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20年代乡土小说中的乡村陋习

时间:2022-05-02 02:33:54

浅析20年代乡土小说中的乡村陋习

摘要:20年代乡土小说描写了众多的乡村陋习,是传统文化深深地渗透到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的最直接体现。这些乡村习俗不仅具有很高的民俗学价值,而且麻痹着人们的精神,并由此催生出“看客”、“颜面至上”等一系列病态心理,对于国民性瘤疾的研究意义重大。

关键词:乡村习俗;精神统治;病态心理

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13)12-0000-01

“五四”退潮时期,一大批青年作者受鲁迅“改造国民思想”的影响,沿着他“描写广阔社会人生”的道路,以客观冷静的态度,转向了更加坚实的乡村世界,带来了他们极具乡土气息的小说作品,1923年以后,形成了现代乡土小说的第一个高潮。以王鲁彦、彭家煌、台静农、许钦文等为代表的一批作家,创作了大量反映中国乡村现实的作品,这些作品不仅是作者对自己熟悉的乡村生活的回忆和抒写,更是其对传统乡村陋习造成的悲剧的揭示,以及对传统文化的深层的思考,因而赋予乡土小说更高的价值。

一.传统的乡村习俗的展示

20世纪20年代中国乡土小说展示出来的乡村习俗中,冥婚、借汉生子、冲喜、卖妻、典妻、械斗等是比较常见的几种,而这些乡村习俗的产生,究其根源,抑或是传统中国男尊女卑、多子多福、宗族观念等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的绵延。

王鲁彦的小说《菊英的出嫁》是描写“冥婚”之风的杰作。作品中的菊英是一个生了白喉不治而终的八岁女孩儿,时隔十年,母亲倾其所能为女儿置办嫁妆,使其风风光光地“出嫁”,而“女婿”竟也是个和菊英年龄相当的去世多年的男孩儿。在彭家煌的作品《活鬼》中,荷生的祖父为了家族人丁兴旺,不惜怂恿妻子和守寡的儿媳妇去外面“偷汉”,这有悖人伦的做法是儒家男权文化和宗族制度的扭曲变形,作品描写的正是这种变态婚俗制下的乡民生活中的滑稽悲剧。台静农的《烛焰》披露的是“冲喜”的恶俗,芳华正茂的女孩儿翠儿,尊父母和婆家之命,在吴家少爷病入膏肓之际加入,意在借吉事冲走病魔的污秽之气,结果仍不免吴家少爷的撒手人寰,还造就了翠儿年轻守寡的悲剧;在小说《蚯蚓们》中,霓虹县农民李小因为大旱,粮食无收,不得以将妻子卖给赵一贵,“卖妻”使他换取了四十串文正以维持自己的生计;另一种畸形变异的婚姻形式是“典妻”,即丈夫将自己的妻子以某种契约形式短期租典给别人为妻的现象。出典的妻子大都有生育能力,丈夫因家庭经济困难,无力维持生计,只得同意将妻子按一定期限典给他人为妻,从中收取一定租金维持全家生计,到期将妻索回。租妻者大都经济比较富裕,而自己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租典别人的妻子是为传宗接代[1]。台静农的另一篇小说《蛆叫们》描写的便是“典妻”习俗,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这一习俗的主要目的在“子”不在“妻”,因此这不仅是对女性人格尊严的践踏、“男尊女卑”观念的延伸,也是封建社会“多子多福”观念的写照。

二.乡村陋习对人的精神的统治

在20世纪的乡土小说中,众多作者以浓厚和苦涩的笔调,展开对一幅幅具体生动的风俗画的描写,字里行间透露着中国农业社会封建宗法制度对人的精神的荼毒,而这描写越是淋漓尽致,就越发使人对其危害深感震惊。

在《菊英的出嫁》这一小说中,菊英的娘是一位身备各种美德的传统农妇,她一生的愿望,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女儿嫁一个老公、给儿子讨一个老婆”。她自己不肯做一件好的衣服,不肯买一点好的小菜,生病不肯雇女工,带病还要坚持劳作。但是在女儿去世十年之后,她却为女儿的“冥婚”准备了相当丰厚优越的嫁妆。菊英的娘本是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母亲,但是通过对比可以看出她的“有意识的爱”却被“无意识的乡村陋习”所麻痹,让人深感痛惜。

小说《烛焰》中翠儿的母亲因为送女儿给病重的吴家少爷冲喜,而“渐渐地颓唐下去,形容也为之枯瘦了;都说是为了嫁女劳瘁,其实母亲的心却有说不出的隐哀”;母亲心疼女儿,却在吴家提出冲喜要求时讲道:“女儿毕竟是人家的人,你不答应也不成话”,“或就答应吴家,我想,当不会有什么……”。《蚯蚓们》中的李小看到即将被自己卖给他人的妻子无心睡眠,他全身战栗,听闻妻子啜泣,他也忍不住哭了。但是,伤痛和耻辱之余,他又以“这种情况不是个人意志能改变的”这种想法来自我安慰。在这些乡土作品中,通过哪些隐性的“有限的觉醒”被作品中显性的“传统的乡村陋习”所过程中,不难看出封建陋习对人的精神的桎梏。

三.传统陋习催生出的“看客”、“颜面至上”等病态心理

马克思曾这样批判封建宗族制社会:“这种失掉尊严的、停滞的、苟安的生活,这种消极的生产方式,在它另一面又产生了野性的、盲目的放纵的破坏力量……它使人屈服于环境,而不是把人提升为环境的主宰。”[2]我们可以将此理论具体化,来描述宗族制社会下的乡村陋习:冥婚、借汉生子、冲喜、卖妻、典妻、械斗等,在人们的意识中形成了既定的思维模式,麻痹、压抑、扭曲了他们的丰富、真实的精神情感,最终将“人”异化为“非人”,催生出“看客”“尊者权威”等一系列病态的心理。

“看客”心理源于鲁迅对国民性格的经典勾勒,至乡土作家笔下,以大量被麻痹了的乡村民众为原型的“看客”形象更加鲜明地活跃于他们的作品中。《柚子》中的“看客”麻木不仁,他们往往通过观看别人的痛苦,来满足自身感官的刺激,以旁观的姿态演绎着一场又一场“兽性”的“欣赏”[3]。《许是不至于罢》中的“看客”怯懦自私却不忘趋炎附势。财主王阿虞家夜间被盗,他们一边“只是保守着一个原则:管自己!”,另一边则是在天亮之后蜂拥慰问,使劲给自己贴金。其实,“看客”群体是封建主义的社会舆论的自觉制造者和传播者,是封建思想意识、文化观念、伦理道德的盲目维护者,当然也是封建思想意识、伦理道德的直接受害者。他们不懂得这个道理,盲目地以为“被看者”的遭遇与自己毫不相干、遥不可及,抑或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而愚昧地从众、失了“人”的本性。

在乡土作家笔下,还有一些所谓的“尊者”,他们或者腰缠万贯,“钱可通神”便受人敬仰;或者因为辈分高,得益于封建礼教而被人追捧;成为“尊者”的原因各不相同,但这些人有着共同的特征:即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有自己的颜面和地位。《许是不至于罢》塑造了财主王阿虞的形象,他没读过几年书,因为赚得大笔财产而扬眉吐气。他处处以“尊者”自居,遇到自己的族人借钱,即使百般不情愿,也依然要借出一点;自己娶儿媳,怕被强盗抢亲而但忧虑万分,却不敢和一个亲信的人讲,怕失了颜面;自家深夜被盗,邻里袖手旁观,他非但不能抱怨,还要故作姿态向大家道歉;当记者针对被盗事件聊起本村人坐视不管的时候,他只是微笑地回答“本村人许是不至于罢”,依然于公众面前呈现一副和颜悦色的儒者姿态。却在一个礼拜后,吃了一斤十全大补丸。

乡土小说作品中描绘的乡村陋习是传统文化落后一面的最直观展现,其形成的心理及社会根源仍然需要进一步研究。但是,它们荼毒着人们的精神,并由此催生出一系列的病态的心理,在当今时代仍具有重要的教育意义。

参考文献

[1]刘胜男.“五四”乡土小说中的宗族描写与宗族文化批判[J].哲理论坛2009年第4期.

[2]易鲜花.鲁迅小说中的看客心理溯源.时代文学(双月版)2007年第4期.

[3]刘同涛.“示众”―小说《檀香刑》中的看客心理分析.井冈山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0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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