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晓春 心灵“输出”

时间:2022-02-16 03:34:17

前段时间缪晓春刚把即将在今年威尼斯双年展中展出的作品打包运出,大约一个40尺(12x2x2m)左右的集装箱就装下了所有七个中国艺术家的参展作品,当然还包括所有布展用的材料和工具。因为时间紧迫,异地作战,到目的地后几乎没有时间去购置材料和工具。他一直在想象着这个集装箱被淹没在万吨货轮上的集装箱海洋中的情景:面对这个两年一度、世界上最重要的双年展,这只印有“MADE IN CHINA”标签的货箱只是每年进出口商品中的沧海一粟。相比于吞吐量巨大的、“商品”的进出口业务来说,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艺术品“输出”所带来的意识影响,或许远不及商业模式对于人们日常观念的点滴改变所来的巨大和彻底。但艺术的“输出”还是会在不同的地域引发出某些具有共性或差异性的思考角度,会产生心灵的碰撞,而这也是缪晓春最感兴趣的问题之一。

当我面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输出”这个标题的时候,内心五味杂陈。说起来这曾是我们一直希望出现的情景,我们可以主动地拿一些什么东西给别人看。但这个时候问题也来了,扪心自问:我们真的付出了足够多的时间、情感、精力、财力去做当代艺术了吗?这些作品是否能直指人心,如贝多芬所说得那样:出自心灵,希望它能够到达另一个心灵?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用抓人眼球的字眼“输出”还是用比较中性的“推出”,都只是整个过程当中的一小步,之后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无须推动而自然会不停地滚动、不停地扩散,而不会仅仅停留在“推动”或者“输出”。它是一个开端,但决不能停止于此,否则所有为“推动”或“输出”所花费的努力都是徒劳无益的。

另一方面,我们现在创作一件作品不知道观众是谁,很有可能在世界各地展出,“输出”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世界各地的艺术家都有在一个大的平台上相互交流、碰撞的机会,这在一个世纪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输出”用在100年以前比用在今天更有各种附加的意味。今天,我可以喜欢一个艺术家的作品,而不顾他的国籍;我也希望别人忘掉我的国籍,来观看我的作品。艺术中最打动人心的地方是超越了国籍、种族、空间和时间的,它一下子就深入人心并扎根其中,如同营养我们机体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形形的食物。“输出”只是第一步,但迈出这第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们现在每个画画的人都曾学习过明暗法,但它在刚传入中国时,却是被冠以“阴阳脸”而被嗤之以鼻的。初入华夏的西方传教士画家,要尽量减弱明暗效果才会被宫廷民间接纳。而如今,不会画阴阳脸的学生也许连美院都考不上。而当我们自己也会画阴阳脸,也不再关注那些枝枝节节的细节后,就能欣赏那真正珍贵的东西了。因而,我实在不知道中国当代艺术在主动推出的时候,需要做什么妥协,又不需要做什么妥协。

我也不知道中国当代艺术的输出到了哪种程度。今年春天我和汉斯・贝尔廷在德国见面,他说自己在做关于全球当代艺术的研究共花了5年的时间,梳理出很多详细的数据和表格,通过这些统计来佐证世界当代艺术的发展状况,我觉得这是我们在研究中国当代艺术时可借鉴的一种方法。比如说一些理论研究者可以统计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世界各地共有多少展览,而其中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共占有几成;世界各地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报道共有多少;报道的倾向是怎样的等等,通过这种统计就能比较精确地认识到中国当代艺术在全球当代艺术中所占有的位置及受关注的程度等问题。当然,一件艺术作品曾在观众的心中激起怎样的涟漪,是很难用数据来统计和描述的。即便如此,这样的心灵感应一定会外化为口口相传,也一定会外化为无数的文字描述和出版物,甚至多到难以计数,也无需计数。不管“输入”还是“输出”,这都已是强烈的内心诉求,已不再分彼此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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