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技术批评家

时间:2022-04-18 01:01:12

问一个技术批评家

尼古拉斯・卡尔:这是一场你和技术之间谁控制谁的战争

人物=P

尼古拉斯・卡尔=C

P:你在生活中如何使用智能技术和社交媒体?

C:我试图用更加深思熟虑的方式使用数字技术。我反对使用“智能技术”一词,因为我认为这是一个矛盾―一个设备的所有智能都来自于他的人类设计师和用户。

大约10年前,个人计算机的运作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PC时代,电脑是一套嵌入在软件程序中的工具。今天,在智能手机时代,计算机已经成为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媒体环境。让数字媒体接管你的生活非常容易―控制你的注意力甚至你的想法―所以,为了保护我心灵和意志的自,我试图在我使用什么技术和使用它们的时候更有选择性。

例如,当我作为一个作家在工作中,我会广泛地使用搜索引擎和互联网进行研究。但我只是使用这些工具发现相关的信息来源。一旦我在网上找到了有用的资料,我会尝试获得它们的印刷版―例如书籍或者文章―去阅读和学习它们。当谈到阅读,纸张仍然优于屏幕,因为印刷材料鼓励细心的、深度的阅读,而屏幕往往促进匆忙的、肤浅的阅读。对一些工作来说,互联网是非常好的,但是其他的技术,例如印刷书籍的技术,可能更适用于其他工作。我尽最大的努力去思考这些区别。

我通常会避开社交媒体,因为社交媒体上的服务被设计得会分散人的注意力―它们的目的是要抓住和控制你的注意力,甚至你的头脑。控制我们的注意力正是社交媒体公司赚钱的方式,在使我们屈从于技术的过程中,他们获取了经济利益。我会与一小群的朋友和家庭成员使用照片分享应用Instagram,但是我避免使用大的、类似Facebook和微信这样的公共平台。我也继续写我的博客,因为它提供了一个好的考验我新想法的途径,最终可能成为文章甚至书籍。我喜欢玩电子游戏,有时是为了娱乐。最好的游戏是非常有创意的,玩起来也非常愉悦。

P:你很享受你目前使用数字技术的方式吗?

C:即使我是一个技术批评家,长期以来我对电脑和其他数码工具也有着很深的喜爱。当被设计和使用得很好时,它们是惊人的―而且非常有帮助。所以,是的,我喜欢使用小工具、软件和网络。但是我也喜欢把它们放在一边,体验在我的面前没有屏幕的世界!

P: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有多久了?一开始很难吗?你是怎么取得突破的?

C:大约在10年前,我意识到互联网使我更难集中精力,它削弱了我在一件事情上长时间集中精力的能力,我相信那是深刻思考必不可少的才能。之后我开始做研究,这项研究带来了我最受欢迎的书《浅薄》。我发现,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表明,电脑和手机的不断干扰,给我们思考问题的深度敲响了丧钟。当我们过于依赖数字媒体时,我们成为更为肤浅的思想家。正是这项研究使我对技术在我生活中的作用产生了质疑,我开始尝试改变我的行为。抵制数字技术是不容易的,因为它吸引了人类心灵的注意力,但我相信,如果我们想要生活富有、丰富多彩,那是非常必要的。

P:越来越多的汽车技术,例如无人驾驶技术正试图解放人们的双手,这是一种自由的控制,但你一直提醒人们应该警惕它们控制自己的生活,是什么促使你这样做?

C:自动化可以产生自由的错觉。当我们把一个任务交给一台电脑或一台机器人时,我们感觉好像从工作中解放出来一样。然而,通常情况下,结果恰恰相反。我们最终更依赖于机器,而且越来越缺乏自己做事情的能力。我们不是在更有趣的工作和更复杂的技能方面提升自己,而是把自己变成单纯的电脑操作员、屏幕观察者。我们看到这种现象在航空世界中出现,有证据表明,当飞行员过度依赖自动驾驶系统时,飞行员开始丧失自己的技能。换句话说,人才最终从人类转移到软件。这是我在《玻璃笼子》一书中探讨的“去技术”现象。我们需要警惕那些在设计和使用自动化技术时存在的、挑战我们开发和维护丰富技能的方式。否则,我们的电脑将把我们变成囚犯,而不是释放我们。

P:我们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场智能技术、社交媒体和我们生活之间的战争,实际上是一场自我控制和被对手被动控制的战争?

C:是的,我认为这是绝对正确的。技术是文明的荣耀,但它也是我们为自己设置的考验。我们会使用技术使生活更丰富多彩,更有意义,更积极,还是技术最终会使我们更加被动和服从?这是一个古老的问题,但它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

P: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们自己的主动控制如此重要?

C:当人们努力工作,克服困难的挑战,发展丰富的技能,他们对生活感到更加满意。如果我们寻求技术来纵容我们的懒惰,我们将失去那些最有成就感、最有意义的经验。

P:出生在智能技术广泛使用年代的年轻一代,他们是怎么样的?你会更为关注年轻一代吗?

C:嗯,我更关心年轻一代,对他们也更抱有希望。一方面,年轻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伴随眼前的屏幕长大,因此高度适应这种生活方式。另一方面,反文化运动总是从年轻人开始。所以我相信,如果有人质疑技术在我们生活中的作用,并抵制技术的支配,那将是年轻一代。年轻人可能会在未来给我们带来惊喜。

P:当我们处理智能技术、社交媒体与我们现实生活之间的关系时,你的心中最好的愿景是什么?

C:我们将学习如何使用这种技术,将它用在有益的事情上,但是绝不用在那些无益的事情上。换句话说,我们将打破我们的“玻璃笼”。

P:2016年最令你失望的是什么?

C:我认为是美国总统竞选的质量,它揭示了我们的政治交谈变得如何质量低下。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令人沮丧的。

P:2016年你做过的最具挑战性的事情?

C:出版了我的新书《令人毛骨悚然的乌邦托》(Utopia Is Creepy),我认为这是我在有关技术写作方面的巅峰。

P:2017年你最想拥有哪种超能力?

C:我希望我可以飞翔。

P:如果你有一个机会,可以在2017年跟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共进晚餐,你会选谁?

C:基思・理查兹(编者注:the Rolling Stones乐队的创始人之一)。

P:2017年你最想对自己说什么?

C:“事实是最甜蜜的梦只有靠出力。”这是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一首诗中的一句话,我觉得它神秘且意义丰富。

P:2017年你最想待在哪里?

C:在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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