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为谁“殉情”?

从2006年12月4日开始，贾樟柯带着他的金狮奖影片《三峡好人》在北京、广州、深圳。成都等城市进行一连串的推广活动，并选择了12月14日和张艺谋年度商业大片《满城尽带黄金甲》同期公映。12月4日晚在北大，贾樟柯开玩笑说．如果争不到票房，他宁愿为《三峡好人》“殉情”。

贾樟柯因使用国外资金拍摄《小武》并私自参赛获奖“被禁”。虽然从筹拍《站台》就联手上海电影制片厂申报剧本，管理部门曾给贾樟柯来电话，贾樟柯数次被叫去，让他写检查、保证书一类的东西，但是两年也没有消息。贾樟柯认为非拍不可，他就只好自己拍了，所以《站台》和之后《任逍遥》用到也是国外投资，发行也都是在国外做。

《世界》是贾樟柯的第一部“地上电影”，然而国内票房并不理想。贾樟柯表示，此次《三峡好人》的国内发行将吸取《世界》失利的教训，不会重蹈覆辙。对于档期安排的问题，贾樟柯显示出了山西人的实在和狡黠：“虽然贺岁档好片如云，竞争会非常激烈，但我希望《三峡好人》能够在人流量大的档期上映，能够吸引更多的观众。

由于《黄金甲》和数字院线签了某种垄断性协议，使得原本用HDV数字拍摄，走数字院线发行只需7万元的《三峡好人》，多花70万元做了50个胶片拷贝在全国几个大城市公映。不过据笔者调查，在北京承诺放映《三峡好人》的五，六家影院，选择的放映时间多在中午12点之前，每天一两场，在14日后只放映了几天就匆匆下片了。与《黄金甲》公开的上亿元票房比，一个城市十几万元的票房估计连这次贾樟柯一行八城市的推广费用都填不平。

但是贾樟柯对于“票房”有着自己的理解。他表示：“其实直到现在，《世界》还在全世界范围内上映，像12月就会在韩国上映。现在《世界》的全球总收益已经达到1000到2000万，如果算成票房成绩，那就是再乘以3倍，那是4000多万元的票房。”

到目前为止，《三峡好人》已经在40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发行销售，影片在票房方面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一亿两千万元人民币。贾樟柯非常自信的说：“如果大家学会算电影的总收益的话，我很自信，我一定排在国内导演前5位。”

与一路与国内主流电影体制抗争，基本上靠国外资金拍片、国外市场盈利的第六代领军人物贾樟柯不同。第五代旗手张艺谋20多年来大多是依靠主流方式在拍电影，开始是电影制片厂投资，后来遇到张伟平后投资方就变成了“新画面”了。虽然《英雄》、《十面埋伏》、《黄金甲》上映后骂声不断，但是强劲的票房就是商业电影成功的唯一指标。

虽然张艺谋从《英雄》开始就已经把发行的重任拱手让给张伟平，但是20多年的电影生涯使他对国内观众有着独特的理解。对于媒体一直叫嚷的张艺谋电影只讲大场面和浓郁色彩的评论，张艺谋回应说：“拍大片，一定要抓视觉造型的强势，这也是我们和盗版抗争的方法。把影院的视觉冲击力争取到一个(在家庭环境下观看)盗版影碟无法达到的高度。这不应该是媒体嘲弄的对象。”

张艺谋认为，中国的大众可能是全世界眼光最高的大众，因为他们的审美眼光是盗版光碟培养教育出来的。一个普通大众一年看30张光碟，他看的这30张可能是这一年全世界最优秀的电影。在中国这个电影盗版市场大国，要吸引观众到影院开电影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贾樟柯这次“殉情”，更多的是一次在国外成功发行后的“行为艺术”。相比张艺谋，贾樟柯对市场和发行更敏感，对电影新的发行方式更敏感，早在《三峡好人》公映前，他已经将网络独家播映权卖给了夸克电影网，期望拓展国内电影发行的思路和渠道。

张艺谋也好，贾樟柯也好，他们只是选择了在不同的时司和背景下做好同一件事，这就是：为正在建设中的中国电影工业做“垫脚石”。就像张艺谋即使选择了赵小丁这样国内顶级的摄影师掌镜，依然避免不了关键时刻出现虚焦的镜头(周杰伦自杀后，巩俐的那个特写镜头就是明显的技术失误，这是笔者看了在两家北京一流的电影院看了两次后的结论)。与其电影特别是商业大片是钱堆出来的，不如说是“人”堆起来的，发展中的中国、发展中的中国电影人，无论在技术方面还是在创作方面，与美国甚至香港地区的距离都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在杜可风掌机的《英雄》中没有这种低级的技术失误)。

与其他羸弱的中国导演不同，张艺谋和贾樟柯们都在勤奋地工作着，希望能做中国电影的一块更高更大的“垫脚石”。观众和媒体完全没有必要以“彼可取而代之”或“吾可取而代之”的心态看中国导演和中国电影，懂得了这一点，你下次进影院的时候，也就会多一点平和心，就会用欣赏的目光见证中国电影的每一次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