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感怪录

时间:2022-03-21 04:43:12

自从国民革命军大胜以后,一切反动的军阀与反动势力都威觉得民众力量之可畏,因此也都积极想到民众的队伍里有所活动;如赵欣伯之欲组政党,褚玉璞之做河北大学校长,张学良在京汉路之考察农民疾苦,等等。自然工人学生甚至农民在此时竟得他降卑尊位领路颜色,我们且将大家平素所享受的恩惠以比突然受宠之感想如何抛开不说,本来无须说得,各人心里也十分明白的,现在就他闹的笑话,向大家报告一番罢。

张大帅初抵天津,在计划军国大事之外特别召集一次学生工人代表谈话,这是一件可以注目的事呀!虽是过了很久,然而谈话的内容,想必大家总还是乐闻的。自然报上所载的已经失去庐山真面目了。去听大帅训话的份子,是工人和学生的代表,这所谓代表,乃是工头与学校当局所指定的安份子学生,大家到了他那里等候了很久,才见烟容满面的大帅及褚玉璞与其余的牛头马面堆上一屋子,大师劈头第一句话,就量说:“妈的巴子,你们这些小子近来也闹够了……”大帅言之滔滔,一口关东白,字出连珠,初赌虎威,这些未见过大场面的小子,真是听不懂大帅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全篇的大意是说现在中国已极其平均,没有阶级,你还闹些什么,以后要安心读书,书读好了再出来救国,工人们要安心代资本家做工,等候红连之到来,大帅举的例子,妙极了

,他说到没有阶级的时说,用手指着褚玉璞说:“……我当初还念过一年书,妈的巴子,这小子一个字也不认识,他现在做到督办,妈的巴子,你们说世界还有什么等级吗?……”大帅又痛忧人心之不古,妇人女子之不守闺教,所以对女学生,特别说了一段,真是不可不记下,以为爱护国粹的朋友们颂扬国资,他说:“……妈的巴子,你们这些女学生真是不成体统,见着男学生,就赤化,妈的巴子,你们赤化,还不如当窑姐儿去,让我大帅的狗开开心……”训辞完了,工人的代表(?)都赐赏钱化,学生们回到学校又听校长一顿痛骂,有些受不过气的,就告假回家,或者到南方去求学去了,就祗南开和女子师范大概剩有百人以上,这是大帅妈的巴子的下场头。

大帅如此体惜学生,那些虾兵蟹将,自然更不用说起,现在单说北京今是中学之受惠一千元罢。北京今是中学,是五卅运动北京基督教学校进步份子痛恨教会束缚,退出原有学校自行组织起来的一个学校,原来在京西,后因战事而迁于城山净十寺德王府。张大帅来京后,一班文臣武将,都欲置备府第,作久民之计、德王府因此入于吴俊坠的手,当时距年假尚有一月光景,吴购得该宅立即派马弁押今是迁居,今是学校要想立刻说找一所房子,当然是不容易的事,因此婉词和马弁商量,马弁们被酒肉塞住了嘴,不说什么,这样一星期,吴爷等不及了,于是亲自坐了汽年来追索,学生们睹此情形大为焦急,遂推了四位代表去见吴爷,灌了灌米汤,吴爷大为痛快,来势汹汹,氯焰百丈,完全消灭了。就改口说是我来演讲,学生代表表示十分欢迎,预先嘱咐了同学大

家捧场,吴爷在台上讲得乱七八糟,自都莫明其妙,但听得台下,一句话一鼓掌,声振屋宇,带领千军万马的吴爷不由得不骨头酥了,讲完之后就告诉学生代表说,我是热心教育的,你们搬家尽可以等待放年假再说,你们搬家没有钱,我开一千块钱的支票给你们就是了,今是的同学,是的曾经战斗的学生,目光自然甚远,遇着这吴头儿却不得不权变一下子,以苟延残喘。吴爷说不得,做了一回冤桶!

诸位在报上许见了北京的什么国旗运动,天津的靳大提出国家主义的口号,北京的内阁中研究系占四席,张大帅又组织了三讨论委员会,平民教育总会之广征会员,这等等新闻吧!我将这些零零碎碎写成一串,有什么意思呢?尤其是将热心爱国的拥护五色旗运动写在张大帅一起,未免太辱没人子罢,其实有些都是连带的极有关系的,在我未说以前,诸位一定不信,其实我未知道以前我自己也决不信的这一串是怎么一回事呢,干净说,就是“反赤者大脑合”而在下面分断说来。

(一)国家主义者见南方革命努力之怒涨,不得不从来设法找一个买主,以便将来全民革命可以安下基础,与他们所认为国贼——共产党、,和强权——苏俄,还可以周旋周旋。他们找了很久,岂知纠纠武夫,都不识货,也不理他们。好容易找着一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靳翼青”(这是研究系所主干的平民教育总会总干事晏阳初的口吻)国家主义者找着一位靳大的内侄,他们就认为奇货可居,于是派他追随靳大左右,这次靳大有组阁的希望,国家主义更是大为活跃,李璜听说已经秘密的到了天

津,为靳大之上客,靳大之洋洋千言,以国家主义,人才主义为治图之方针,不知者以为靳是投机,其实靳大之与国家主义关系早已弄杂了,靳十答应担任国家主义每月宣传六百元,收买学生用费二十万,已在他自己为大股东之劝业银行支付一部份了。不但如此,国家主义已径与靳大商量好,对付赤化党人开天地之大恩的理法,第一步警告赤化党人,立即出境,并限以时日;第二步过去加再有赤化党人发现,杀无赦。乖乖,真是了不得,不得了!幸喜靳大未能如愿。

(二)研究系这块牌子太不中看了,在军阀官僚方面,或者还可以有一点作用,但是在民众方面是不行。民众是不要的,怎样办呢?研究系的办法真好;拥在面前,尚未被民众完全识破的曾琦党,正是想卖,研究系看来,当然是一个宝物,于是互相利用,他们将国家主义看作为民众方面的一支生力军。另一方面又利用办理平民教育事业比较有一点成绩的平民教育总会的名义,来广收会员,吸收群众;他们尚口口声声的说,不做政治活动。

(三)研究系真聪明,他又在做统治阶级方面的工作。杨宇霆来京的时候,研究首领梁启超上了一个条陈。力呈反赤应当大联合,以挽救危局,大师颇为嘉许,就依照他的计划办理,首起组织三大讨论会,将交通,外交,名流,元老,以至于新交通系等等在政治方面略有力量的派别一齐拉入,将来尚拟聘诸专门委员,要更广泛的容纳、转今春即将三大讨论会合并为参政院,并邀代表加入,共推大帅正位;上下齐心合力讨

赤。

这三条综合起来说,反赤的各派正在各利用其所利用,共同在组职讨亦大联合,这中间,尤以研究系与国家主义活动得最利害。赤与黑的两条战线,愈迫愈近了!

最后再向诸位报告一个赤化的案件,北京近来曾逮捕了二个戏子,解到天津枪毙了,宣布的罪状是宣传赤化。这二人就是上海来的刘汉臣与高三奎。赤化确实是赤化,可不是共产主义,或三民主义的那种赤化,乃是张大帅嘴里,“女学生见着男学生就要赤化”的赤化。原来是他们两位在天津演戏的时候,与褚玉璞的三姨太太,有了那话那话,当时他们在日租界,老褚无可奈何他们;他们一来北京老褚就派人来抓回去赤化了他们,那位三姨太太,却也死在褚玉璞的手枪之下。这年头儿,真是光怪离奇,无所不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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