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画皮》的精神分析

时间:2022-05-20 02:58:28

《城市画皮》的精神分析

“精神分析为现代文学批评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通过对人物的意图、欲望、恐惧等复杂心理过程的近距离窥视,使得揭示人物真实的内在动力,理解文学作品的真正意义以及解密作者的真实意图变得更为容易。”作家陈柳金在短篇小说《城市画皮》中为读者所展现的正是生活在现代城市中的边缘人,在内心深处的欲望与现实生活的苦闷折磨着他们;同时,传统文化的道德枷锁也约束着他们。在现实的迷茫与困惑中,他们成为游走夜幕下的“躯壳”,只有当他们回到阳光下生活才真正获得了人的解放。

一、游荡在夜幕下的人们――“本我”欲望的释放

在精神分析理论的指导下,我们深知“性本能”是人的一切行为的源动力。因此,“我们相信人类在生存竞争的压力之下,曾经竭力放弃原始的满足,将文化创造出来,而文化之所以不断地改造,也由于历代加入社会生活的各个人,积极地为公共利益而牺牲其本能的享乐”。现代化的文明制度正是不断牺牲人类个体的欲望和诉求所换来的所有成果的结晶,也正是一切文明制度的最高体现。在这里,人们的一切欲望和精神都被所谓的“文明”所压抑和限制,只有当文明的喧嚣与繁华稍稍褪去的“夜幕”降临时,人们心的欲望才会找寻到临时的出口。

他铁了心要上晚班,大家伙看不到晚上的美好,他却心甘情愿被夜晚绑架。搭档冬武说他是夜猫子,一只边赚钱边偷腥的夜猫子。秋良说,我把好好的白天让给了你,你却来糟践我!

在小说《夜幕画皮》中,秋良主动揽下了最辛苦的夜班。他“心甘情愿被夜晚绑架”,这是因为夜晚中没有白日的约束与现实、夜晚中没有白日的面具和画皮,呈现在秋良眼中的城市将会是最真实的“欲望之都”。他渴望在夜幕的笼罩下“一只边赚钱边偷腥的夜猫子”,即使囊中羞涩、即使是身无分文,秋良也可以在夜幕下找寻到精神的刺激。

于是,当秋良开着的士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夜幕中时,他遇到了“鸡冠头”,遇到了小菲。作者陈柳金为“鸡冠头”设定的外形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街头的小混混,通过对小说文本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鸡冠头”正是一个行走在夜幕下准备时刻倾泻内心深处原始欲望的小人物。在他的身上,我们没有看到过多的痞子气;相反,却有几分令人感动的执著。他随意地登上一个司机的的士是酒精麻醉产生的效果,他执著地追寻着小菲的踪迹是内心欲望的外化。小说并未向读者交代“鸡冠头”的身份、年龄、社会角色,我们唯一可以判断的是:“鸡冠头”是一个年轻男性,或许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在夜幕下游荡的他像猎犬一样搜索着的自己的“靶子”。

夜幕之下的另一个重要角色就是小菲,这是一个从边远地区来到城市的女孩。她渴望凭借自己的奋斗和努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寻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因此她不断地努力奋斗着。作为身体成熟的女性,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蕴藏着无尽的欲望。或许是见过了太多的纸醉金迷,或许是遭受了太多的心灵创伤,小菲将自己的内心紧紧地关闭着,这使得她拒绝了“鸡冠头”的追求,而是将希望寄托在秋良的身上。在秋良为小菲挺身而出时,这一切达到了高潮,却又在情感的最高点――秋良为小菲失去一支臂膀时戛然而止。

人的内心深处那只奔驰着的野兽――欲望,不断地奔走在秋良、“鸡冠头”和小菲的内心深处。秋良是渴望在远离“靶子夫人”时找到欲望的宣泄点,“鸡冠头”更多的是遵循欲望的指引在前行,小菲则在遭受伤痛后渴望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园。游荡在夜幕下的人们都在寻找着本我欲望的释放点:有的人找到了,却饱受伤害;有的人找到了,却不满足,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有的人看到了,却没有继续前行。

二、行进在夜幕下的人们――“自我”行为的约束与冲突

现代化的城市就是一座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精神状态也各有不同,这就导致了不同的人面对自己内心世界欲望所作出的抉择不同。这一切行为的根源仍然在于被压抑了的“力比多”,“艺术的产生并不是为了艺术,它们的主要目的是在于发泄那些在今日大部分已被压抑了的冲动”。当人们将这种冲动释放出来时,往往要面临现实的约束与限制,当这种限制与个体的欲望产生巨大冲撞时就会导致个体生命的毁灭。死亡本能是与生命本能密不可分的另一种倾向: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人以他自己的方式去死。

一场血腥的交通事故第二天就上了报纸头条。秋良在医院躺了两天两夜才睁开眼,劫后余生的小菲喑哑道,大哥,你终于醒了!

隔壁病房却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鸡冠头的车被撞翻了,身上血肉模糊,终于没有抢救过来。

秋良想下床去看看他,刚一用力就歪倒在床上,才知道自己的左手断了。

他强忍住泪,说,给我一支烟!

陈柳金笔下的小菲一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是有着玫瑰一样的娇艳、丁香一样的哀愁。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同时吸引秋良这样普通、“鸡冠头”这样潮流男人的注意力。秋良不仅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也具有宽广的心胸和博爱的胸襟。因此,他能够在夜幕之下将小菲送进难走的“裤衩巷”,能将她送回家中而保持着难得的克制。这种克制正是自我意识能动性的具体体现,相反,未能将精神深处“自我”意识导入正途的“鸡冠头”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当小菲成为秋良的固定乘客后,每晚的接送不仅为秋良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收入,也带来了几许期待。夜幕下蜷缩在的士中的秋良不再仅仅是拉活的的哥,他的精神世界中有了一份等待,这种等待或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或是对浪漫邂逅的守望,或是对现实生活的反思。自我本应按照人的生物性本能去追求快乐,因此往往是盲目的。作为人的精神世界的理性部分,“自我”徘徊在生活的现实要求、本我的欲望追求和超我的道德诉求之间。由人的内心深处“自我”诉求所决定的一切行为都将遵循现实原则,尽可能找寻到现实与内心之间微妙的平衡点。在陈柳金的小说《城市画皮》中,我们看到无论是秋良,或者小菲、“鸡冠头”等,一一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去努力追寻现实的生活目标。

当小菲被小混混纠缠时,秋良挺身而出,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现实选择;当“鸡冠头”遭遇小菲拒绝时,他紧迫不舍,这是他遵循男望的现实选择;当小菲在城市中饱受苦难,渴望寻找自己的港湾时,这是她作为弱小女子的现实选择。小说中所有的人物虽然都奔波在夜幕下的城市里,他们释放着欲望与激情,却最终选择了回归现实生活。他们所做出的抉择缘于人性深处“自我”方才知道的目的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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