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绽放

喜欢将自己沉溺在历史的长河里。那些流逝的岁月，有斑斓璀璨，亦有黑暗沉重，因而造就的或是洒脱不羁，或是坚韧执着的美好人格，总是在独处时给我太多启迪和沉思。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

那一刻，他真的认为生命的春天就此到来。从流传至今的那些繁华迷离的故事中，我不难想象他那时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脍炙人口的《清平调》与同样妇孺皆知的“贵妃脱靴”，诗人潇洒极致的个性铺开了盛唐最为华美耀眼的篇章。拥有才华与圣眷，豪气干云的诗人，怎会错过这样一个完美的春天？他的诗篇乘着风卷过大唐帝国，激起无数豪情。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水雾缭绕，花叶轻盈，美丽的男神女神在水的那一边低吟浅唱。这是怎样一个连空气都萦绕着淡香的春日。这是屈子生命中短暂的春天，却因他笔下绽放的光彩照人的花而获得了永恒。

单看这些，的确是美好无极的。然而当春日的和煦离去之后，狂傲的青莲居士终被赐金还乡，风尘颠簸，远山近水，而奢靡暧昧的长安城终是繁华一梦。屈原并不漫长的一生时时是严寒险阻，那犹如昙花一现的春天，早被严冬夺去所有温度。

能够怎样？怎能够这样？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如此唱着的李白，洒然甩袖，“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他朗朗一笑纵上云端，仗剑天涯诗酒花，激烈而短暂的挣扎之后，又是青山绿水风景看尽。而那破冰而出的花，是何等绚烂，惊了多少代人的眼晴。只因那花不管不顾，开出的即是无限之春。

屈原比李白不幸得多。他身处无边无际的夜，距黎明还很遥远。他心中有一朵积蓄了爆发力量的花蕾，苦苦等待开放的季节。没有等到，却在严冬中破裂。作为一个政治家和爱国者全部的热情，无法尽情绽放。《离骚》是冰层下苦苦挣扎的种子，脱不去严寒。

有一种名为“日日春”的花，花开即是春。如纵情快意的诗仙，让所有人感受到那令人振奋无比的力量。春天绽放的玫瑰，也许会在春天到来前枯萎。等不到春天，谁又会发现它的美？

成为玫瑰或日日春，并非可以完全由自己选择。但浮光掠影般经过两个人的人生，我心中不由得涌起难言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