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北京城门城楼

北京有一套完整的城楼、城墙和城门体系，看京城古老的建筑布局之美，从城门与城楼开始。

寻访这座千年古城的奥秘，最好的出发点就在这里——正阳门。高耸的城楼北面，是宽阔的天安门广场，去故宫——世界上最大的皇家宫殿群落就从那儿进去；城楼南面，熙熙攘攘的红尘世界，是著名的前门大街，自明朝以来便是全京城最大商街的“大栅栏”和许多老字号商铺需要花时间挨个去领略它们的风采。不错，这里交通方便，四通八达，是北京的核心地带，但我们今天要做的，是去看看北京的城楼。

老北京是一座城墙围拢的城市，为出行方便，它开设有城门，凡有城门的地方都建有城楼，这些城楼成为北京的一道含有历史沧桑的风景。老北京人也称北京为“四九城”，就是指城楼和城门而言的，其实说全了应该叫“内九外七皇城四”，“内九”说的是前门以北的内城有九个城楼，分别是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朝阳门、阜成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外七”说的是永定门、广渠门、广安门、左安门、右安门、东便门、西便门。皇城城楼则是天安门、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

这是一套完整的城楼、城墙和城门体系。在冷兵器时代，对外防卫、对内治安，防洪挡火，它的功用几乎是尽善尽美的。城之所以为城，它们不可或缺。中国古代“打开城门”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通常有两种情形：一是守城将领率军出城迎敌，一是向围城进攻的敌人行献城礼，也就是投降。平时，城楼都是开放瓮城两侧的旁门，供平民百姓出入，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北京最重要的正门是正阳门，也就是大前门，只有皇帝出城进行郊祭时才开启。

大前门是北京全体老百姓的门，而天安门在老年间是皇家的门，用《水浒》里的话说，是“皇帝老儿”的门。

明成祖建北京，前门是作为整个北京城的南门来对待的，同时它又处于离皇城最近的紧要位置上，所以规格最高，瓮城最大，同时城门也就最壮观。现今瓮城已经拆了，但城楼和箭楼尚在，城楼和箭楼的门也都在。

这堪称北京最大的门了。

新来北京的游客从这里走过的时候，都不免用手摸一摸这座大门的门钉，你看，它们已经被摸亮，有的甚至被摸坏，丢失了。人们没有恶意，他们怀有崇敬、惊喜、好奇和其他美好联想。他们爱这些门钉。

这是一国之门。

人们所能触摸到它至高无上的规格，就是这门钉——每排九枚，上下九排。这是至尊之数。总有人说，御门、御道、御座等等，是皇帝独享的，不，它们也是一种象征，关于国的象征。前门在老年间的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当皇帝去天坛祭天或到先农坛行耕礼时才会开启，祭天和耕礼在皇权时代是国事。

前门是严肃的，但它离老百姓是切近的。“前门楼子高不高，三丈三，六丈六， 十丈不够，九丈九。”这是老北京的一首民谣，让一群小孩齐齐地念着，你想，亲切不亲切？

它与天安门的不同之处在于，天安门只属于紫禁城，而前门是整个北京城的。旧时的前门瓮城内，有驻军，有关帝庙，甚至有买卖街，其中卖绣品的荷包街全城闻名，谁家要是有个苯闺女，绣不出像样子的东西，没关系，到谈婚论嫁的时侯，直接到这儿买个现成的荷包就对付了。清末民初，连“老外”都上这儿来买绣品，拿回国去作为稀罕物儿给他们的心上人。

在这儿，还能看到全中国最大的门栓。它可以证明，前门可不是充样子的。

我们今天还能看到的还有德胜门、东南垣角楼的门。

德胜门是军事用门。旧时朝廷出师，讲究出安定门、入德胜门，这是规矩。那时，朝阳门进菜，崇文门纳税，宣武门、阜成门输煤，西直门运水，东直门走粪，各司其职，都是不能乱的。北京城的北面城墙，正中不设门，两侧分设德胜门和安定门。而从北京的地理位置来说，北方游牧民族的军事侵扰是最可虑的，因此，这两座门的建置都不容花架子，它们的城楼要最坚固。安定门已经没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德胜门的箭楼，它不在中间设门，人们出入走瓮城两侧的门。原有的瓮城之门已没有了，好在我们可以登楼去看进入箭楼的三座朱红大门。

德胜门城楼上现今是个可以喝啤酒的地方，那儿有酒吧。夏天，在阳伞下，三五好友围拢一起，在城楼平展展的月台上，脚下是数百年的老砖楼面，放眼望去，整个北京城尽收眼底，新楼也好，老房也好，绿树丛中各有姿容，好个开阔世界！

东南城垣角楼也是军事设置。当年八国联军攻北京时，这里是让侵略者损失最多、也是最后攻下的城门。如果不是敌人先攻下朝阳门，然后抄了后路，使蓝旗军腹背受敌，角楼还能坚守下去。

角楼现在有两处门，城下一处是北京初修铁路时，火车穿城而过的城门洞，有洞而无门；城上一处是进入城楼的大门，长方形，两座，为戍军所用，普通百姓不会进入这座门的。

北京城东南角楼是明城墙遗址公园最辉煌的终点，它作为北京内城东南转角处的箭楼，是目前全国唯一尚存的最大、最早的城垣角楼建筑。角楼始建于明正统元年（1436年），四年后竣工，至今已有五百六十多年历史。这座角楼通高三十米，设一百四十四个箭窗，是古代防御建筑，现在，它雄据东二环路边，仍显示着我国古代高超的建筑成就。从马道拾级而上，你就能找到城上的感觉——宽阔的城墙、严密的垛口、古老的铁炮以及残损的旗杆石座，无不让你心生庄严。在角楼红漆大门的旁边，你还能找到当年八国联军留下的用刺刀刻在墙砖上的字迹。从大门进去，三个楼层巨大的檩架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头顶，让你震惊。不走进城楼里，你感受不到我们古人在造城上所显示出来的智慧、强劲与伟大。

北京永定门在北京奥运会之前重建，这里是北京城市中轴线的南起点。现在，城楼北面开辟成园林，东有天坛，西有先农坛，更明显地显示着北京的古老布局之美。

今天的正阳门、德胜门、永定门和东南城垣角楼已成为北京极其珍贵的文物和旅游景点，它们是北京历史的见证，是访古寻幽最真实的地方，是穿越时空的妙境。

（摘自《北京月刊》 本文作者：赵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