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主义的发轫与女性意识的萌醒

时间:2022-07-03 08:19:48

女权主义的发轫与女性意识的萌醒

摘 要:由众神之父宙斯所统治的奥林匹斯神系,是一个按人类父系氏族社会的模式构建的神话世界。女性在丧失了女权至上意识的社会主宰地位之后,既不甘心也不愿意屈从男性控制的社会统治权威,两性关系整体上处于一种激烈的较量状态。女性神都曾对他们的男性权威行使毫不犹豫地提出了挑战,而将这种违逆与挑战发挥到极致的当属赫拉,性格倔强的她与其他女神一起,为捍卫女性的权益与尊严所做的努力,彰显了女权主义的发轫与女性意识的萌醒。

关键词: 赫拉;女权主义;女性意识

中图分类号: B82-09 文献标识: A 文章编号: 1007-4244(2010)08-0073-03

女性形象往往与悲剧相连,西方女性文学常以残酷而真实的笔触,展示了女性在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的过程中所遭遇的种种不幸与悲苦,直面女性人生的惨淡,抒写女性抗争的凄美与惨烈成了女性文学表现的一个重要内容,这一特征早在希腊文学中就得以凸现,尤其是女性神话人物的代表――天后赫拉,更是鲜明突出地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萌醒。

由众神之父宙斯所统治的奥林匹斯神系,是一个按人类父系氏族社会的模式构建的神话世界。尽管还留有母系氏族社会血缘婚的痕迹,但从整体上看,奥林匹斯神系是一个男权社会。从爱情和婚姻关系来看,已形成了女人依附、从属于男人的不平等关系,一夫一妻制虽已成合法的婚姻,但男人们往往不受婚姻的约束,为所欲为。这种男权主义给女人造成的不幸与悲哀,构成了希腊文学中不少的爱情婚姻悲剧。从希腊神话所设置的代表了宇宙最高等级的两性神的情况看,它显然含有女权时代向男权时代过渡的浓重痕迹,女性在丧失了女权至上意识的社会主宰地位之后,既不甘心,也不愿意屈从男性控制的社会统治权威,两性关系整体上处在一种激烈的较量状态。例如,尤拉纳斯、克洛诺斯、宙斯这三个具有血亲关系的男性神分别成为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之后,他们的妻子该娅、瑞娅、赫娜,这三个具有和男性统治神对应关系的女神,都曾经对他们的男性权威行使毫不犹豫地提出了女性的挑战。先是该娅帮助儿子克洛诺斯并了丈夫尤拉纳斯,然后是瑞娅公然用一块石头蒙骗丈夫,使儿子宙斯幸免被克洛诺斯吞食之灾,而将这种违逆与挑战发挥到极致的是赫拉。她所表现出的女权对男权的挑战,没有以往那么轰轰烈烈,却是一场无休止的挑战,可谓芸芸众生为了各自利益相互较量的翻版。美狄亚和伊阿宋的爱情婚姻矛盾,就是由赫拉暗中操纵、支持的女权对男权挑战的历史性延续。

宙斯生性风流,不断追逐着天上人间的美女,使妻子赫拉常陷于妒忌与愤怒中,他轻率的爱情及赫拉对情敌的迫害,酿成了不少女性的爱情悲剧。诸如:女神赛墨勒因赫拉的毒计误死于情人宙斯的闪电霹雳;欧罗巴公主被宙斯拐骗而痛不欲生地流落他乡;女祭司伊娥被情人宙斯变形为牛,并遭到赫拉的一群牛虻穷追叮咬,痛得发疯。宙斯对这些女性的爱情虽也不乏热烈美好的情愫,但最终饱尝爱情苦果的却总是这些无辜的女性。又如回声女神厄科,因拒绝牧神潘的求爱而被打得香消玉殒;农业女神之女佩尔赛福涅,被冥王哈得斯抢劫到地府强行成婚;宙斯因不能占有美发女神忒提斯,就强迫她嫁与凡人佩琉斯等。这些爱情婚姻悲剧,无一不是古人现实生活中爱情婚姻悲剧在文学世界中的重演。它反映了男权社会中,女性被玩弄、欺骗、劫持、强迫、殴打,乃至被逼身亡的诸多悲惨命运。

中国古代文学中也有不少悲剧性的“怨妇”型女性形象,她们同样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但这些女性往往是“怨”而不怒,忍辱负重,听凭命运的安排。或如潘金莲、曹七巧,是性与金钱的象征,延续着“红颜薄命”、“女人祸水”的古训,或如孟母、女娲,是贤与德的代表,充当着相夫教子、济世扶民的楷模。伊莱恩・肖沃尔特将此现象称为“文学实践的厌女症”和“对妇女的文学虐待或文本骚扰”,这两者都是男权中心话语的产物,这两个极端都是反女性的,前者是男性的反衬,后者则是男性给女性所下的定义与所划的高度。从两极反映了现实中男性对女性的偏见、恐惧、压迫和不公,这种虚假不实的女性形象起着控制和支配女性的作用;千百年来,女性因经济地位、政治权利和文化层面的匮乏,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男性的附庸,根本谈不上个性表述。希腊文学自觉地表现出与这种男权社会附庸和符号女性形象的疏离,而侧重表现女情婚姻中的抗争,这些“怨妇”的愤怒与反抗,是被传统的父权制社会所压抑、扭曲的女性在主体性与自主意识上的一种淋漓宣泄与率性张扬。在严酷的现实面前,诞生了不少敢于向命运挑战的强者,她们于反抗斗争中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从而找回女性的自主与自尊。这种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在希腊神话和悲剧中都有生动感人的反映。如山林女神叙任克斯意识到婚姻对女性的束缚而不愿放弃自由独立的处女生活,拒绝了所有的求爱者。即使面对一往情深、执著追求的牧神潘,她也拼命逃避,以至被追上的一刹那变成一株芦苇。为捍卫其人格独立,她宁肯变形草木也决不为人妻,为此付出了青春和生命的代价;同样达芙妮为躲避风流成性的阿波罗的追逐,一路狂奔,直至精疲力竭、在劫难逃,才无可奈何地央求父亲将自己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彰显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决绝。同样,敢于向夫权宣战的女性还有阿加门农的妻子克吕泰墨斯特拉,面对专权的丈夫,她无法保全自己的女儿,为了惩罚丈夫“杀祭”女儿的恶行,她联合情人果决地将丈夫杀死在家中,虽然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不失为敢于争取女性权利与自主意识的又一个代表。无独有偶,以恶的方式来反抗男权主义压迫的还有一个更具震撼力的人物,即取材于神话的悲剧《美狄亚》中的女主人公。美狄亚是西方文学中第一个有独立意志的女性,她身上洋溢着希腊人那种不可扼制的个人欲求、炽烈的爱情、奔放的个性、强烈的个人意志,这也是西方文学作品中一系列“恶妇”形象的本质特征。所谓“恶妇”只是男权社会对女性个性的压制与扭曲。事实上,美狄亚是一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有主见、有魄力、刚毅果敢的女性,也是一个可悲却不可怜、具有反传统色彩的形象;她迥异于传统文学那种被动、屈从、软弱、幽怨、忍辱负重、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形象,体现了个性张扬、以自我情感为中心的观念;作为命运的强者,充分表现了作者所倡扬的命运由自己主宰的观念。

尤具讽刺意义的是:天后赫拉是合法婚姻的保护神,却无法保障自己的婚姻,因宙斯不断地拈花惹草,她的情感和地位屡遭亵渎与凌犯。对此不公她没有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而是主动抗争、努力报复。她一方面严密监视丈夫的行为,残酷地报复其情敌,另一方面又求助于爱神的“金腰带”,试图恢复宙斯对她的爱情。作为天后,她有行云布雨、呼唤雷电、差遣神魔的法力,然而,作为宙斯的妻子,她与其他女人一样有着婚姻不幸的痛苦。为宣泄自己的妒忌和怨恨,她只能加害于那些无辜柔弱的女性,但这一冲动无奈之举,不但未消减自己的仇怨,反为自己招来更大的灾难与苦痛,被宙斯用铁链挂在天上,而诸神都慑服于宙斯的震怒不敢为她求情。在宙斯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男性社会的传统意识,必然与赫拉骨子里遗留的女权制社会、或者是人类女权时代的女性主义精神发生激烈的正面交锋。这种冲突,从不因他们的神格化身份需要而在世俗人们眼里保持那种所谓的崇高、威严、神圣、光荣,而被刻意地掩饰、隐藏起来。这即是希腊神话、乃至西方文化的精妙之处,也是“替尊者讳”的中国式东方文化所无法理解的。于是,人们便有幸看到了赫拉和宙斯之间发生的诸多和生活中寻常人无异的情感纠葛。而这一切,都和女性主义强烈关注、捍卫与称赞的爱情无关。赫拉毕生都在竭力维护家庭内部两性关系的平等,虽然她主张的女权比之宙斯握有的男权差距天壤,但只要宙斯胆敢背着她在外面滥施情爱,挑衅、破坏她在家庭内部享有的崇高女权地位,她就要采取绝不姑息、绝不妥协的斗争措施,与之周旋到底。她甚至唆使雅典娜绑架这位至高无上的天主。遥想天地混沌之初,该娅曾号召她的儿女们反抗天神尤拉纳斯。之后,该娅与瑞亚又帮助宙斯父亲克洛诺斯而篡夺王位。这是天地间女权对男权兴起后发起的首次宣战,即以女权的彻底胜利告终。如今赫拉竟然仿效先辈之举让历史再度重演,大有将宙斯拉下马之势。她这一生时刻都在顽强不屈地捍卫自己婚姻的纯洁性和婚姻关系内的女性崇高地位,采取各种行动,破坏、阻挠、禁止宙斯和其他的女性产生感情,难免常被脾气暴躁的宙斯施以拳脚,成为一个男性社会司空见惯的家庭暴力受害者。然而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凌厉不屈,从她明目张胆与宙斯对抗的一系列行为表现看,她眼里的宙斯根本不是什么天地之主,不过和所有的已婚男人一样只是其丈夫而已,即使贵为天子,亦不能使她轻易饶恕宙斯的诸多荒唐之举。这时,赫拉所处的众神之国以及外面的世俗世界,虽说已经逐步迈向了男性意识主宰的男权时代,女性不再享有全面主导、干预社会事务的政治性地位,但是在家庭内部,包括在夫妻之间的婚姻关系处理上和赫拉情况相似的女性,仍然保留了女权时代遗留下来的女性权威,它对某些至少在表面上体现了尊重女性精神的男性的影响是积极而明显的。

在两性关系的本质,即男性和女性的身体意识面前,人们可以为“爱情工具论”的说法找到恰当的注脚。正如人类的女权制社会,注定要被男权制社会取代一样,赫拉和宙斯受到各自身体意识驱使的抗争,也注定要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赫拉身上洋溢的浓郁女性主义意识,常常被人们错误地领会成是一种“醋坛子”打翻的社会表现,其实,女性“吃醋”现象不过是女性身体意识的最正常显示。人们知道,在抚育后代的社会财富占有和自然生产的效能利用上,女性的掌握能力远不如男性力量那么强大,于是女性势必要最坚决地确保自己的基因后代在生存资源占有方面的利益最大化,它和男性身体意识的遗传基因扩散最大化理念完全相同,只是女性的身体利益只有表现在通过对男性的社会生产、自然资源的开发、获得能力垄断性攫取的形式上才能够收到成效,出于相同的目的,女性和女性之间,势必会发生垄断(男性的生活资源掌握能力)与反垄断的激烈竞争关系,只有达到排除其他女性和她的竞争关系,全面控制了男性的生活资源掌握能力,她才能有效地实现自己的女性利益。这即是女性何以嫉妒同性,并常将这种强烈的嫉妒现象转嫁、迁怒于受到她控制的男性头上的原因。虽然这些抗争有以恶抗恶的无奈,且都以悲剧告终,但她毕竟敢于主动与命运搏击,敢于向男权社会发起挑战,使柔弱无助的的女性们有了命运自主的意识和顽强斗争的勇气。为此她与上述女性形象一起成为希腊文学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激励着后来的女性们为争取自尊与权力而奋斗不息!

【参考文献】

[1]张洁.方舟[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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