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 第5期

王老师班上有个学生叫仇（ｑｉú）晓雅，不知他的父母出于什么目的，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名字。不知他们是否读过安徒生的名著《丑小鸭》，这个名字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丑小鸭。而且这个孩子天生也极像丑小鸭，容貌平平，虽然个头稍高点儿，但是很瘦，并且鼻子左边生了一颗黑痣，看上去不雅。她的智力也一般，甚至可以说智商较低，在班里学习成绩总是倒数，每一科都很差，所以，很多同学叫她“丑小鸭”。

仇晓雅很难过，她想努力学习，争取考上重点高中。可是她对语、数、外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有上劳动课时，她才有精神，甚至可说是精神亢奋。别的学生趁老师讲课陶醉之际，偷偷拿出语、数、外作业来写，只有她专心地听讲，并且按老师教的步骤来做手工艺品。因此，劳动课老师高兴的时候总说：“仇晓雅同学的手工最漂亮！”每当听到这样的称赞，仇晓雅脸上总是泛起得意的笑容，双眸闪射出希望的光芒。

一些同学课下评论仇晓雅：她数理化不行，也别想成为白天鹅了。班主任王老师说：“你劳动再好，全校总排名最后，真让我丢人。晓雅呀，你长长志气行吗？”其他任课教师逼着晓雅要作业：“把作业补上！抄也得抄完。作业都写不完，将来干什么行啊？”她的父母也有些绝望：“唉，你学习不好，将来只能扫大街了！”

晓雅听到这些刺耳的声音，悲伤地哭了好多次。劳动课老师总是温和地说：“孩子，别胆怯，慢慢学，工夫不负有心人，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敢拼，总有一天能赶上！”她心里没谱，但是她还是照做了。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她把小学的语文、数学、英语全复习了一个遍。但初中的内容仍没赶上，学校的一次期终结业统考大排名，她又是倒数第一名。带着极度的悲哀，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母校。离开母校的前一天，劳动课老师给她送去了一张奖状。老师说：“晓雅，你的科技小制作荣获了全市一等奖，祝贺你！”晓雅冷冷地看了看奖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劳动课老师不知所措，等晓雅声音小些了，他问：“这是好事呀，你哭什么？”晓雅说：“老师呀，我考不上高中了，要这奖状还有什么用？”劳动课老师停了停说：“晓雅同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的人生，也许就因为你动手操作能力强而大放光芒。”

辞别老师，晓雅回到家，这年她才15岁。15岁的小姑娘，干什么去呢？他的父母也很发愁。一个月后，劳动课老师给她打来电话，建议她上职业技术学校，要她们一家商量商量，老师愿做推荐人。父母看孩子年龄小，又不能上高中，就答应了。于是晓雅上了职业技术学校。此后的情况是我们初中教师所不清楚的，但许多老师的看法是，她也只能是混张中专毕业证而已。

别后15年的一个傍晚，我和王老师同去剑桥英语学校接孩子。因为早去了几分钟，便在剑桥学校楼下等着。这时，开来一辆本田轿车，车停后，从车里下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我们这种困窘的工薪人员，心里都羡慕有钱人，便仔细打量那车和那衣着美丽的女子。不巧，她一回头，也看见了我们，好美的一个女子，身材真好！只是鼻子左边有一颗小黑痣。我正惊叹时，只见她笑着向王老师走来，王老师脸色一变，仿佛吃了一惊。那个女子来到王老师面前，伸手和王老师握手。她说：“王老师，你好，你来干什么啊？”王老师说：“接孩子，你呢？”她笑着说：“我的孩子也在这儿，上预备班呢！”她们说笑的情景，很是感人，好像一对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回来的路上，王老师向我介绍了这位女子的情况，原来她就是仇晓雅。她开了一家计算机公司，自己当老板。

我不无感慨地说：“在安徒生的文章里，丑小鸭的生命升华历程只有几百字的篇幅，也只有一节课的时间，人们就可以认识它。而对于真正的人生来说，却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多么漫长呀！”

王老师也深有感触地说：“即使再漫长，只要坚持，就总能成功。想当初，谁能料到仇晓雅的今天呢？”

仇晓雅开着车走远了，我们俩骑着自行车，缓缓地向前行……

（插图：毛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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