须以不同概念在语义范畴上的统一与协调为基础,建立不同概念之间的或隐或显的关联。如“the kettle boils”,可以“boil”的物质大多是液体状的而非固体物品。“kettle”和“boil”并非一个概念范畴,但我们知道“kettle”是用来盛水烧水的一个器具,“kettle”代替了“water”,所以“kettle”和“boil”成为同一个语义范畴,形成一个转喻;“a small cat”中“small”在语义层上突显了“cat”“身形娇小”这一隐性特征,虽然“small”和“cat”从纯语义的角度看属于不同概念范畴,但在这一具体语境中却可划归于同一语义范畴“cat”,从而形成转喻概念模式“以特征代事物”;“a man with long hair”中的次要成分“long hair”从语义层上强调了“man”的“长发”这一显性的外形特征,二者无论从纯语义还是从具体语境的角度讲都可以划为同一语义范畴“man”,形成转喻概念模式“以部分代整体”。(周娜娜,2008)

四、四种模型之间的关系

命题模式是对原型结构直接关联概念之间关系的知识结构进行认知的一种方式。这里的认知包括对特定对象特征、特性及其相互关系的认知。命题可以有多种多样的形式,可以有真假之分。命题模式可以是一个命题,可以是一个定义,也可以是简单的一句话。它是一切模式的基础。所有的语言形式都可以称之为命题,命题模式包括“意象图式模式、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这三种模式都是命题模式的一部分。我们可以用图1来表示命题模式,图2来表示它们之间的关系。

如图所示,外面大圈表示命题模式,包括所有语言形式,而大圈里面的“小圈A、B和C”则分别表示意象图式模式、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这三种模式都包含在命题模式之中。

意象图式模式(image-schema model)与空间结构直接相关,凡是涉及形状、移动、空间关系的知识都是以此模式储存的。也就是说,意象图式是潜在于人类大脑中事物内部元素之间以及相邻或相似事物之间抽象的表征。人类历史的初始阶段是没有语言的,在与外部世界的慢慢接触之中,基于经验,人们开始对事物进行对比区分,于是相类似的、邻近事物在人脑中聚合,构成一个巨大的空间网络,这就构成一个意象图式。也就是说,人们头脑里面知识的一个总的集合被称为意象图示。比如,当我们谈到“中国”的时候,藏在脑子里面的关于中国的一系列知识都会闪现出来,无论间隔时间有多久,也无论间隔空间有多远。我们远可以想到炎黄二帝、秦始皇,近可以想到、、中国的文化和资源等等,凡是和中国相关的事情,只要是我们知道的,都会随着“中国”这个字眼出现在我们脑海里。当我们不讨论“中国”时,它们仍然作为一种知识储藏在大脑里,只是集体储藏在脑子里。

我们通过下面的例子来分析隐喻模式。

“女人一生如花。女人二十岁是桃花,鲜艳;三十岁是玫瑰花,迷人;四十岁是牡丹花,大气;五十岁是兰花,淡定;六十岁是棉花,温暖。”

在这个例子中,女人的一生都被比喻为花,且在各个年龄阶段被比喻为不同的花。从认知角度看,一个隐喻就是将某一始源域模型的结构映射到一个目标域模型的结构。构成隐喻的基础的是相似性。而隐喻的相似性基本上不外乎两种,一是“物理相似性”,二是“心理相似性”。前者是指源域与目标域之间存在客观上的共有特征,后者是指这两个域之间存在主观上的共有特性。无论是“物理相似性”,还是“心理相似性”,无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相似性,都是人的主观性在起作用。施为者有这样的生活经验以及相关认知知识,在一定场合,隐喻就被施为者造出来了。这就要求我们不仅在命题模式的基础上构建隐喻,而且要站在包括人脑所有知识组合中的意象图式的基础上构建生成隐喻。隐喻和人的主观认知是分不开的。下面用图3来表示隐喻。

如图3所示,隐喻模式里的源域和目标域是可以相互映射的。在“小姑娘像春天的花一样”中,“小姑娘”被比作了“花”。在“春天像小姑娘一样,花枝招展地笑着、走着”中,“春天”被比作了“小姑娘”。这里的源域和目标域可以相互映射,不一定要有方向性,域A和域B有相似性,它们之间是可以相互作源域和目标域的。

与建立在相似性基础上的隐喻相比,转喻则是建立在邻近性原则之上的。雅各布森在继承索绪尔结构语言学的基础上,提出“隐喻”和“转喻”是一组二元对立的概念,它们是根据不同的原则生成的表达方式。“隐喻”是按照相似性原则进行选择与组合,而“转喻”则是按照连续性原则进行选择与组合。一般来说,转喻有“整体代替部分、部分代替整体”以及“特征代替整体”等。在“红领巾来了”中,“红领巾”代表的是“小学生”。因为在我们储藏在意象图式的知识网里,“红领巾”就是小学生戴的,这不仅是小学生的一个特征,还是小学生日常生活衣着的一部分。很多人认为“隐喻和转喻的最主要区别是隐喻涉及两个域而转喻涉及一个域”。我们对此持不同的观点。例如,“红领巾”和“小学生”不属于一个域,也不属于一个范畴。“红领巾”属于服装范畴,而小学生则属于人类。可见,转喻并不是一个域内发生的修辞或者认知现象,转喻也是有两个域的。同理,我们不仅在命题模式的基础上构建隐喻,还在包括人脑所有知识组合中的意象图式的基础上构建生成隐喻。

隐喻所涉及的目标域和源域有一个或几个相似点,而转喻则是用某种事物代替或表现另一事物的,自然也有他们相似或者共同之处。很多时候转喻也因为相似性而构成,隐喻也由邻近性构成,两者之间的生成方式并非完全不同。我们用图4来表示和说明转喻模式。本文同意Brown的观点,称转喻和隐喻是很难区别开来的,更难以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ICM的四种模式及其关系可以用图5来表示。最外层的大圈表示命题模式,命题模式是其他三个模式的基础,包括所有的语言形式,而其中,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又是建立在命题和意象图式基础上。

五、结语

转喻也是由两个域构成,且转喻也可以由相似性生成,而隐喻也可以由邻近性生成。转喻和隐喻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界限。命题模式,包括所有的语言形式,意象图示模式是一切知识在大脑中的储存,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不仅在命题模式的基础上生成,而且在相对系统的意象图示模式基础上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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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丙伟 于应机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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