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 浑然天成

时间:2022-04-13 04:39:49

“桂林山水甲天下”,道出了桂林的山水之美;此美景非彼美景,如人造美景,巧夺天工,但比之自然美景何啻霄壤。

杂文风格流派繁多,切入角度、艺术构思奇异纷呈。然而,我们经常读到一些突兀、蹩脚、毫无由头“硬写”出来的“作品”,如同人造景观,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像把人们圈到一个大教室,去听某先生杜撰的乏味故事,浪费大家的生命。

秦牧先生创作杂文不多,但其文化与艺术含量却很高,《奸臣的“定场诗”》堪称其代表作。这篇杂文意在揭露、鞭挞大官康生的小人嘴脸,一代奸臣,翻手云覆手雨,整死、逼疯、摧残多少忠良,而他却平步青云,爬上共产党中央副主席的高位。康生这个奸臣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一篇千余字的杂文如何揭全、批透?如何充分调动杂文的艺术功能,把这个政治野心家、残害忠良的奸臣通过艺术的描绘、艺术的刻画、艺术的比喻、艺术的细节淋漓尽致地展示在读者面前?而这,仅仅是此文的部分题旨,作品所要提醒读者的是,这样一个宵小之徒何以能一面残害忠良一面得宠直线上升?通过康生“这一个”我们会有何启迪?

作家的匠心十分重要。内容庞杂,政治性极强,稍不留神就会将作品写成政论文章,再稍不留神还可能写得枯燥、呆板、平庸,难以卒读!

作家的匠心和高超的结构艺术表现出来了――从戏曲的角色出场写起,从角色出场时的念白写起。熟悉舞台、剧场的读者要听一听,角色出场的念白怎么了?作家先生在角色出场念白中发现什么新颖的变故了?大多数不熟悉舞台、剧场的读者也耳目一新,说戏了,说角色了,说念白了,说定场诗了,一步一步引导读者进入作家设计的氛围中了――引人入胜,想必读者都欲卒读而后快。

戏曲里,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定场诗”,这定场诗都与其脸谱一致,且道出自己的身份、心理及个性,如奸臣的“定场诗”:“别人笑我做奸臣,我做奸臣笑别人。我须死后才挨骂,别人生前早亡身!”

作品引出这首“定场诗”后,一句模糊语言“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我常常想起这首‘定场诗’,细细思量,原来这是和当代史上的某些人物和事件颇有关联的。”于是,自然而然地导引出:“这就是:康生式的人物,‘康生现象’……”

作者的思路,作品的脉络,情节发展的线路,作品的结构,行云流水般,既能引导读者按生活的规律、艺术的规律、事物发展的规律去思索、去感悟。浑然天成才能让读者感到真实、身临其境、引起共鸣,否则,让读者感到奇怪、不解、逆反、虚假,读者还能读下去吗?还能与作者同哭同笑同忧同喜同悲伤同愤慨吗?

康生恶贯满盈,一篇杂文实无必要一一列出其罪行。作者的着重点在此人起家的本领:“一就是阿谀奉承,二就是狠毒害人”。此处作品一句“人血也就染红了他的‘顶子’”形象而辛辣地描绘出“奸臣”康生之狠毒了。

杂文忌概念化、忌抽象化,概念、抽象地铺排文字,难以使作品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地为读者搭建艺术情境的舞台,于是,作家告诉我们“大宗的事件这儿无法细说了,就姑且谈几件小的吧”。

作品的最后,是其题旨所在。小人得志,好人遭殃。一个单位如此,一个民族如此,一个国家亦如此。于是,作者提出两问:一问康生这类蛇蝎式、豺狼式人物何以能青云得志?即“康生现象”何以会出现?二问这类人物依靠什么条件得逞?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小人不除,好人难活,奸臣不杀,国家必亡。历史的教训言犹在耳,不可不防:“别人笑我做奸臣,我做奸臣笑别人……”作品留下两个大大的问号,让读者去思索,让读者自寻答案,用教学术语说,这是启发式,如果把答案明明白白地写出来,那便是填鸭式了。

几乎无一作家不想让自己的作品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无一作家想让自己的作品蹩脚、引发读者逆反心理从而弃之如敝履。而我们在阅读中,却常常遇到这样的杂文作品。问题的症结是什么?我想无非是:一学养、知识欠缺。比如秦牧先生这篇《奸臣的“定场诗”》,如果不是熟悉戏曲中的角色“定场诗”,就不会如此自然地从“定场诗”导向“奸臣”,康生、陈伯达、等都是奸臣。作品能描绘出“奸臣”的形象,就是这篇作品成功的一半。二是思维,这对作家很重要,同一题材,不同的作家会创作出截然不同的作品,然而其上乘者必定是读者认可的――符合读者生活习惯、是读者熟悉的事物发展脉络,从而激发读者的心理波澜,让读者感同身受。

我们的一些青年杂文作家和杂文作者尚未对此引起注意。应当明白:这是杂文创作中的技巧,更是杂文作家成长、成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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