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又旭 钟表收藏第一人

时间:2022-04-17 01:55:42

张又旭的名片很简单,除了姓名与电话之外,别无其他,但我知道。他在国内外至少有几十个响当当的头衔,除了名贵古董手表,他还研究收藏珠宝,名人字画、青花瓷的藏品多得要用自建一个硕大的仓库存放。

约张又旭先生的采访比较难,这倒不是说他的架子大,而是他的作息时间与常人恰好相反,“我天亮就睡觉”是他对不了解他的人常说的一句话,同时他一天的行程安排从来不提前设定,而是在下午起床后才确定一天的各项事务安排,雷打不动。这些习惯已经被他坚持了数十年,对于一个钟表收藏家来说,按照我的理解,这些习惯或许也是他对时间的一种特有的恒定标准吧。

13岁拥有第一块劳力士

张又旭出身富足,但对其背景却只字不谈,只是说,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1963年。13岁的张又旭拥有的第一块手表就是劳力士,那时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去不久,别说还在上学的小孩,就算是大人都没有几个敢戴手表的,何况是劳力士。张又旭的手表也是家里人为了给他考试的时候看时间用的,尽管是腕表,却也不敢戴手上,装在兜里偷偷看看罢了。

虽然这块表已经不知去向,但张又旭现在依然清晰记得这块表的样子,他说他与手表之间,真的可以算是一见钟情,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就可以动来动去而不停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或许是收藏家都有着过人的天赋,考试结束后,家里人让张又旭拿着这块劳力士到亨得利去洗油,店员看他是一小孩儿,又拿着那么名贵的表,所有的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盘问了半天,按张又旭现在的话说,当时店员给他那种感觉真跟审犯人似的,那白眼珠翻的,要没脑门挡着,真能翻脑门上去。张又旭一生气,干脆不洗了,直接到东四隆福寺买了套洗油工具,回家拆开表自己洗了洗,结果装上后非常地道,走得很准。这也更增加了他对手表的兴趣。

前中国只有天津大学和哈尔滨工业大学有精密计时仪器制造专业,后者比较偏重于军用,前者则偏重于民用,张又旭凭借对手表的热爱,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了天津大学精密计时仪器制造专业的本科课程,这也为他日后的手表收藏与手表制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不是收藏家

张又旭不大喜欢别人称他为收藏家,他说他只是个“玩儿”。“喜欢玩表,只能说是我兴趣里的一项。人一辈子,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阶段,都会产生出不同的烂趣。正好钟表就是我正在进行中的烂趣之一”。

的确,尽管目前张又旭拥有诸多世界古董名表,光劳力士就将近千余块,而且他的大多数手表都是限量版,很多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有别于其他收藏家的是,他对于手表真的是一种玩的状态。光是他存放手表的架势,就有违手表藏家的原则,一是尽量不拆卸,许多表壳材质纤柔,细腻织物都会留下痕迹,何况工具扳撬;另一个是保持新整,古董表要是进了灰,表盘变色,或是有擦伤,那就坏了品相不值钱。但张又旭并不在意这些,他说相对于手表本身,其实对表的机芯更感兴趣,于是拆表便成了他的一大乐趣。

他拉开在拍卖会上拍得的劳力士创始人汉斯威尔斯多夫使用过的工作台,里面全是拆卸下的名表机芯。张又旭指着他的宝盒,几十块机芯一组存在格子盘内,他说,机芯是手表价值差异的核心,拼的是特殊材质和精益求精的做工,摆轮平整度是关键。拆表的过程,其时也是一个欣赏与学习研究的过程,这样才能领略到钟表大师在创造机械“生命”时的艺术美。在张又旭眼中,世界上最大的钟表商百达翡丽创造的机械表意境最高,它身上的机械之美最到位。

不仅自己拆表,张又旭的很多名贵手表同样也会让自己的徒弟拆装,就算被碰坏,磕碰出瑕疵,他也毫不在意,采访当天他手上戴的一块十分罕见的劳力士古董表的表盘上就有一道很重的划痕,他说这是让一个徒弟拿回家拆装研究时不小心弄的。我问他新疼不心疼,他笑着说:“这算什么?不就是一块表吗?我的徒弟!”尤其是当他说“我的徒弟”这四个的时候,言语间透着呵护与怜爱,同时也让我感到他的豪放与洒脱。

从不现身拍卖会

在张又旭的手表藏品中,目前价格最贵的是2006年他在嘉士德拍卖会上拍得的一块PATEK PHLIPPE(百达翡丽),价值一千多万美元,名叫“国王的珍藏”,它是特制的,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块。

张又旭的很多世界名表都是在各大拍卖会上购得的,但他几乎从来不自己现身拍卖现场,都是通过电话实时竞价。这除了与他低调、内敛的性格有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不想因参与竞拍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他笑称很多名表都是自己在床上拍得的。拍卖会开始之前,拍卖公司都会给他寄来画册,研究过后,对张又旭来说,只剩下一个价格问题了。拍卖会的开始时间往往是他称为“天亮后就睡觉”的过程中,他便躺在床上,拨通电话,静观其变。

购买名表,张又旭有个原则,就是如果自己看中一块表,心里立即就会有个价格估算,拍卖会上如果叫价超过这个估算,就不再买了,没有所谓的竞价激烈这种概念,他不会受现场气氛影响心血来潮花超过自己地理价位一分钱来购买东西。但每次他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名表,因为他的心理价位,往往就是拍卖现场的最高出价。

他也从不关心纳入囊中的名表升值与否,他的名表收藏方式是只进不出。按照他的说法是:我的藏品基本不会与别人分享,只为了图个乐,这一点与古琴的意境貌似相合:娱己不娱人。我也并不执迷于收藏,我喜欢玩表,但是不管玩什么,都不能丧志。

同时,张又旭对奢侈品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奢侈品不是什么好词,穷奢极靡。任何年代都以节俭勤奋作为主流价值观。玩儿和用是两个概念,为了贵而用是很不适当的。

期待中国表成为世界第一

“拆了装,装了拆,对我来说玩够了,现在对我来说,做表的过程才是最享受的。”在张又旭别墅的二楼,有间工作室,里面制作手表的工具一应俱全,从拥有第一块劳力士手表到现在,已经过去40多年了,张又旭从拆装手表到自己制作手表并被认可,可以说是收藏境界的一个飞跃性提升。他说,别人搞收藏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收这些东西纯属喜好,我就喜欢古老的玩意儿,而且你能从中学到很多精湛的技术,这些技术现在几乎都已经不存在了,而我把它找到买下来,然后拆开来研究,再尝试着自己做,我觉得这相当有意义。

作为北京手表厂的制作顾问,张又旭与北京手表厂的合作,一次又一次地让国际钟表界深为叹服。2006年,张又旭策划,北京手表厂制造的两块陀飞轮表在瑞士巴塞尔钟表展上声誉颇高。一块叫“游龙戏凤”,陀飞轮机芯由74岁的中国制表六师许耀南特制,PT950铂金表壳,从主夹板到机芯构架周身,再至淬火的所有螺钉,全部雕龙画凤,号称史无前例,在制表领域创下7项世界第一。这块表在瑞士展览

后不久就被一位藏家以108万的价钱收走。

另一块是“蝶恋花”,世界首创的银坯掐丝珐琅夹板陀飞轮腕表,机芯由加工工艺成功率极低的白银和珐琅制成,制造中报废零件以百计,用白银5740克,金丝上百米。把一向善于做表的瑞士人都震住了。

从策划到指导,张又旭一直是义务劳动,他说:我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振兴民族工业,重塑民族品牌,中国人的能力不比任何地方的人差,说我们比瑞士人强,那就造一个给你们看看。

今年,张又旭又策划制造了一款名为“雅典娜”的孤本金表。他自信地说,目前全世界你找不出第二块比“雅典娜”的表盘雕刻工艺更为复杂精致的腕表了。说着他拿过一本专门介绍“雅典娜”的小册子,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雅典娜虽为战神,却热爱和平,我选择她作为这块孤品手工雕刻腕表的主体人物,意欲表达中国人对和平的珍惜与祝福。

张又旭说,他相信自己还会创造出更多的世界第一,同时,真的期待有一天,我们中国的制表业能够被世界更多地认可,整个行业成为世界第一。此刻,他双手抱胸,神态悠闲,语气却非常笃定。

采访后记

这是我最艰难的一次采访,艰难在于,我不善饮酒,而与一次聚会可以喝掉37瓶啤酒依然泰然自若的张又旭聊天你不喝酒是不行的。“酒要多吃,事要少知,免生烦恼”是张先生酒桌上常说的一句话。但于我来说,要理解他这句话的真正内涵是很难的。他玩赛车,开飞机,年近六旬了只要天气暖和必定会开着他自己亲手设计,厂家为他特别制作的哈雷摩托车去兜风。最近他又新购置了一艘价值7000多万元的游艇,船长也在物色中。他画微雕油画,自己制造手表,其微雕油画作品被美国华盛顿博物馆收藏。采访间隙,张先生说,古董手表只是他的兴趣之一,其实他在收藏字画、青花瓷与青铜器上花的钱要比购置古董手表多得多。说到正根上,珠宝收藏与鉴定才是他的本行――一他的这些经历,无疑有悖于他说的“事要少知”。或许正是他的这种超然的处事态度造就了他这样一位低调、内敛的玩家风范吧。

和这样一位玩家喝酒,可以说是荣幸的。但这次采访也有很多遗憾。譬如没有拍摄到他的诸多经典藏品,譬如那块价值千万的百迭翡丽。他的藏品仓库在河北某处,驱车往返要近四个小时,而第二天张先生就要飞往他国去勘察珠宝……

不过,我和老爷子有个约定,下次有机会见面一定要聊透,但前提是,我的酒量也要有长进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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