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神鹿永居故土

时间:2022-07-19 12:40:42

众所周知,姜子牙有三件宝:黄旗、神鞭和坐骑。他的这个坐骑不是别的,就是人们常说的四不像。这个面似马、角似鹿、蹄似牛、尾似驴的四不像就是麇鹿。麇鹿也因为成为姜子牙的坐骑变得更神秘。这个同人类共同出现的物种一度站在灭绝的边缘。今天,《经济》记者带你走进这一片生活着麇鹿的土地――江苏大丰麇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了解这个一度在灭绝边缘徘徊的物种。

1986年5月27日,为了赶在去哈尔滨参加为期三个月的野生动物保护培训班前来保护区报到,现任江苏大丰廉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副主任(主持工作)丁玉华骑着自行车来到保护区,但是,他连单位都没有找到就踏上了去哈尔滨的列车。

经过几天的车程,三个月的学习,当年8月14日,在麇鹿即将回家的前期,他回到了保护区,开始了他拯救和保护麇鹿的生涯。一转眼25年过去了,麇鹿从最初的39头发展到1618头,保护区也从当时的没有一条路、没有办公室、电话不通等等发展成现在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通水通电通路还通网络。

回想起最初的情形,丁玉华说:“那时怎是一个‘苦’字了得。”但是看着麇鹿种群在自己的努力下由小变大、由少变多,他又是抛开艰辛,满心欣慰。

从39头麇鹿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面对麇鹿回归故土,一位英国鹿科专家留下了“如果你们做不了,我们可以派专家来”的话语,让丁玉华感觉到肩上的千斤重担。25年来,他带领全区人员沿着已经制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事实证明这一步步走得很辛苦,但是也很成功。

麇鹿是湿地动物,离开水是不行的。39头麇鹿靠一条小水沟提供水源。那是高温的一年,水沟里几乎没有了水,这时,几头麇鹿开始闹肚子。经过调查,丁玉华发现是由于这些麇鹿饮用了小水沟里不干净的水导致的。于是,他紧急动员保护区员工到一公里以外的一条河里抽水,排除原来的脏水,送上干净的水。两周之后,生病的麇鹿也都恢复了健康。这是发生在保护第一阶段也就是引种扩群期间里的事。毕竟这一物种在欧洲生活了近一个世纪,它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生存环境,丁玉华说:“必须给它们适应保护区水、土、食物和气候的时间,这个时间是两年。”

十年可以发生什么事情?十年任何事情都可以发生。但是在保护区,工作人员唯一期待发生的事情就是麇鹿顺利繁殖。因为保护一个物种,繁殖是最重要的。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既定的计划进行,繁殖并不顺利。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1987年4月3日上午,某电视台来保护区拍摄专题片。下午,丁玉华就发现一只麇鹿离群,总是在铁丝网旁边走动,在草堆上“躺”立不安,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头麇鹿可能要生产。他就叫来同事,他爬上3米高的围栏观察、口述,同事来记录,一分钟记录一次。几个小时之后,麇鹿妈妈顺利产出一只小麋鹿。麇鹿妈妈把小麇鹿舔干之后,小麇鹿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由于走路不稳,小麇鹿掉进了水沟里。丁玉华想都没有想就从3米高的围栏上跳了下去,一把抱起小麇鹿,用自己的衣服给它擦干净后,把它放到了草堆上,之后麇鹿妈妈开始哺育小麋鹿,这时所有的人才真正放心。第一头健康的麇鹿在保护区诞生。丁玉华是个从不喝酒的人,但是那天晚上喝了一瓶酒。

接下来就要考虑放生。常人理解的放生就是把野生动物放到野外。但是对于麇鹿,丁玉华有特殊的照顾。丁玉华说:“我们开创了一种野生放养模式――全世界第一次人工有计划的野外放养。在放生之前,我们会先采取半放生的方式训练它们,让它们有寻找食物、水源和保护自己的意识和能力。1998年11月5日,我们将选择的8头麋鹿进行野外放养,2000年真正意义上的野生麇鹿诞生。从1998年到现在我们四次放生共计53头麇鹿,现在野外麇鹿共156头,我们的野外放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记者发现,麇鹿并不是长期停留在一处,而是会在一段时间后集体迁移到另一块地方。在旅游车经过的时候它们会迅速离开,但是又会在不远处停留下来。一直盯着旅游车。从丁玉华的口中得知麇鹿会对相机特别警惕,因为在很久之前对麇鹿注射麻药的动作与现在拍摄的动作很相似,之前的麇鹿就把这样的信号留给了之后的麇鹿。这是多么聪明的物种。

六首麇鹿赋将人们对39头麇鹿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不同写法的麇鹿二字见证着麇鹿艰辛发展的历史。在丁玉华看来,文化的力量是无穷的,从封神台到鹿神园,从历史典故到文字起源,从纪念39头麇鹿到为每一个有意义的麇鹿事件举办活动,保护区内的每一个建筑都在散发着保护麇鹿的气息。此外,保护区还联合湿地国际中国办事处创建了湿地学校,让保护的理念在孩子的心中生根发芽,并且结出果实。

一天晚上,一位保护区附近的村民骑着自行车来告诉丁玉华,他看到一头麇鹿在他的住处附近走动,是不是保护区走丢的。还有一次一辆运送麸皮的卡车,在行至保护区附近的时候绳子松动,结果一袋袋的麸皮就掉落了,村民过来就开始捡,准备拿走。司机发现之后说了很多,村民都不听他的。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司机说了一句“你们不能捡,这是保护区麇鹿的食物啊!”村民听到之后放下麸皮走开了。丁玉华说:“我很欣慰,因为现在至少附近的村民已经有了保护的意识。”

在这25年中,麇鹿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对丁玉华来说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个有意义的日子,丁玉华都熟记于心:1986年8月,麇鹿回家,踏上保护区的土地;1987年4月3日,第一头健康的麇鹿诞生;1998年11月5日,第一批8头麇鹿放生;2000年第一头野生麇鹿诞生,等等,丁玉华总是信手拈来。

一次生病输液的时候,丁玉华就在想保护区该如何运营?麇鹿该如何保护?“资源环境要原生态,保护手段要现代化”,就是这样的思路,让保护区现在越发展路越宽。

一提到保护区的现代化,有人就开始指手画脚。丁玉华说:“为什么保护区不能用先进的设备和理念?没有电脑、电视如何更好地了解外面的世界?没有手机、电话如何与外界沟通?没有先进的管理理念又怎么会有一支具有凝聚力的工作团队开展保护工作?”

为了递交申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材料,在父亲去世之时,作为独生子的丁玉华都未能在父亲的床前陪伴,这也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可能麇鹿也是被他感动了,一直都在健康成长,保护事业也在健康发展。

丁玉华曾笑称,他有20亿元的资产。他创造了拯救濒危物种的奇迹,让我国在世界的麋鹿保护上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在他看来更重要的是让保护的理念深入更多人的心中。

只有唤起人们的保护意识,才能开创保护的新局面。作为“麇鹿之父”,丁玉华也正在用现代化的管理方式,带领保护区的伙伴,为把保护区建成国际化的麇鹿保护区而积极行动。

访谈集锦

《经济》:据了解,当时的保护区是一个林场。即使目前,我们国家一些林场的工作条件仍是十分艰苦的,当时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

丁玉华:怎一个“苦”字了得。基础设施方面,首先是水。想喝水要到十几里地的地方去运。其次是路,保护区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再次是办公场所,当时我们几个主要负责人的房子是四个人的宿舍。这间宿舍既是办公室,又是会议室,又是宿舍。记得一次国家林业局的两位领导和省厅的一位领导还有县里的一位领导来这里调研,办公室就四张板凳,我和保护区的负责人就蹲在地上参加会议。还有通讯,虽然有一部电话,但很多时候一天都打不通一个电话。最后,在麋鹿保护方面,资料几乎为零,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材料,白天和外国人在一起,晚上和本国教授一起观察麇鹿的生活。经常睡眠时间是3个小时。

《经济》:在保护区我们看到很多体现麋鹿文化的建筑,例如39头麋鹿的纪念圊,描写糜鹿的诗歌,以及每座桥的名称都是一个麋鹿典故,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丁玉华:保护区的麇鹿文化分成两个部分:历史和现在。一方面我们搜集前人记录的有关麇鹿的所有的典故、诗歌,等等;另一部分是我们根据自己的观察整理的前人没有的资料。只有文化才能唤起人们的保护意识。我们希望可以用这样的文化提升更多人的保护意识,不仅仅我们这一代人在做,也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一事业当中。

《经济》:为了照顾好您的这些宝贝,您付出了很多。在舍和得之间您如何看待?

丁玉华:在很多的场合我都说我们做了常人不敢做的事情,走了常人不敢走的路,吃了常人不敢吃的苦。这些经历之后,注定我们的与众不同,把保护区建设成为全国一流的现代化国际级麇鹿保护区是我的目标。

来到保护区一晃25年即将过去,唯一让我遗憾的就是作为独生子在父亲去世之时都没能在他床前说上话。但是翻过这一页,5大成果让我感到欣慰:

首先是用自己努力拯救了一个濒危物种,现在保护区的麇鹿已经从最初的39头发展到现在的1618头,野生的也已经有156头。第二是建立了全新的保护区。从最初的一贫如洗到现在的有了专业的办公区,电视、电脑、电话一应俱全,全新的管理理念更是使保护区的职工心信往一处使,劲往一处用。第三是建立了生态旅游,这个旅游的目的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生态保护与人类生存之间相辅相成的关系。第四是通过实地调研的方式,留下了许多关于麇鹿的珍贵资料,每年我都会写一些有关麇鹿保护的论文,也会编写这方面的书籍。第五就是宣传麇鹿,建设麋鹿的科普基地。

曾经有人问我现在的资产有多少,我说至少20个亿。我所从事的事情是无法用金钱数字衡量的,潜在的效益是不可小视的。在我看来,人来到世上就不能白白地度过,总要留下一些东西,这就是我要留下的,相信这也是对世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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