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谦的《诗经》学思想及形成原因

时间:2022-05-30 07:39:12

【前言】王先谦的《诗经》学思想及形成原因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王先谦在其所撰的《〈诗三家义集疏〉序例》中说: 经学昌于汉,亦晦于汉……盖毛之训诂,非无可取,而当大同之世,敢立异说,疑误后来,自谓子夏所传,以掩其不合之迹,而据为独得之奇,故终汉之世少尊信者……余研核全经,参汇众说,于三家旧义采而集之,窃附己意,...

王先谦的《诗经》学思想及形成原因

摘 要:清末王先谦的《诗三家义集疏》是《诗经》学的集大成之作,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以《诗三家义集疏》为依据,结合王先谦的家学传统、师承关系、晚清的学术氛围以及一些地域学风,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王先谦的《诗经》学思想及其形成原因进行探讨。

关键词:王先谦 《诗三家义集疏》 《诗经》学思想 学风影响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97(2013)06-0083-03

王先谦(1842―1917),字益吾,号葵园,清亡后自号为“遁”,湖南长沙人。他著述等身,门庭广大,是晚清湖南的一代儒宗。他的《诗三家义集疏》是目前公认的研究《三家诗》最为完备的著作,该书的编撰深受其家学传统、晚清学术氛围和湖南学风的影响,对其进行研究有重要的思想价值和学术价值。

一、王先谦的《诗经》学思想

王先谦在其所撰的《〈诗三家义集疏〉序例》中说:

经学昌于汉,亦晦于汉……盖毛之训诂,非无可取,而当大同之世,敢立异说,疑误后来,自谓子夏所传,以掩其不合之迹,而据为独得之奇,故终汉之世少尊信者……余研核全经,参汇众说,于三家旧义采而集之,窃附己意,为之贯通;近世治《传》《笺》之学者,亦加择取,期于破除墨守,畅通经旨。” [1] (P.1)

《毛诗》巨谬,在伪造周、召二《南》新说,羼入《大序》之中,及分邶、、卫为三国。二南疆域,三家具存其义,若如《毛》说,是十五《国风》不全也。[1] (P.17 )

从序文中我们可以看出,王先谦从根源上怀疑毛诗的正统性,否认《毛诗》对《诗》旨解释的正确性,而对汉代的今文三家诗学却很推崇。但是,严核全书,我们会发现王先谦也推崇宋学。他对宋代著作的引用,既包括宋学中的“汉学”,又包括部分宋儒对《诗经》“通于《传》《笺》之外”的新解。所以王先谦倾向于今文三家《诗》学以及宋儒对《诗经》的重新阐释,因此笔者认为王先谦实际上是汉宋兼采。

这种倾向也反映在对清代古文家和今文家研究成果的吸收上,如对《野有死》中 “舒而脱脱兮”句的解释,王先谦采用陈奂的说法:“《集韵・十四泰》:‘,舒迟貌,一曰喜也。’此三家《诗》义。《玉篇》:‘,好貌’。‘’为本字,‘脱脱’为假借字。”[1] (P.113 )最后王说“陈说是”。如对《采菽》诗旨的解释,魏源在《诗古微・诗序集义》中说:“《采菽》,王锡诸侯命服之乐。《国语》:秦穆公享公子重耳,赋《采菽》。《韦昭注》。孔子曰:于《采菽》,见明王之所以敬诸侯也。汉明帝赐东平王昭曰:‘颂及《采菽》,以增叹息。’宣王朝会东都诗。”[2] (P.801 )王先谦在《诗三家义集疏》中说:“《采菽》……《鲁》家以为王赐诸侯命服之诗。”由此看来,他并没有受今古文门户之见的影响。这种兼收并蓄的特点也被其同时或稍后的诸多学者所认同。如比王先谦稍少的李桢说:“(王先谦)既归,绵历岁月,厥撰益富。盖自经史暨国朝掌故,旁及诸子,皆有撰述。其大者精究天人,确核舆地,小亦不遗于名物制度之繁赜。”[3] (P.499 )善化瞿鸿说:“公(王先谦)之学,湛深于义理而兼综考据。”[3] (P.469 )由此可以看出与王先谦同时或其后的学者大都认为他治经思想是“汉宋兼采,古今兼收”。王先谦本人也说:“治经者不通小学,无以究其原;不明假借,无以尽其变;不厘然于古今文之界域,无以析众说之是非而折其衷。”[4] (P.108 )从这里也能看出王先谦的经学思想。综上所说,笔者认为王先谦的《诗经》学思想是“汉宋兼采,古今兼收,以是为衷。”

二、王先谦《诗经》学思想的形成原因

首先,深受经世思想的影响。王先谦家世业儒,他的父亲能作诗文,曾著《诗义标准》六十卷。其父在序文中曾说:“一命之士,心存君国。韦布之儒,躬践仁义……聊示儿辈,俾知诗之为道,与立身相表里,为之者皆有扶世翼教之责。”[5] (P.12 )王先谦也说:“(府君)有《诗义标准》六十卷,采自汉至明诸家精粹之多,分别义类,缀以评论,开示不孝兄弟,至为详切。不孝于诗稍窥门径,皆府君教也。”[3] (P.8 )

王先谦出仕后曾以曾国藩为师,深受其桐城派思想的影响。曾国藩为清末中兴名臣,治学嗜好桐城古文,对文以载道的辞章派多有赞同,是晚清坚定的理学信徒,主张经世致用。他曾对创立义理、考据、辞章三者不可偏废的姚鼐大加称颂:“当乾隆中叶,海内魁儒畸士,崇尚鸿博,繁称旁证,考核一字累千万言不能休,别立帜志曰汉学,深摈有宋诸子义理之学,以为不足复存,其文尤芜杂寡要。姚先生独排众议,以为义理、考据、辞章三者不可偏废,必义理质而后有所附,考据有所归。”[6] (P.33 )如王先谦在《与曾袭侯书》中说:“弟近缉成《续古文辞类纂》三十六卷,始姚惜抱,迄吴南屏。先师遗集,为当代第一大家。巨制鸿篇,何敢盲选?然私心慨慕,不能自已。辄用抄录,以光斯刻。比于元集,殆得其半。”[4] (P.351 )蔡冠洛在《清代七百名人小传》中说:“王先谦……初为古文辞,师曾文正……又仿姚姬传编《续古文辞类纂》二十八卷,亦严谨有义法。”[7] (P.1707 )王先谦自己也说:“仆见在所辑古文辞,专就乾嘉以来诸人采录,遥接惜抱之传。”[4] (P.844 )

王先谦在《诗三家义集疏》中倾向三家《诗》义,极力维护“厚人伦、重教化、维护封建纲常”的封建思想,正是他坚持正统儒学和传统经世致用思想的反映,只不过他的经世致用思想主要是为了维护腐朽的清王朝统治而已。

其次,是受当时学术风气的影响。以考据为手段的乾嘉汉学在学术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汉学家注重“传事”不注重“传义”的指导思想,最终使乾嘉汉学的研究走向了死胡同,其后学者更是埋首于故纸堆而不关心时事。随着晚清社会危机的加深,这种情况首先引起了汉学内部部分学者的不满,并进而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如汉学家段玉裁就说:“喜言训诂考核,寻其枝叶略其根本,老大无成,追悔已晚。”[8] (P.404 )方东树说:“汉学诸人,言言有据,字字有考,只向纸上与古人争训诂形声,传注驳杂,援据群籍,证佐数百条,反之身己心行,推之民人家国,了无益处,徒使人狂惑失守,不得所用,然则虽实事求是,而乃虚之至者也。”[9] (P.276 )

正是在汉学家的自我反省与宋学家的激烈批评当中,一些学者提出了调和汉宋的学术口号。如安徽学者胡承珙说:“治经之法,义理非训诂则不明,训诂非义理则不当,二者实相资而不可废……治经无训诂、义理之分,为学亦无汉宋之分。”[10] (P.273 )尊师程朱的刘开也说“兼取汉儒,而不欲偏废”。此后随着社会危机的加深,经世思潮的兴起,推动了这一学术思潮的最终形成。汉学、宋学在维护晚清统治上达成了一致意见,最终促成了晚清汉宋兼采学风的形成。如陈庆墉说:“汉宋之学,其要皆主于明经致用,其归皆务于希圣希贤。他人视为二,吾直见为一也。”[11] (P.461 )曾国藩说:“学之精者在乎天人之际,性命之微。其大者则在修齐治平之实。而汉儒之学,其大者在通天人之故,至通天人之故,而训诂名物则为粗迹矣。宋儒之学,其大者在穷性命之微,至穷性命之微,而训诂名物特其始基矣。凡皆所以求圣人之微言也。”[12] (P.249―250 )在这里曾国藩也认为汉学、宋学都是用来经世致用的,它们有共通之处。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正是经世思潮的影响最终促成了晚清汉宋兼采的学风,生活于道、咸时期的王先谦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当时学术风气的影响。

再次,深受地域文化的影响。王先谦《诗经》学思想所受地域学风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受湖湘学风的影响。湖南文化是长期以来在湖南范围内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一种地域文化,湖湘文化的源头可上溯至屈原、贾谊。两宋时期,胡安国、胡宏父子把周敦颐开创的理学传到湖南并创立了湖湘学派,后经朱熹、张轼的大力传播,历经数百年后而至于王夫之,湖湘文化最终形成,并集中体现为推崇理学、强调经世致用、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特点。如邓洪波认为:“(湖湘文化)的内涵与本质仍然是一种理学型的文化,有着推崇理学、强调经世致用、主张躬行实践、爱国主义、敢为天下先的奋斗与创新精神、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开放精神等特点。”[13] (P.29 )

王先谦的《诗三家义集疏》也明显体现了湖南学风“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特点。如他在《序例》中说:“余研覆全经,参汇众说,于三家旧义采而集之,窃附己意,为之贯通;近世治《传》《笺》之学者,亦加择取,期于破除墨守,畅通经旨。”

王先谦贯通诗义不仅体现在今文三家旧义方面,同时也体现在毛《诗》与三家《诗》的贯通方面。王先谦虽然认为“毛《传》巨谬”,不过在考察《集疏》的体例设计与释义取舍之后,我们会发现王先谦能正视三家遗说残缺不全的事实,在实际操作时,仍能适度尊重古文经说。如《集疏》中,王先谦将《毛诗序》与三家诗的诗旨一一进行比较,凡是四家《诗》旨相同的,称之为“三家无异议”,基本相同的,则称之为“义近”等。对于三家诗遗说搜罗不全或无法找到的,称之为“三家义未详”或“三家义未闻”。基本上对《毛诗》义采取了认同的态度,很少对其反驳。

洪湛侯对他在诗义贯通方面的成果曾给以高度评价,说“而王氏此书之主要贡献又不仅在网罗佚文遗说而已,各说并列而取其最善,互有争议而断其是非,折衷异同,义据精确,尤属难能可贵。”[14] (P.606 )足证王氏在考辨与融会贯通三家诗义、《毛诗》与三家诗义方面,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笔者认为,这种融会贯通的《诗经》学思想也是受湖南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地域学风的影响。

二是受江浙学风的影响。乾嘉汉学的兴盛以吴派和皖派为代表,吴派以苏州地区为中心,皖派以皖南为中心,虽然这种纯粹的考证学风一开始就受到一些学者的批评,但是乾嘉学派还是最终达到了鼎盛。随着晚清社会形势的变化,长江下游及东南沿海地区首当其冲,江浙地区成为国内外各种矛盾冲突的焦点区域,这一情况直接导致了清代学术的中心从皖南、苏州地区转移到扬州、浙东、常州地区。同时,一些学者对此时乾嘉汉学陷于章句训诂和繁琐考证的弊端进行反思,在继承乾嘉考据学优良传统的同时,又提倡经世致用,以学术挽救人心,使江浙地区的学术研究出现了汉宋融合的局面。王先谦在江、浙地区长期任职,曾经督学江苏三年,并在此期间完成了《诗三家义集疏》的编撰,后又到浙江任乡试副考官多次。因此,王先谦“汉宋兼采、古今兼收”的《诗经》学思想也应受到江、浙当地学风的影响。

参考文献:

[1]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7.

[2]魏源.诗古微[A].何慎怡 点校.魏源全集(第一册)[M].长沙:岳麓书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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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先谦.葵园四种[M].长沙:岳麓书社,1986.

[5]王先谦.葵园自定年谱[M].台北:文海出版社,1983.

[6]梧桐.曾国藩文集[M]. 北京:海潮出版社,1998.

[7]蔡冠洛.清代七百名人小传[M].北京:中国书店,1984.

[8]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9]江藩,方东树.汉学师承记[M].上海:三联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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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何秋涛.籀经堂类稿[M].续修四库全书(第1522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2]朱一新.佩弦斋文存(卷下)[M].续修四库全书(第1522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3]邓洪波.宋代湖南书院与湖湘文化的形成[J].船山学刊,2005,(2).

[14]洪湛侯.诗经学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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