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决定民主优劣

梅西连续第4次拿到金球奖，在中国也是个大事件，《新闻联播》报道了此事，央视新闻频道的《世界周刊》栏目还拿出16分钟做了梅西的专题。只要不是C罗或皇马的球迷，都会为梅西的成就叫好，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审美疲劳”，一个人连拿4届金球，让金球奖丧失悬念，确实不太“好玩”，如同西超双雄的垄断，让西甲丧失观赏性一样――虽然西甲在欧足联排行榜上高居第一，但群雄并立的英超搏得了更多眼球。

话说回来，2012年梅西已经不那么“垄断”了。2011他先拿欧洲足球先生后拿国际足联金球奖，但2012欧洲足球先生归属了他的巴萨队友伊涅斯塔，这是1960年路易斯・苏亚雷斯捧得金球奖后，西班牙的第一位足球先生。与梅西绝大优势夺得金球不同，伊涅斯塔在欧洲足球先生中胜得惊险，欧洲53国记者的现场投票中，伊涅斯塔得了19票，而梅西和C罗各为17票。而如果没有现场投票环节，像以往的金球奖那样只统计记者第一轮投票的总分（每票可填5人），欧洲足球先生将归属C罗！

以上事实证明了一个常识：投票不光“民主”，其程序会大大影响结果。在先生评选中，第一决定因素是投票时间，欧洲足球先生在赛季末评选，这让参评球员所获“冠军”更加重要。伊涅斯塔能当选欧洲足球先生，得益于投票时间离欧洲杯结束不久，相反，梅西参加不了欧洲杯，且在2011-12赛季只拿到国王杯，故未能在此项评选中脱颖而出。在欧洲足球先生中，另一个决定性因素是2011年创始时特设的“现场投票”环节，第一轮投票先产生前三名，再由记者评委现场定夺。众所周知，西班牙精英球员太多，小白、哈维、卡西等三连冠功臣各有殊功，反而在先生评选中互相牵制，现场投票环节，让伊涅斯塔不用面对西班牙队友的竞争，这对他圆梦至关重要。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标准”。金球揭晓后，《米兰体育报》评论员德卡洛撰文称：“如果你们不愿意看到梅西金球十连冠，那就得期盼一点变化了。从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合并以来，我们所知道的评判标准就发生了改变。以前是需要评判球员个人以及所在球队的整体表现以及成绩，而如今这个新金球更像是对一个球员综合素质和表现的认同。”金球奖投票的意大利媒体评委正是《米兰体育报》的保罗・孔多，他投的三人依次是伊涅斯塔、C罗和皮尔洛，没有梅西，显然是个人表现和集体荣誉兼顾。德卡洛的评论，似乎是对同事投票的解释。

《米兰体育报》同仁的疑问，也正是我的困惑。金球奖由《法国足球》独立运作时，评委不到百人，该刊会告诉评委一个详细标准：1、这一年的个人表现和集体表现（赢得的奖杯）。2、水准（才华+公平竞赛）。3、职业生涯。4、个性、品质以及对队友、俱乐部和国家队的影响。投票的记者们还需写上一段不少于10行的评语，《法国足球》杂志在公布选票时，也会摘要节选评委的评语。

但在金球奖与世界足球先生合并后，所有国际足联成员国都有记者评委参选了，此外《法国足球》还得公布队长和教练的选票，杂志空间有限，故而记者不用再写评语。甚至标准也大大简化为“场内外的体育表现和总体行为”。与原标准相比，现标准过于宽泛、空洞，而教练和队长投票时，更是连标准都没有，于是出现了大量人情票，例如中国队主帅卡马乔，去年把卡西利亚斯排第一，今年选票上三人又全是西班牙同胞，公正性着实不敢恭维。

无论如何，“没有标准”也是标准，梅西当选金球，如同德卡洛所说，“是对梅西综合素质和表现的认同”。与金球奖相比，年度最佳阵容的评选就像个闹剧，西甲球员包揽并无问题，毕竟现在是皇马和巴萨领的时代，问题是部分球员的年度表现有孚众望，尤其是阿尔维斯，在巴萨的表现饱受批评，国家队又寸功未立，焉能进此阵容？皮尔洛助尤文图斯以不败战绩夺得意甲冠军，又率意大利队闯入欧洲杯决赛，却未入最佳阵容令人无语，goal. com网站的评论很犀利，“4.5万张选票都不能为皮尔洛拉到足够的投票，这个事实让你对‘民主’丧失了信任。”

这个事例再次证明，没有程序正义，民主将失去意义。年度最佳阵容由国际职业球员协会组织全球4.5万名球员参选，并到各俱乐部让球员现场投票，这个工程不可谓不浩大。但这些球员投票时是否认真？在训练的间隙，迅速写上11个人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么？他们平时看的比赛够多吗？他们选的恐怕不完全是年度最佳，而是“我心目中的最佳”。

92岁的雅克・费朗，是唯一在世的经历过金球奖诞生过程的前《法国足球》编辑。他解释了当年为什么让记者们来评金球奖，“我们认为有资格评选最佳球员的评委应该是那些经常观看比赛的人，无疑记者是最佳选择……同时我们对记者的客观性有信心，他们承担自己的责任。相反教练和球员投票更有可能倾向于自己的球员或队友。”

真的很佩服《法国足球》的“先哲”们，他们在数十年前，已经预料到教练和球员投票的缺陷。这也说明，“民主”的制度设计是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