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造福的古代科学家形象

时间:2022-03-31 03:13:45

为民造福的古代科学家形象

郑国渠彪炳史册,主持兴建此渠的古代科学家郑国亦以其独特的人生经历、造福黎民的理想抱负、忍辱负重的顽强精神,唤起当代剧作家的创作欲望。陕西省近年来涉足这一题材的剧作不下五部,但多因诸种原因未能搬上舞台。故尔当屈智臣历时十载,三下谷口(郑国渠大坝遗址),十二易稿,完成秦腔古代戏《郑国渠》的创作,并由咸阳市人民剧团将其推上首届中国秦腔艺术节时,人们始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惊喜,继而为戏曲舞台上矗立起来的又一座古代科学家的雕像而欢呼。

把握这一题材的难度,在于如何为主人公定位。为人类做出如此巨大贡献的郑国,在七雄争霸的战国时代,却是以“奸细”的身份进入秦国的。“而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罢之,毋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间说秦,令凿泾水自中山西邸瓠口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史记》中这127字的记载似成定论。以此成剧者,多反映秦王纳“奸”的雅量;反其意而用之者,则多在为郑国辨“诬”正名上做文章。双方都陷在韩王的“疲秦之计”和郑国的“奸细”身份中纠缠不清。《郑》剧的高超之处在于既没有回避史实又不囿于史实,在秦韩相争的背景下,展开郑国的修渠过程;又在其间虚构了他与赵苑的感情线,旨在提示其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不改为民造福之初衷,忍辱负重继续修渠的顽强精神及在与黎民百姓的血肉联系中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艰难历程。从而使该剧超越了统治集团之间的尔虞我诈,充溢出强烈的民本思想和现代意识。

郑国是在“田野焦枯、旱魔横行”之际踏入秦地的,是在秦王率众臣拜天祈雨之时向其献修渠之策的,其动机在于“济苍生救万民排忧解难”。一年后初见成效,“朝野振奋,载歌载舞”。剧中没有让郑国在秦廷中举杯相庆,邀功请赏;而是荡开一笔,写他在百姓庆典的社火队伍中与民同乐,在尝过河婆、灵燕、老伯送来的白馍后,立下“一生求圆梦,与水伴终生,如若能偃旗息戈成一统,郑国我甘愿奔走华夏把水兴”的宏愿。新婚之夜,面对着既是新娘又是坐探的赵苑,爱与忧的煎熬,一己荣辱与修渠大业的权衡使他犹豫再三,蹒跚不前,是深明大义的赵苑,使他卸下重负,再振为民修渠的雄姿。当韩国步步进兵,秦廷要抽回二十万军工御敌,于琪终于“开口说话”,要郑国毁坝,以拖住秦军的危急之时,郑国想到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秦王政,想到了远在韩国的父母,在两种情感、两国利益、两难境地中苦苦徘徊,最终,是“天下的白发老母千千万”使他步出迷津,痛下决心:“纵然是大祸临头千刀剐,绝不能自己心肝自己剜!”当被秦王误解,披枷带锁奔向刑场,个人生命系于一线之际,郑国没有哀叹自己即将屈死异乡的命运,而是酣畅淋漓地叮嘱妻子,要她养好儿子以承父业。当秦王知晓毁坝非郑国所为,但又不敢再相信“异国之人”时,他甘愿带枷修渠,以明心志……。为民造福,是贯穿于郑国思想中的一根红线,以之串起了奉旨修渠、洞房考验、坝前搏斗、刑场历险等一颗颗明珠,历经磨砺,步步升华,愈益喷发出耀目的光彩。

为了凸显郑国独特的人生经历,全剧根据题旨建构框架,将秦韩之争置于幕后,以提供氛围,激化矛盾。幕前则围绕郑国的命运沉浮,设置了环环相扣的戏剧情节,宕荡有致,层层推进,高低错落,冷暖相伴。疾如万马奔腾,紧锣密鼓;舒则似小桥流水,汩汩涓涓。呈现出疏密相间、亦张亦弛的节奏感。开场祈雨,场面恢宏而凝重,为郑国的出场作了有力的铺垫。“洞房”一场为郑国的命运转折蓄势,巧妙自然,悬念迭起,寓两国之争于儿女情长之中,在赵苑的疾疾以呼与郑国的频频驻足中,显露出两颗相互试探的心的同一律动;而在“一对有情人”的缠绵悱恻里,又蕴含着一触即发的心理冲突。语言在表现思想又掩盖着思想,行为在相逆相悖中表达着情绪,洞房花烛中,映照出无尽的戏剧性因子。第四场的“三道金牌”又奇峰陡起,惊醒了郑国的温柔乡之梦,一层深似一层地强化了戏剧危机,引爆出郑国与于琪的人格较量,触发出郑国的故国之思和“坝前拜母”、“刑场别妻”的大段唱腔,直抒其为民造福的壮怀宏愿。在戏剧性与抒情性的有机统一中,完成了主人公的塑造。

与剧本富有中国戏曲特征的结构形式相辉映,二度创作中极大地发挥出中国戏曲时空自由的优长。中性平合,多意象征,或拟为祈雨的祭坛,或拟为高耸的大坝,或拟为森严的刑场……中性歌队,时而是祈雨的众臣,时而是庆典的社火队伍,时而是迎亲的宾客,时而是抢险的军工,时而是刑场的看客……由此勾勒出形态各异的群象。这些群象衬托的,则是工笔细描的主人公。扮演郑国的青年演员王辉,唱做俱佳,激情满怀,情以声出,“拜母”、“别妻”等大段唱腔,以秦腔“慷慨悲凉,令人热耳酸心”的唱腔特色,唱出了郑国忍辱负重的壮阔情怀,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一、二度创作相得益彰,把一个为民造福的古代科学家形象活脱脱地展现在当代戏曲舞台上。使观众观罢《郑》剧,不由得想壮喝一声:“美哉,水呆子!壮哉,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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