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与小虱子

时间:2022-07-23 08:01:01

从前有一位巨人,他走起路来,跨上一步就老远老远,谁也不能从这头看到那头;他的头高入云霄,谁也没有那么好的眼力看到他的头顶。由于他太大,谁也不能一下子看到他的全身,因此,没人知道有这么个巨人存在。

有时,人们感到他的脚步震动着地球,于是大家说:“呀,又地震了!”有时,人们感到他的影子在头上经过,便说:“今天的天多黑呀!”有时,他弯下腰来搔搔腿,人们感觉到他的呼吸,便说:“哟!多大的风呀!”

人们对他的了解就这么多。

可是,尽管人们对巨人了解得很少,也比巨人对他们的了解多得多,因为巨人虽然个子很大,却没有思想――他的大脑不会思考。他很满足于整天走来走去,或者停下来纹丝不动,或者睡上整整一个晚上。他饿了,就张开嘴,吃掉一两颗星星。他用嘴唇把星星从天上叼下来,就像你从一棵树上把樱桃叼下来一样容易。

与此同时,有一只小虱子,它小得连蚂蚁都看不见它。一粒沙子对它来说就像一座大山。所以你可以想象,它一天天只能从出生的地方移动一点点距离。可它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一点点距离对它来说,就比你走一百英里还多。不过它的身体虽然走不了那么远,它的脑子却走得很远。小虱子的脑子能思考;它简直浑身都是思想,它的思想和那个巨人的身体一样大。

天上和地下有两个能洞察一切的天使和地神,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太大或太小的东西。一天,天使问地神:“你今天看见什么啦?”

“我看见一位巨人,”地神说,“他是那样强大,他的力量可以把世界掰成两半。”

“我很了解他,”天使说,“他没有脑子,不知哪一天会把世界掰成两半。”

“那你今天看见什么啦?”地神问道。

“我看见一只小虱子,”天使说,“它的脑子很发达,要是有力量,准可以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经常看见它,”地神说,“老是在想呀想,想它那永远创造不出来的新世界。”

恰好有一天巨人躺下睡觉,食指的指甲覆盖了一英亩土地,小虱子正好在这一英亩土地里。第二天早晨,巨人手撑地站起来,指甲把这一英亩土地带走了。过了一会儿巨人挖耳朵,把藏着小虱子的泥土带了进去。这些泥土对巨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粒灰尘。经过一段时间,这粒灰尘慢慢从巨人的耳朵里进入了脑子。于是,巨大的变化发生了。

从来不思考的巨人突然开始思考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小虱子在替他思考。从来没有力量的小虱子,也突然感到它有力量创造世界和毁坏世界了;它不知道那是巨人的力量。在他们看来,他们不是两个生物,而是一个生物。小虱子的思想使得巨人想做各种事情,巨人的力量使得小虱子能够实现它的各种思想。

现在可怕的事情开始在世界上和世界周围发生了。巨人和小虱子合作把一座座大山撕成两半,让海水流进来。他们舀起河水,洒在云里,还天天晚上把月亮和星星搬来搬去,排成不同的图案。他们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风,送到太阳那里,把太阳吹了起来。然后他们用一根指头在地球中间戳个洞,取来一把火,把太阳重新点着了。世界开始变了样,不像是末日就要来临,倒像是末日要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

天使对地神说:“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俩会把地球和天体混合起来的。”

地神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他们――把他们变得跟普通人相称的大小。”

“不过,”天使说,“大小跟其他一切东西一样,只给人一种观念,我们不仅要把他们变成和普通人一样大小,还要使他们互相打量一阵子。让他们以后永远记住他们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两个。”

转眼间事情就办妥了,巨人的身体缩到了普通人那么大,小虱子在它寄居的躯体里往外看,能看到它以前从来不知道的躯体了。同时,巨人也有了思想,并且有一种能看到自己身体里边的能力。他发现了里边的小虱子。

“你好!”巨人说。“你好!”小虱子说。

“你在那里干什么?”巨人问。

“我只是在里面看看而已。”小虱子说。

“那好吧,你就在里面呆一会吧,”巨人说,“我们俩可以设法做些事情。”

“不要做坏事。”小虱子说。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协议。地神在地上和天使在天上同时相对而笑。

可是从那一天开始,巨人和小虱子就干不了什么事情了,因为他们俩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同,很难取得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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