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 记忆 叙述:《白噪音》的创伤叙事解读

时间:2022-03-20 10:53:11

创伤 记忆 叙述:《白噪音》的创伤叙事解读

摘 要:美国当代小说家唐・德里罗代表作品《白噪音》,是后现代的经典之作。本文将结合创伤理论和叙事学理论,分析小说主人公杰克遭受的种种创伤,发掘出作品中的创伤记忆带给人物痛苦的精神折磨,从而引起人们对后工业时代生存环境的深思。

关键词:创伤 经历 叙述 记忆

一、引言

唐・德里罗(Don Delillo, 1936- )是当代美国最负盛名、最有影响力的重要作家之一,发表了《白噪音》、《名字》、《天秤星座》等三十多部长篇小说,以及诸多短篇小说、剧作和散文。作为一名多产作家,德里罗既拥有广大读者,又在学术界享有崇高声誉,获得过美国及其他国家的许多重要文学奖项。1986年获得的“国家图书奖”就是其中之一,帮助他获此殊荣的便是发表于1985年的后现代主义经典之作――《白噪音》。

长期以来,国内学者大多从消费观、生态观、文本结构等角度审视小说《白噪音》,但对该小说的叙事策略以及创伤主题的具体研究并不多。然而该小说是否真与创伤无关呢?

《白噪音》整部作品中主人公杰克既亲身经历又讲述各种创伤。他见证了自己和家人经历的一次次生活的变故,又用回忆的方式讲述自己遭受空中毒气事件后的各种内心创伤,尤其是死亡恐惧的折磨。他们越是试图通过隐藏和否认过去的创伤来摆脱创伤记忆的困扰,就越容易使走出创伤的途径――交流变得不可能。因此,《白噪音》无疑称得上是一部出色的创伤小说。

本文将通过分析杰克作为第一人称“我”经历并叙述自己以及身边人物所遭遇的诸多创伤,探讨该小说中人物的创伤特征,揭示出该作品中德里罗以独特的叙事方式展现出的美国人生存环境、精神状态以及深厚的主题意蕴。

二、创伤与记忆

什么是创伤?卡鲁斯认为,从广义上来说,“创伤是对于突如其来的、灾难性事件的一种无法回避的经历,其中对于这一事件的反应往往是延宕的、无法控制的,并且通过幻觉或其他侵入的方式反复出现”。[1]

死亡一直是充斥整部小说的主题。从一开始直到结尾,人物一直困扰在死亡恐惧中,而这样的恐惧并没有单刀直入,而是通过杰克等创伤化人物有意无意的叙述向读者展现。赫尔伯利指出,“创伤化”是“个人对于恐怖经历的反应,它既可以是即时的也可以是长时间的反应”。[2]其具体的表现就是美国精神病研究协会概括的创伤后紧张应急综合征中的三大类,即“那原初的创伤性事件通过各种闪回、梦境和幻觉得以重现;对与创伤相关的刺激物持续性的回避,或者对一般事物的反应显得麻木;警觉性增高”。[3]从小说第一部分看,叙述者杰克在用第一人称“我”的口吻讲述14岁的儿子海因利希就已经秃顶以及自己年幼的女儿比伊思考问题如此镇定沉着时就感慨:“人对历史和自己的血统犯下的罪孽,已经被技术和每天都在悄然而至的神秘的死亡搞得愈加复杂了。”[4]22在经历小说第二部分的空中毒气事件后,死亡恐惧在杰克以后的生活中被提及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直到小说最后一部分“戴乐儿闹剧”,人物为了摆脱死亡的恐惧,不惜牺牲生命做出各种荒唐行为。这一部分生动地刻画了灾难之后人们对死亡的愈演愈烈的恐惧心理以及最后导致的暴力悲剧。

叙述者杰克在经历诸多创伤性事件之后又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重温创伤记忆,一次次地重复着创伤性事件的刺激。这些创伤场景不断再现,或是闯入受害者杰克的梦境,或是事后回忆,使叙述者杰克每次重新记忆起都感到仿佛这些创伤场景就发生在当下。一方面,因为这些重新被忆起的场景并没有必然的时间先后顺序,所以叙述者杰克和他的家人也不能将这些场景当做过去的体验。杰克的创伤综合征症状以及在“戴乐儿闹剧”这章中所采取的杀人暴力行为正是杰克的内心无法抹去的创伤记忆的外在表现。另一方面,某一特定的情境又可以唤起受害者杰克对那些创伤经历的回忆,这又加深了杰克再次经历创伤的痛苦。例如失败的婚姻导致夫妻之间的同床异梦、科技的负面影响带来家庭关系的崩塌、信仰的沦丧致使精神方面的危机感等,种种的创伤已经给杰克带来巨大的打击。一次空中毒气事件又使他短暂地暴露在毒气中,从此饱受死亡恐惧的折磨。为了正常地生活,杰克不得不将这次痛苦的经历和对死亡的恐惧深藏在记忆里,但毒气事件给他身心造成的巨大影响又不能完全被遗忘。这种对创伤记忆有意无意的压制就成为小说《白噪音》中创伤化人物叙述的中心。

但是究竟该如何彻底摆脱这种死亡恐惧呢?杰克在毒物事件中暴露了几分钟,吸入了少量的尼奥丁衍生物,从而备受死亡恐惧的折磨,以为只要不断杀人就能使自己的生命不断加分,进而获得重生。这种“杀人理论”一步步地刺激他“接近于暴力,接近于死亡”(321),在反复重复自己的杀人计划后,对“戴乐儿”研制者明克连开两枪后,杰克居然以审视的眼光“审视那轰轰烈烈时刻遗留下来的现场,发生在阴影笼罩的社会边缘的暴行和孤独死亡的场面”(346)。最后他虽然设计逃脱法律追究,却无法摆脱精神痛苦。他意图寻找宗教安慰,可信仰也已成为“伟大的、古老的身体骗术”,“信仰从世界上萎缩退却了”(353)。

在《白噪音》中,创伤实实在在地作用于杰克的身体和精神空间。该作品里的叙事放弃了对故事情节的追求,而将笔墨集中于创伤受害者杰克的内心刻画。杰克一次次地重温着创伤记忆,企图实施暴力杀人行为来抑制死亡恐惧只是徒劳。杰克只有正视自己的创伤记忆,才有可能真正摆脱它,最终走出创伤记忆的阴影。

三、结语

《白噪音》这部小说以美国中部某小镇的“山上学院”为背景,主人公杰克为美国中部某大学教授,创立了“希特勒研究系”,任该系主任。杰克・格拉迪尼教授作为小说故事的主人公讲述他与第五次婚姻的第四任妻子芭比特,以及他们各自多次婚姻中的四个儿女的家庭生活。杰克与芭比特都经历过爱情和婚姻的创伤,所以十分珍惜目前的生活,两人深深相爱。但是,一次空中毒气事件令这个原本表面生活得很和谐的家庭从此饱受科技带来的形形的伤害。“戴乐儿”闹剧又将杰克一家面对死亡恐惧所做出的一系列荒唐可笑的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进一步揭露出后现代工业社会问题多多,生活在其中的人物内心空虚毫无归属感的真实面貌。

参考文献

[1] Caruth,Cathy.Unclaimed Experience:Trauma,Narrat-ive and History[M].Baltimore,MD:Jhons Hopkins UP,1996:11.

[2] Heberle,Mark.A Trauma Artist:Tim O’Brien and the Fiction of Vietnam[M].2001:112.

[3]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ourth Edition[DSM-IV].Washington,D. C.: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1994:427-429.

[4] 唐・德里罗.白噪音[M].朱叶,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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