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腆纪年附考》的写作目的及其史料价值

时间:2022-03-13 10:36:11

徐《小腆纪年附考》的写作目的及其史料价值

[摘 要]徐的晚年正处在太平天国运动时期,为了宣扬封建的传统意识和伦理道德,有效地化解阶级矛盾,树立节义忠烈的榜样,徐花了五年时间完成这部《小腆纪年附考》,书中也表达了他对南明灭亡的惋惜之情。尽管这部书有一定的不足,但瑕不掩瑜,该书仍不失为一部价值较高的南明史料。

[关键词]徐;小腆纪年附考;写作目的;史料价值

书名“小腆”,语出《尚书・大诰》:“殷小腆诞敢纪其叙。”[1]243小腆,小国主,指纣子武庚。南明是明代帝系的延续,比之武庚,故云“小腆”。而《说文》又有“腆,多也”[2]118,《方言》也有“腆,厚也”[3]293的说法。因此,小腆又有“国力厚富”之意。

一、作者徐其人

徐,字彝舟,江苏六合人。生于嘉庆十五年(1810),“道光二十五年(1845)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检讨”[4]6058。历官御史,福建福宁、延平知府。同治元年(1862)卒于官。徐性至孝,侍奉父母,“自幼至长如一日”[4]6058,侍奉汤药,数月衣不解带。

《清史列传》记载,徐“负经济才”[4]6058,曾与六合县令温绍原募壮士数千人为团练,三败太平军,后奉命留办团练,防守六合。时有“纸糊扬州,铁柱六合”之称。又创保卫章程。后出守福宁,兴文教,修书院,购经史,擒臣盗,“屡蹙贼于浙东,克复台州、处州各府”[4]6058。曾上疏请禁开矿助饷,“极言足国之要在重农桑,贵毂帛,禁淫侈”[4]6058,有《务本论》二卷。

徐生平博通经史,撰述颇丰,有《读书杂释》十四卷、《务本论》二卷、《未灰斋文集》八卷、《未灰斋外集》一卷、《周易旧注》十二卷、《礼记汇解》、《月令异同疏解》、《四书广义补》、《毛诗尔雅注疏》、《说文引经考》、《明史艺文志补遗》、《小腆纪传》、《度支辑略》、《延平春秋》、《老子校勘记》、《淮南子校勘记》、《楚辞校注》、《未灰斋诗钞》等书。其《小腆纪年附考》二十卷,据其自叙,该书是他入史馆后始创,“壬子(1852)冬,乞假归亲,奉命办理团练。干之暇,发家藏稗史,参互推勘,五历寒暑”[5]2,可知该书的写作时间是1852―1857年。是书“博采稗官诸家之说,实事求是,而窃取《春秋》、《纲目》之意,历五载乃成”[4]6058。在他办理团练期间,举书中忠义事,与同人口讲指画,众多感奋。

徐生活的晚年正值农民起义剧烈的时期,川陕有白莲教起义,广西有太平天国运动等,而其《小腆纪年》与农民战争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徐又为何而作此书?

二、《小腆纪年附考》的写作目的

(一)贬斥农民起义,宣扬封建传统意识

徐生于清代中后期,出仕在道、咸两朝,距离明朝灭亡已将近两百年,又官至翰林,自然要扬清抑明,宣扬封建的传统意识形态。作为封建传统意识的主流,贬斥农民起义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徐不能客观、公正地看待农民战争,将李自成、张献忠称为“贼”,如“闯贼僭称王于西安”[5]3,“是月,献贼陷明夔州。献贼者,张献忠也”[5]37,这显然是继承了《明史》中设立《流贼传》的封建传统史观。

此外,徐还将农民起义军凶狠、残暴的一面表露无遗。“十四年辛巳正月壬寅,自成围河南府。……遂陷,杀士民数十万”[5]11;(闯)“贼愤甚,遂屠宁武”[5]73;再如,清顺治元年(1644)八月初九日,张献忠攻陷成都后,将不投降的地方官员全家处死。这些除了表现了农民起义军残忍的一面外,也表达了作者对农民战争的贬斥和诋毁。

然而,稍微了解作者所处的环境背景即可发现,作者本人即处在国家遭遇农民战争的大环境下,笔者大胆认为,徐实际上是在借写书为名而行贬斥当时的农民起义之实。

(二)褒扬节义忠烈之人,弘扬封建伦理道德

据徐《小腆纪年附考》自叙,“孔子之作《春秋》以讨乱贼,所以明君臣之义,正人心而维世运也。……盖人心之变,世运之穷极矣。朱子忧之,作《纲目》一书,以昌明孔子之教”[5]。作者徐认为,明清易代之际,君臣之义不明,人心不正,世运也需维系,故而写作此书,欲伸张节义,矜表忠直,以正人心。

徐在书中赞扬了一批节义之士。“乙卯,明遣李建泰出师。……又赐手敕曰:‘今卿代朕亲征,鼓励忠勇,选拔雄杰,其骄怯逗玩之将,贪酷倡逃之吏,当以上方剑从事。行间一切调遣赏罚,俱不中制。……’”[5]33崇祯皇帝对于李建泰这样的忠义之臣,授予了临机专断之权。徐对李建泰的评价是“毁家纾难,上表出师,意气可谓壮哉”[5]34。“丙辰,明以工部尚书范景文、礼部侍郎邱瑜并兼东阁大学士。……京师陷,景文死之。瑜作绝命词,将投缳而未决,贼拥去,掠死。”[5]34-35徐对此大发感慨:“若瑜者,纵不得与景文比烈,较之陈演、魏藻德辈,似难同日而语”[5]35。对蔡懋德的殉国,徐又发出了“死节不可胜书,则附录之,嘉死节不以贵贱殊也”[5]61的感慨。对李自成军攻打宁武关这一部分的记载更为详细:三关总兵周遇吉“被执,骂不绝口,贼缚之高竿上,射杀之”[5]73,其夫人刘氏也被农民军纵火焚杀。兵备副使王孕懋“既自焚,妻杨氏亦投井殉之”[5]73。《明史》载,“王孕懋,字有怀,由太原知府迁。自成既陷太原,遣使说降,孕懋斩之,与总兵官周遇吉共守,城陷自杀。”[6]6805未说明是自焚而死。再如,“臣曰:予读王氏《扬州十记》,言可法抑万里长城之黄德功,而用狼子野心之高杰,至谓坏东南之天下者,史道邻也。此盖书生率意妄语,无足论也。”[5]361徐对史可法因用人不当而误国的说法进行否认和批判,并大加赞赏他的“死节”。

当然,作者也没忘记举出几个“贰臣”作为反面典型。“臣曰:予叙南都失守事,始以赵之龙、徐允爵、王铎、钱谦益之跪降,而终以小、乞儿之殉节,不禁废书叹也”[5]368,并说王铎、钱谦益天良丧灭。

《小腆纪年附考》仿照朱熹紫阳纲目之体,动辄引用《春秋》、《孟子》之义,借以宣扬“忠君”的封建伦理道德,甚至想要进而减轻晚清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为现实政治服务。

(三)在宣扬封建正统观的同时,也暗含了对明朝及南明灭亡的惋惜之情

上文已提到,徐作此书有为现实政治服务的目的,毕竟作者本人是清人,又官至翰林,扬清抑明当属分内之事。作者站在清朝的阶级立场上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最有力的证据莫过于“每年大书国朝年号,而附注弘光、隆武、永历诸号,遵纯庙钦定《通鉴辑览》例也。”[7]434

但是,笔者在阅读史料的过程中似乎发现了一丝作者徐的个人感情:“甲午,明始弃宁远,征王永吉、吴三桂率兵入卫。徐曰:曰始弃何?惜行之晚也。”[5]79作者毫不避讳地表达了明亡国的痛惜、哀伤之情。这就要回到书名“小腆”的问题上了。据《说文》、《方言》,“腆”有“多”、“厚”之意,“小腆”即“小有国力”、“国力尚富厚”。笔者在此作一大胆假设:书名“小腆”,暗含了南明初期尚据富庶之地但终因奸臣误国、党权相争而亡国的寓意,表达了徐对南明亡国的惋惜之情。

三、《小腆纪年附考》的史料价值

(一)补充了前史的缺漏,匡正了传闻的谬误

《小腆纪年附考》采用纲目体,仿照《春秋》纲目,按年月编载,记载了崇祯及福、唐、桂、鲁四王史事。记事起于明崇祯十七年甲申(1644)正月,讫于清康熙二十二年癸亥(1683)八月。由于徐本人主要生活在道、咸年间,因此“是书晚出,搜辑资料,颇为完备,亦有可以依据之处”[8]439。

《小腆纪年附考》征引了前人史料如温睿临《南疆逸史》、黄宗羲《行朝录》、谷应泰《明史记事本末》、杨陆荣《三藩纪事本末》、计六奇《明季北略》《明季南略》等六十余种,兼及“诸家文集、各地志书”[5]795,与他书所记有异同者,考辨其真伪,作“附考”记于每条之下,如对李自成之妻韩氏身世的考辨,“《北略》所言与《绥寇纪略》小异”[5]4;再如对李自成母生李自成时年龄的考辨,则指出《传信录》记载的是“或传闻之缪”[5]3等。这些考辨和增补,有力地补充了前史的缺漏,匡正了传闻的谬误。

(二)虽有史实失检之处,但仍不失为一部价值较高的南明史料

徐认为,鲁王殂与台湾。实际上鲁王殂于金门而非殂于台湾,并且郑成功在之前就已以礼葬之[9]17-18。另外,该书的篇幅比重也显得有些失当。全书一共二十卷,卷一至卷四用了五分之一的篇幅记载了崇祯十七年(1644)正月至三月间的史事,而卷二十仅用了二十分之一的篇幅记载了顺治十七年(1660)至康熙二十二年(1683)间的史事。

尽管如此,是书凭借着其史料来源、体例、考订,仍不失为一部价值较高的南明史料。清人李慈铭认为《小腆纪年附考》“足称佳史”[7]434,谢国桢先生在其《增订晚明史籍考》的自序中也认为“温睿临南疆逸史,徐小腆纪年,在记南明史中最为完备”[8]11。评价最高的当属林鹗和汪达利为此书作的跋语:“此绝大史才,又非马、郑所能兼矣”[5]795,“紫阳踵事《春秋》,是书则又踵事《纲目》,范蔚宗曰:‘体大思精,天下奇作。’是书殆无愧夫!”[5]796

结语

徐的晚年正处在太平天国运动时期,为了宣扬封建的传统意识和伦理道德,有效地化解阶级矛盾,树立节义忠烈的榜样,徐花了五年时间完成这部《小腆纪年附考》,书中也表达了他对南明灭亡的惋惜之情。尽管这部书有一定的不足,但瑕不掩瑜,该书仍不失为一部价值较高的南明史料。

参考文献:

[1]李民,王健.尚书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许慎.说文解字校订本[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4.

[3]扬雄.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M].北京:中华书局,1985.

[4]王锺翰点校.清史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87.

[5]徐.小腆纪年附考[M].北京:中华书局,1957.

[6]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7]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

[8]谢国桢.增订晚明史籍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9]邓传安.蠡测汇钞//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M].台北:台湾大通书局,1984-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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