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中“闲笔”探赏

时间:2022-07-20 02:39:44

鲁迅先生的作品反映社会的广度与剖析人性的深度,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定格为永久的高峰。王敬文称,鲁迅的小说“在有限的篇幅中塑造出了具有无限生命力的艺术典型,成为我国乃至世界文库中的宝贵财富”。

鲁迅先生的得意之作《孔乙己》更体现了其小说艺术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通篇笔法圆熟,行文从容有致,不到三千字的篇幅将社会的病态与人物的命运深刻地凸现出来,实乃精典之作。然而,短小的篇章依然有不少看似或不着边际,或莫名其妙,或重复繁琐的“闲来之笔”,似信手拈来,无意经营,细细品来,却又蕴含深意,言近而旨远,意味深长,一字一句皆体现出大师手笔,大家风范。

笔者试从细微处着手,对《孔乙己》中的“闲笔”作肤浅的探赏,愿就教于方家。

一、借“闲笔”铺垫呼应下文

《孔乙己》开篇写了“鲁镇的酒店和格局”后,便写酒钱,中间便以两个破折号插入解释说明:“――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乍看,此处确是无关痛痒的“闲笔”,实质上,“闲笔”不“闲”,除表明小说是对往事的回忆,也为下文写酒钱埋下伏笔,作铺垫呼应,下文便先后有: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钱”“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及掌柜的几句“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借“闲笔”铺垫与呼应,让“酒钱”贯穿小说始终,成为解析孔乙己命运的一把钥匙,在发人深省的同时,引起读者的足够关注,从而表现小说的主旨。

二、借“闲笔”推动情节发展

小说写“我”当伙计的经历用笔不厌其“闲”。“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此处看似可有可无,实则不可或缺。因为一方面,含蓄地展示了“短衣帮”与“长衫主顾”的不同层次,等级差异;另一方面,更为小说的情节发展起到推动作用,正因为“我”“样子太傻”,便注定要在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充分当一个“专管温酒”的小伙计角色,从而便于以“小伙计”这一独特角色来洞察社会与透视人生,也便有了下文萦绕着沉重笑声的故事,为情节发展奠定基础。

三、借“闲笔”暗示人物个性

“在这严重的监督之下,羼水也很为难”。此处写的是“我”工作范畴内的事,似与小说不着边际,实则是通过掌柜丑恶灵魂的大曝光来反映病态的社会及孔乙己悲惨命运的必然性。作为小说叙述者的“小伙计”,无所顾忌地道出了酒店经营的“机密”,看来,“我”确实“干不了这事”,而“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的掌柜却又在短衣帮面前干着令人不齿的勾当,其势利、冷酷、媚上欺下与“我”的天真无忌,都在鲁迅先生不经意的笔端中揭示得淋漓尽致。此处“闲笔”发挥出其暗示人物个性的功效。

四、借“闲笔”烘托人物命运

“掌柜是一幅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与下文“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两处看似与小说,与孔乙己没有联系,却在对照之中烘托出孔乙己命运的悲惨。在众人嘲弄、取笑孔乙己时,我附和着笑,而本是“凶脸孔”的掌柜却并不责备,个中意味的确令人寻思。原来,拿孔乙己的不幸与痛苦来取笑,是众人乃至社会所乐意做的。面对残酷的现实,冷酷的人间,孔乙己还能有怎样的命运呢?也难怪其结局是“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五、借“闲笔”揭示社会观念

小说中,孔乙己恳切地告诉“我”,“茴”字应记着,“将来做掌柜的时候写帐要用”。其心之“善”,可见一斑。而“我”并不领情,“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等级还远呢。……”原来,人是有“等级”之分的,“我和掌柜的等级还远”,那么,孔乙己和“我”的“等级”是不是也很远呢,从“我”不耐烦的神态心理看来,“我”确是这样想的。看似不通世事,“样子太傻”的小伙计就有这种等级观念,可见整个社会等级观念的深入人心,社会的病态也便一览无余。此处闲笔揭示出了小说人物的社会观念。

六、借“闲笔”渲染悲剧氛围

酒钱在《孔乙己》中多次出现,特别是从掌柜嘴中道出的“十九个钱”更显得重复繁琐,令人反感。被打折了腿的孔乙己刚进店,掌柜便开始要帐――“孔乙己么?你还十九个钱呢!”到了年关,掌柜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第二年端午节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作者不厌其烦,反复渲染,这一“闲笔”却将掌柜的唯利是图,毫无人性凸现出来了,更渲染出小说含而不露的悲剧氛围,孔乙己便是在被催帐的社会,“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以至再也没见了,以至“大约的确死了”。反复渲染之中营造出冷酷的悲剧氛围,令人心寒。

总之,小说《孔乙己》的艺术价值除表现在其主题的深刻,视角的独特,也表现在其笔法的深厚功力上。不刻意用墨,却以“平平常常”赢得真意,从容大度,有收有纵,不缓不急,娓娓道来,以不经意间挥洒出不厌其“闲”的“闲笔”,来传达深远的旨意,耐人寻味,令人叹服。

湖北省麻城市福田河镇中学(438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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