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风险偏好的报酬契约与预算松弛研究

摘 要：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是报酬契约能否有效解决预算松弛问题的重要前提。本文根据报酬契约设计中风险分摊和激励的关系，设计了三种不同类型的报酬契约，采用实验的方法研究在这三种不同类型的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实验结果表明，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相关，但这种相关性会随着报酬契约的不同而变化。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预算松弛的程度与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成正比；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预算松弛程度与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成反比；在风险分摊和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无论何种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程度与前两种报酬契约相比会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关键词：风险偏好；报酬契约；预算松弛

中图分类号：F27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176X(2009)06-0072-08

预算松弛是企业预算管理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现象 (Merchant［1］)。在我国企业的预算管理实践中，预算松弛问题也同样非常突出。潘飞、程明通过对我国自愿披露预算信息的上市公司进行实证研究后发现，预算松弛是普遍存在的［2］。由于预算松弛一直是预算管理过程中没有解决的重要问题之一，因此影响预算控制职能的有效发挥。张先治认为，预算松弛能够影响到预算编制的合理性、预算执行的可控性和预算评价的准确性［3］。尽管通过报酬契约的设计，可以减少预算松弛的程度，然而实践中，报酬契约在解决预算松弛时的效果却一直不是很理想（Chow［4］，Waller［5］）。后来的研究发现，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因素能够影响预算松弛的程度。Baiman、Demski 和 Feltham等认为，预算松弛是预算下级降低自己风险分摊的重要手段［6-7］。那么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如何？在不同的报酬契约下，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这种关系对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基于此，本文根据契约理论中委托人与人之间风险分摊与激励的关系，设计了三种不同类型的报酬契约，采用实验的方法研究在这三种不同类型的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从而能够在报酬契约设计时充分考虑这些关系，提高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时的效果。

一、文献综述

关于预算松弛的界定， Dunk和Nouri综合了大多数学者对预算松弛的界定，认为松弛是预算下级在完成某项预算任务时,有意地低估收入或产能、而高估成本或资源［8］。

那么预算松弛对预算管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众多学者普遍认为，预算松弛是管理控制中的机能失调(disfunctional) 行为，存在预算松弛会降低员工努力和企业总体业绩水平，使预算作为业绩评价标准本身失去其应有的客观性，并使企业资源配置出现扭曲［1-5］。

关于预算松弛的成因，早期的观点认为基于预算标准的业绩评价能够导致预算松弛。Chow认为，在参与式预算过程中，由于预算下级所提出的预算标准会被预算上级用作他们业绩评价的标准，因此预算下级所设定的预算目标会低于其所估计的真实业绩水平，从而使预算目标容易实现而获得更多的报酬［4］。Waller研究发现，当预算下级的报酬随着预算目标难度的降低而增加时，预算松弛问题更为突出［5］。

因此，通过报酬契约设计解决预算松弛问题，成为后续研究的主要内容。如Weitzman把报酬契约设计为真实诱导报酬契约和松弛诱导报酬契约两类，研究在不同的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预算松弛程度是否会变化［9］。研究发现，在真实诱导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所设定的预算目标会与其真实的生产能力相一致，此时预算下级所获得的报酬（激励）也最大，因此预算下级的预算松弛程度最小。而在松弛诱导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所设定的预算目标会小于其真实的生产能力，从而能够较容易地完成预算目标而获得更多的报酬，因此会产生更多的预算松弛。Chow使用Weitzman所设计的报酬契约，采用实验研究的方法，在考虑了预算下级和上级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后研究发现，与真实诱导型报酬契约相比，松弛诱导型的报酬契约会产生更多的预算松弛。

国内许多学者采用实验研究的方法同样发现，与松弛诱导型报酬契约相比，真实诱导型报酬契约能够显著降低预算下级的预算松弛程度［10-12］。

然而，上述研究并没有考虑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因素，从而导致在实践中通过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的效果并不理想。那么风险偏好因素如何影响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问题呢？

早期如Cyert和March、Onsi等人发现，由于市场和生产任务等因素导致的不确定性，会影响预算下级的实际生产能力，因此预算下级会通过预算松弛的手段来规避这种不确定性，减少自己所面临的风险［13-14］。Baiman、Demski 和 Feltham、Holmstrom、Christensen等人则从风险分摊和激励平衡的角度，证实了预算下级可以通过预算松弛降低自己的风险分摊，并发现不同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规避风险的程度明显不同［6-7-15-16］。

Yong则较早地采用实验研究方法，对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检验。研究发现，预算下级在生产任务不确定的情况下，会通过预算松弛降低风险分摊，而且预算松弛的程度与预算下级风险厌恶程度成正相关关系［17］。这也同早期Cyert 和March的研究结论相一致。但该研究并没有同时考虑报酬契约的因素，因此并没有考虑报酬契约是否会影响到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

正是通过对既有文献的回顾，我们发现仍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首先，在既定的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程度显著相关，但这种相关性却可能由于不同的报酬契约而不同。因此在报酬契约设计时，如果能够考虑这种不同的相关性，将会提高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问题时的效果。其次，从风险分摊与激励之间的关系出发，报酬契约可能并不仅仅局限于上述两种，例如在某些情况下，报酬契约设计可能更应该考虑的是风险分摊，而其它时候更应该考虑激励的补偿。那么在这些不同的报酬契约下，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的关系是什么？又会对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问题产生什么影响？最后，尽管上述研究中考虑了风险偏好的因素，但并没有考虑风险喜好类型的预算下级，然而在我国的预算环境中，可能存在许多因素，导致风险喜好类型的预算下级普遍存在。那么风险喜好类型的预算下级与预算松弛之间具有怎样的关系？报酬契约又应该如何设计？这些都是应该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二、研究假设

通过报酬契约设计解决预算松弛问题，需要考虑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因素，明确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关系，从而在预算上级和下级之间确定不同的风险分摊和激励之间的关系。在既定的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程度显著相关，但这种相关性却会由于不同的报酬契约而不同。基于此，根据风险分摊和激励之间的不同关系，可以把报酬契约分成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激励补偿型契约和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三类，同时把预算下级分成风险厌恶、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三种类型，分析预算下级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

（一）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

从规避风险的角度看，预算松弛可以成为预算下级降低风险的手段。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就能够满足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手段降低自己的风险。此类报酬契约更侧重于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的手段降低自己的风险分摊。为了规避风险或是使预算下级愿意承担风险较大的生产任务，预算下级所设定的预算目标会低于自己的真实生产能力，即存在预算松弛，从而能够完成预算目标获得报酬。在这种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具有何种相关性呢？风险厌恶的预算下级，更希望能够规避风险，或是由预算上级承担全部的风险，但是对于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可能更愿意承担部分或全部的风险。因此不同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进行风险分摊的程度不同。另外，根据风险分摊与激励之间的关系，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降低自己的风险，所付出的代价是所获报酬的减少，也就说承担的风险较少，所获得的报酬也相应要减少，但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更侧重于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的手段降低自己的风险分摊，因此即使未完成预算目标，报酬减少的程度( 惩罚)相对于风险分摊和激励改善型要少，因此风险中性或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可能会提高自己的预算目标，而获得较高的报酬。

假说1 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程度正相关。

（二）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

基于预算的报酬契约，能够降低预算下级的风险承担，但是不同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愿意承担的风险不同，所期望获得的报酬也不同。如果预算下级愿意承担过多的风险，并期望获得较高的报酬，而所设计的报酬契约却不能够给予足够的激励，此时预算下级就可能通过预算松弛弥补自己由于愿意承担风险而无法获得较高期望报酬的损失。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就具有该特征。那么在该种报酬契约下，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具有何种相关性呢？根据风险分摊与激励之间的关系，风险喜好和风险中性的预算下级在该种报酬契约下有着更大的预算松弛程度。此时并不是为了分摊风险，而是为了弥补自己由于承担过多风险而不能得到相应报酬的损失。而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由于承担了较少的风险，因此通过预算松弛弥补报酬损失的程度最小。

假说2 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负相关。

（三）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

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更侧重于实现风险分摊和激励的平衡。在该种报酬契约下，如果预算下级通过预算松弛降低自己的风险，所付出的代价是所获报酬的减少，也就说承担的风险较少，所获得的报酬（激励）也相应要减少，这就是风险分摊和激励的平衡。与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不同，在该种报酬契约下，如果预算下级未能完成预算目标报酬减少的程度较大。那么在这种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具有何种相关性呢？对于风险厌恶的预算下级，仍然希望采用预算松弛的手段规避风险或减少自己的风险分摊，或是由预算上级承担全部风险，但是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可能更愿意承担部分或全部风险，所以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仍然具有正相关关系。但是与前两种报酬契约相比，预算松弛的程度是否会发生变化呢？由于风险分摊和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更好地实现了风险分摊和激励的平衡，因此能够降低预算下级的预算松弛程度。与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相比，风险中性或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不会通过提高预算目标而获得更多的报酬，所以预算目标更接近于真实的生产能力，预算松弛程度有显著的下降；对于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由于采用预算松弛的手段降低自己的风险所获报酬会减少，因此预算松弛的程度也会下降。

假说3 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无论何种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其预算松弛程度与前两种报酬契约相比会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根据上述假设，预计的实验结果如表1 所示。

三、实验设计

本文采用实验的方法收集数据来检验上述假设。实验方法是在Chow、Waller的实验基础上进行改变的。

（一） 实验任务和主体

本次实验所使用的生产任务是在Chow所设计的生产任务基础上进行改变的。主要的生产任务是使用ASCII编码把两位随机的数字转换成字母（如65=A，66=B，… 90=Z）。

本次实验任务所采用的实验对象来自于东北财经大学MPACC的66名学生，由他们作为实验中的预算下级完成生产任务，实验主持人作为预算上级。

（二）实验分组

为了检验不同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的关系，本次实验把66名学生随机分为风险喜好组、风险中性组和风险厌恶组三组。为了对实验者进行风险偏好类型的区分，本文采用了Berg［18］所采用的技术。通过设定不同的概率函数代表预算下级不同的效用函数，从而反映其风险偏好。其中，风险中性组采用的概率函数为p(x)=m+n(x)，风险厌恶组采用的概率函数为p(x)=m+n(-e-0.02x)，风险喜好组所采用的概率函数为p(x)=m+n(-e0.02x)。此时预算下级最终能否获得报酬契约所设定的报酬还要取决于该概率函数，因此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因素能够影响到其所提出的预算标准。其中p(x)为概率，x为预算下级根据每阶段报酬方案所计算出来的报酬数，m与n为转化概率时使用的参数。

（三） 实验步骤

为了检验三种不同类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的关系，本文把实验过程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1）由预算上级向预算下级介绍具体工作任务。（2）告知预算下级如何根据报酬契约进行业绩评价和报酬支付。（3）预算下级试工作3分钟，目的是熟悉工作任务及自己的生产能力。第二阶段：（1）本阶段的报酬契约为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2）预算下级对未来不确定的工作任务进行生产能力估计，并作为其生产能力的概率分布构成。（3）预算上级向预算下级宣布预算提出数，然后由预算下级修改，预算下级根据本阶段的报酬契约类型并结合反映其风险偏好的概率表最终确定自己的预算标准。（4）由预算上级抽签决定工作任务状态，预算下级据此工作3分钟，然后由预算上级计算实际业绩。（5）根据实际业绩与概率表的关系支付报酬。

第三阶段：本阶段采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其余步骤与第二阶段相同。

第四阶段：本阶段采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其余步骤与第二阶段相同。

（四）变量设计

本次实验所包括的变量分别是风险偏好、报酬契约、预算松弛、预期业绩和实际业绩。（1）

风险偏好，通过实验设计来控制，分为风险中性、风险厌恶和风险喜好三种类型。（2）

报酬契约，分为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和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三种，其具体形式如表2所示。其中，B为报酬总额，y为实际完成任务数，y″为预算目标。（3）预算松弛，即预算下级低估自己的真实生产能力，用预算下级估计的生产能力与预算目标之差表示。（4）预期业绩，即估计的真实生产能力，指预算下级在不同生产任务下所能完成工作任务的估计数。（5）实际业绩，指预算下级实际完成的任务数。

（五）预算环境控制

本次实验为了对生产任务不确定性的环境进行控制，假定生产任务会出现较难、适中、容易三种情况，预算下级每阶段面临的具体生产任务取决于其所发生的概率，预算下级只是知道每种生产任务发生的概率。由于预算上级与下级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程度同样会影响预算松弛，因此，为了对信息不对称环境进行控制，在每阶段的实验中，预算下级估计的真实生产能力都由预算下级自己保管放入信封内。

四、数据分析

（一）数据统计分析

根据本文所采用的实验方法，最终确定66人为有效实验结果，根据实验获得的数据，运用SPSS16进行统计分析，其结果如表3所示。

（二）假设检验

假设1 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程度正相关。

采用One-Way ANOVA方法，对风险偏好不同三组的预算松弛程度进行F检验，F值为134.041，P值为0。由此可以看出，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三类不同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均值显著不同，而且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程度最大，其次是风险中性的预算下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同时进行协方差分析，把预算松弛作为因变量，风险偏好和实际业绩作为组间变量，分析风险偏好是否会影响预算松弛的程度，结果如表4所示。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程度显著正相关，支持了假设1成立。同时我们发现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其预算松弛程度为负值，也就是所提出的预算标准高于自己真实生产能力的估计数。

假设2 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负相关。

同样采用One-Way ANOVA方法，对风险偏好不同三组的预算松弛程度进行F检验，F值为27.274，P值为0。由此可以看出，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三类不同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均值显著不同，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程度最低，其次是风险中性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程度最大的是风险喜好型的预算下级。这就说明了在激励补偿型契约下，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采用预算松弛的手段，弥补自己所承担的过多风险。而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由于承担了较少的风险，因此通过预算松弛弥补报酬损失的程度最小。同时进行协方差分析，把预算松弛作为因变量，风险偏好和实际业绩作为组间变量，分析风险偏好是否会影响预算松弛的程度，结果如表5所示。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程度显著负相关，因此假设2成立。

假设3 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无论何种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其预算松弛程度与前两种报酬契约相比会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首先，从风险厌恶组看，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预算松弛程度与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相比显著下降，但与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相比，预算松弛程度没有显著减少。其次，从风险中性组看，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预算松弛程度与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和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相比都显著下降。最后，从风险喜好组看，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预算松弛程度与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和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相比同样都显著下降，采用t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假设3成立。

五、研究结论

本文实验研究发现，在既定的报酬契约下，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程度显著相关，但这种相关性在不同的报酬契约下又会不同。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程度正相关；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预算下级的风险厌恶程度与预算松弛负相关；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尽管这种相关性与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相同，但对不同风险偏好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程度与前两种报酬契约相比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减少。因此，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问题时，要明确预算下级的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的关系，从而确定预算上级和下级之间风险分摊与激励的关系，只有在报酬契约设计时充分地考虑这些关系，才能够提高报酬契约在解决预算松弛时的效果。

首先，当预算下级所面临的行业不确定性较大时，预算下级所面临的风险也较大，对于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更愿意通过预算松弛减少自己的风险。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由于预算上级承担了过多的风险（对预算下级的激励就少），风险厌恶型的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程度最大，但是如果能够改善风险分摊和激励之间的关系，比如使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使预算下级也承担一定的风险（适当的激励），则会显著减少其预算松弛的程度。

但对于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来讲，在风险分摊型报酬契约下，却明显地愿意提高自己的预算目标，因为预算上级承担了过多的风险，这实际上类似于“预算软约束”问题。在该报酬契约下，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更愿意从事风险更高的行为，提出较高的预算目标，即使没有完成预算目标，报酬也不会减少很多或是风险也并不由其完全承担。但如果采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目标更接近于真实的生产能力，预算松弛程度也最小，因为实现了风险分摊和激励的平衡。

其次，由于预算松弛是预算下级风险分摊的手段，而且风险偏好与预算松弛之间又具有不同的关系。因此，在进行基于预算的业绩评价和激励时，应该考虑不同行业所面临风险不同这一重要因素。目前国资委在进行业绩考核时，为了使评价更加公平，把不同的企业、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发展周期和发展战略、不同企业的资源禀赋放在评价标准体系中考虑。如果能够进一步考虑不同行业所面临的不同风险，则有助于减少预算下级预算松弛的程度，从而使业绩评价更加准确。

最后，在本次实验结束后，通过与实验对象进行交流，一方面使我们发现了实验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另一方面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许多新的思路。例如，在本次实验中，我们发现在风险分摊与激励改善型报酬契约下，风险中性和风险喜好的预算下级其预算松弛并不等于零，这就说明除了风险偏好外，还可能存在影响预算松弛的其它因素；在激励补偿型报酬契约下，如果预算下级的预算标准为零时报酬会最高，可是没有一名实验对象提出的预算标准为零。通过询问我们发现主要原因如下：（1）预算松弛是否在事后会被发现。如果预算松弛在事后是不可证实的，那么是否可能具有更高的预算松弛倾向呢？如果我们采取监督的策略，并且当实际业绩与预算目标之间存在较大差异时进行调查，是否有助于降低预算松弛呢？（2）考虑其他实验对象的预算数。如果自己设定的预算目标过低，会遭到预算上级质疑。实际上这可以看作是一个声誉问题，也就是说预算松弛可能会影响到关于预算下级工作能力、诚信等方面的声誉，从而对预算松弛产生约束。这实际上也为我们通过报酬契约解决预算松弛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特别是在我国国有企业中，预算下级不仅仅局限于货币激励，可能更加关注个人的仕途等，因此是否可以进一步探讨声誉机制在解决预算松弛问题的激励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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