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3 04:52:12
中新社特供本刊稿：悠扬的粤曲在广州现存最老的茶楼荣华楼响起，全身戏服的粤剧演员在台上演出折子戏，台下茶客看得津津有味。广州的粤剧折子戏茶座如今仅此一家。
荣华楼创始于1876年的广州，与莲香楼、陶陶居、云香楼同为广州仍在经营的四家百年老字号茶楼。横跨三个世纪，几经历史变迁，荣华楼与它独家的粤剧茶座，在唱出岭南音韵的同时，也创出百年老茶楼的发展新路。
粤剧大舞台缩小进茶楼
记者日前到访荣华楼，粤剧表演开始前，荣华楼的粤剧茶座早已被茶客占满。“每天下午2时，荣华楼的粤剧表演都会准时开场。粤剧茶座能容纳约100位茶客，平时工作日上座率平均在八成以上，而节假日则必定爆满，有时甚至要在过道加座。”荣华楼经营负责人殷广森说。
“笃笃撑！”舞台上一首首经典粤曲，一出出精彩粤剧，引得茶客们聚精会神地欣赏。不时有茶客拿着红包走向舞台，献给正在表演的粤剧演员。驻场表演粤剧的是广州云峰粤剧团，该团团长黄嘉华说：“荣华楼为我们粤剧团提供了一个粤剧表演的平台，同时培养了一批忠实的粤剧迷。”有些老粤剧迷行走不便，每天下午都会叫儿女推着轮椅送他们到荣华楼看戏。
现年90岁的老茶客苏姨便是广州云峰粤剧团的忠实“粉丝”。“我每天下午都会从家独自步行20多分钟到荣华楼，喝茶看粤剧，风雨不改，至今已有7年时间。”身体健壮的苏姨说，“医院我不知道在哪里，但荣华楼我每天都能找到。”
苏姨说，她每天都会准备红包给粤剧茶座舞台上的演员，“有时给30元，有时给50元，每天都不固定，那是我支持他们的一种方式。”说罢，苏姨便走向舞台，将手中的红包递给了台上的粤剧演员。
“驻场表演的粤剧团演员，收入主要靠茶客每天的打赏，但这种收入不多且不稳定。”黄嘉华说，为了生存，云峰粤剧团也“兵分两路”，一路人在荣华楼驻场，另一路人则到粤西和珠三角地区下乡表演。“云峰粤剧团是民营粤剧团，下乡演出一场粤剧收费在1万元人民币左右，云峰粤剧团名声在外，因此许多乡镇都愿意请我们表演。”黄嘉华说，“下乡表演，能赚取更多的收入；在荣华楼演出，则可提高粤剧团的知名度。因此在荣华楼驻场表演，我们需要不断创新，打响招牌，做出特色。”
荣华楼茶座的粤剧舞台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灯光、背景乃至电子字幕屏等专业设备应有尽有，而上台表演的粤剧演员都是全身戏服，道具齐全。“这些设备都是我们自资购买的，我们相当于将专业的粤剧大舞台缩小放进茶楼。我们只有‘唱好曲，做好戏’，不断提高粤剧表演的质量，才能留住观众。”黄嘉华说，“现时我们每周有两三天举行与客同乐活动，请粤剧团专业的乐师为粤剧发烧友伴奏，让他们上台唱粤曲。每逢母亲节、端午节、中秋节等节日，粤剧团还会加演一两场粤剧折子戏，让茶客们大过戏瘾。”
说罢，黄嘉华走到一张茶座旁，与茶客聊了起来，询问他们对粤剧团表演的评价。
茶客老龄化 经营面临挑战
荣华楼粤剧茶座表面上虽看似风光，但实际经营却未尽如人意，茶客老龄化是茶楼最担心的问题。放眼望去，在茶座上品一盅两件看粤剧的茶客，几乎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我们的茶客年龄基本都在60岁以上，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中年人。粤剧茶座每天最低消费仅10元，已多年没涨价了，老茶客每天下午喝茶看戏的消费也在10元左右。有些老人为了占据好位置下午看戏，甚至中午便过来吃饭。然而他们的消费水平较低，我们又主要靠饭市盈利，这无疑增加了我们的经营压力。”殷广森说，“偶然会有一些年轻人慕名前来观看粤剧表演，他们消费会相对较高，但他们都不是‘回头客’，老茶客们仍是粤剧茶座的主要客源。”
除了茶客老龄化问题外，荣华楼还面临着周边食肆的挑战。“我们地处广州荔湾区，这里饮食业发达，各类酒楼食肆应有尽有，供人们选择的太多了，竞争激烈。”殷广森说，“我们是一家有百年传统的茶楼，现时光顾的食客大多都是居住在附近的邻里街坊。如何以自己特色吸引更多顾客，是我们如今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古老茶楼走经营创新路
面对诸多困难，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广州饮食界站稳脚跟，荣华楼这家如今广州为数不多的百年老茶楼，正尝试走“创新路”。
而今，荣华楼的团购信息出现在了中国内地某知名的餐饮网站上。“我们正与内地一家知名的饮食网站合作，推出饭市团购活动，在优惠食客增加客流的同时，希望借此宣传荣华楼。”荣华楼的老板杜志群说。
此外，荣华楼还与旅行社合作，接待各地游客。“不少香港旅客对广州饮食文化很有兴趣，荣华楼拥有悠久的历史，我们的出品都是正宗的粤菜。”杜志群说，“现在我们每周接待一到两个香港旅行团，让他们品尝正宗的广州菜式，拓宽茶楼的收入渠道。”
荣华楼门口的楼梯旁正在施工安装电梯，“因为许多茶客年纪较大，走路不便，加装电梯方便他们上下楼。”殷广森说。
今年初，曾有媒体报道，因经营问题，荣华楼或将取消粤剧折子戏演出。对此，荣华楼老板杜志群说：“将来如何我也说不准，虽然现时茶楼经营上确有不少困难，但我们会尽自己所能，保留荣华楼粤剧折子戏演出，延续这家老茶楼的传统。”
广州百年老茶楼历经沉浮
除荣华楼外，莲香楼、陶陶居和云香楼也是广州如今仍在经营的百年老茶楼。
广州人喜欢到茶楼“叹”（意为享受）茶，“一盅两件”品茗尝点心，会亲友，谈生意，说媒，相亲……茶楼，既是饮食休闲的地方，也是重要的社交场所。不少创业于清朝的老茶楼曾在广州遍地开花，但时至今日仍在经营的广州百年老茶楼已屈指可数。
始创于1745年的成珠楼是广州最早的茶楼之一，其鸡仔饼闻名遐迩。兴旺时，成珠楼曾开过3家分店，然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成珠楼生意开始走下坡，最终于2000年结业。此外，惠如楼、三如楼、太如楼等9家被人以粤语谐音称为“九条鱼”的茶楼，也是当年广州著名的百年老字号茶楼，但都已消失。
位于广州上下九步行街一带的莲香楼、陶陶居两家老茶楼，虽亦经百年沧桑，但如今仍茶客如云。上世纪二十年代，莲香楼曾在香港开设3家分店。起初广州的股东能获得香港莲香楼的分红，但后来分红不再，两地的莲香楼在经营上亦各自独立。如今广州莲香楼享有“莲蓉第一家”的美誉，莲蓉出口加拿大、美国等地，其莲蓉包、老婆饼等点心均负盛名。
陶陶居创建于光绪年间，其寓意为“乐也陶陶”，乃广州名食府，吸引过不少文人墨客光临。陶陶居顶层的“可观亭”，曾是广州的最佳赏月点，传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曾有富商于中秋夜斥巨资在可观亭办赏月宴。至今，各地慕名到陶陶居“叹”茶的茶客仍络绎不绝。近年来，粤剧名伶陈笑风曾到陶陶居举行新春慈善敬老茶话会。
广州有俗语：“西有莲香，东有云香”。云香楼始创于1904年，当年主要经营茶市及饼食，其龙凤礼饼尤为著名。如今，云香楼茶市供应的点心品种仍有数十种之多，当中“冰花鸡蛋散”最出名。
上世纪三十年代，广州的茶楼几乎都设有粤曲茶座，至八十年代仍有不少茶楼保留这一传统，但到了九十年代以后，许多茶楼陆续撤下了粤曲表演。荣华楼的粤剧茶座如今在广州更是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