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使却回凭寄语 黄金何日赎蛾眉

时间:2022-06-04 12:47:03

汉使却回凭寄语 黄金何日赎蛾眉

在中国历史上,东汉才女蔡文姬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有关她的传奇故事广为流传,这得益于魏晋间佚名的《蔡琰别传》和南朝范晔的《后汉书・董祀妻传》,这些文字记载是蔡文姬传奇故事的起点,同时也是后世画家们的创作起点。自唐以来,根据蔡文姬陷胡归汉故事为创作蓝图的文艺作品日渐增多,如刘商之诗歌、董庭兰之《胡笳曲》等。而绘画的例子就更为常见,见于文字记载的就有阎立本、李公麟、李唐、陈居中、赵孟、龚开、赵雍、仇英、苏六朋等人。有趣的是,这些画家在创作中却不愿作为故事的旁听者,他们时时主动参与故事的再创造,不仅在内容上,而且在故事的情绪基调,甚至主题意图等方面也是如此。这种现象在美术史上并不罕见,但以蔡文姬陷胡归汉经历为母题的绘画创作却尤显突出,一是同一主题的画卷至今仍存世许多;二是“文姬归汉”的创作意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流传至今的《文姬归汉图》或者《胡笳十八拍图》长卷,有关学者曾统计多达九个,它们形成了一个丰富的以“文姬归汉”为母题的图像系统。这九个本子的基本庋藏情况如下: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文姬归汉图》残册(是图只有四幅《第三拍》《第五拍》 《第十三拍》 《第十八拍》),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的《胡笳十八拍图》卷,日本奈良大和文华馆藏的《文姬归汉图》卷,博物院藏的《文姬归汉图》册(李唐册和仇英卷),南京博物院藏《胡笳十八拍图》两卷(公认为是两个明摹本),瑞士苏黎世Drenowat氏的《胡笳十八拍图》,还有刘凌沧本人亲眼见到的“天籁阁旧藏宋人画册本《文姬归汉图》和”近人临宋本《文姬归汉图》,原周肇祥藏,现不知流落何地"(刘凌沧:《中国画里的胡笳十八拍图》,《文物》1959年第5期,第3-6页),因其刊登在1931-1934年当时北平中国画学研究会主办的《艺林月刊》上,故被今天的学者称之为“艺林本”。这个以“文姬归汉”为母题的绘画系统,其画作存世较多,而且面貌各异,至今相关问题仍疑窦重重,扑朔迷离,被研究者津津乐道,这也许正是其永恒魅力之所在吧。

事实上,所有的书画品都具有引起观者感性活动的特点,但是这一连串由视觉带来的感受并不能使魅力长期存在,挥之不去。让人不自觉地进行理性思考或者分析、探秘才是其真正魅力之所在。《文姬归汉图》在这方面就显得尤为突出,无论是画作的内容和形式,还是有关它的文化阐释,甚至流传情况。关于“文姬归汉”的绘画,可以归纳为单幅系统和连环画系统。单幅的主题往往选取十八拍中的主要环节,如陈居中的《文姬归汉图》(图一),原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后被运往台湾,今存博物院。此作立轴,绢本设色,纵147.4cm×107.7cm,画上题款“陈居中”三字。整幅画作用笔精工完整,设色绚烂而又不失和谐。图中描绘了蔡文姬与其匈奴丈夫以及两个儿子分别的情景,大孩子紧紧依偎文姬身旁,年幼的倾向文姬求抱。文姬默默注视着对面的丈夫,四围站立着随从与远道而来的汉使,这一情节在众多本子中都被画家所采用,作为故事的高潮部分。郭沫若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蔡文姬与胡笳十八拍”大讨论中曾盛赞过它(情节):“多么深切动人的作品啊!那像滚滚不尽的海涛,那像喷发着融岩的活火山,那是用整个的灵魂吐诉出来的绝唱!”而对于蔡文姬当时的复杂心情,我们也可以用郭沫若的话说是一种“绞肠滴血般的痛哭”。(《胡笳十八拍讨论集》,第2页,第8页,中华书局,1959年)

在连环画系统中,尤以传为李唐所作的《胡笳十八拍图》(图二)最为著名。今藏于博物院,各幅纵50.2-50.8cm,横24.8―39.7cm,是完整的18幅。此册是诸多本子中唯一以立式册页形式的作品,由于收藏者的著录失误而使后人误认为乃李唐所作,其实与李唐本无关系,至于它的创作时间近年来争议颇多,而且分歧也较大。对于它的创作动机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基本上以附会宋高宗生母韦太后回銮为多。史载宋绍兴十一年(1141年),在宋金双方战争互有胜负的情况下,宋高宗与权臣秦桧达成对金朝称臣纳贡以及割地的屈辱协议。同时宋高宗一再请求,金才允将其生母韦太后及宋徽宗灵柩南归。由于蔡文姬陷胡归汉的经历和情节与韦太后本人有颇多相似之处,所以自明代以来,就有人认为“文姬归汉”影射了“韦后回銮”一事。画中的山水配景承袭了北宋以来的样式,书法与大都会本较为接近,经徐邦达先生考证,作者乃是当时的书院中人。这些以连环画形式出现的《文姬归汉图》,在画面处理上,基本都采取一拍对应一画,图文并茂,具有丰富的艺术效果。

纵观上述诸多画卷,我们尚不难发现画家在画面中所传达个人民族情结的各不相同。如陈居中画作的突出汉使,巧妙“贬胡”;金人张的画面中文姬气势高昂,胡人惧冷猥琐(图三);元人的画卷中似乎更多了几分人情味,并无过多地强调民族矛盾(图四)。而传为李唐所作的《胡茄十八拍图》就近乎连环画了,翔实的细节让人看不到太多的相关问题,漫长的故事远比其他问题都为重要。

赵宋王朝长期受到北方外族的武力威胁,外交与民族间的交往由攻势转为守势,人民饱受战乱之苦,于是”文姬归汉”就为宋代的画家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创作题材。同时宋代的皇室擅画者颇多,他们高度重视绘画的宣传教化功能。尤其在宋高宗朝,画院创作历史故事画之多、之精为画史所罕见,如李唐的《晋文公复国图》、萧照的《中兴瑞应图》,以及《折槛图》 《却坐图》等。而后世所见流传诸多的”文姬归汉”画卷,却是另外的话题,大多出于射利的动机,”苏州片”的出现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文姬归汉”在历史上仅仅一次,然而在画史上却面目多具,不断被演绎,”真也许有可能存在,假则纯属人为”--杜拉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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