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重商主义抬头

时间:2022-01-30 01:10:31

金融重商主义抬头

金融重商主义和资本回流的趋势正在入侵低效、僵化的跨国银行体系,这一风险真实存在,而且正在不断增加。

在1月份举行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各国政治家们达成了一致共识:世界经济面临的最大危险是保护主义。

一些政治家们高声疾呼金融重商主义和资本回流的风险,例如英国首相戈登・布朗就明确表示,强烈反对退守本国信贷和金融市场的做法。但是在现实的金融环境中,资本自由流通的壁垒正在迅速上升。

这些政治家们是口是心非、思想幼稚还是受到了误导呢?或许三者皆有。

资本回流

毫无疑问,跨国银行信贷正在缩减中。英格兰银行的数据显示,2008年第四季度英国本地银行对国外客户的贷款业务大幅削减。

事实上,英国国内借贷者自身也在遭受冰岛、爱尔兰和其他国家外资信贷机构的资金撤回,而这些机构在经济泡沫顶峰时期是英国的主要信贷业务资金来源。

而澳大利亚政府也正计划向本国无力延期外债的商业和房地产投资商提供40亿澳元(26亿美元)的资金,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新兴市场的情况更糟。来自国际金融协会的预测显示,今年私人资本的净流入将减缓到1650亿美元,较2007年最高值9290亿美元缩减了8成多。资本市场缩减严重,但银行资本逃离最快。国际金融协会预测,随着外贷偿付将高于新贷,今年发展中国家将出现银行资金净外流。

中东欧近年来经历了国际借贷繁盛期,如今也处于金融环境极度紧张状态。外资银行在该地区GDP中所占的资产比重,远远超过了上世纪90年代末期金融危机期间亚洲新兴市场的水平。在俄罗斯和乌克兰,那些依赖于向国外银行机构借贷进行扩张的本地银行,首当其冲地遭遇信贷紧缩的危机。

外资控股银行同样感受到了压力。花旗集团的一位内部人士表示:“人们最初认为控股的母公司总会帮助旗下子公司维持运营,但自2008年第四季度开始,这种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无法精确估量,这种外资银行信贷紧缩多大程度上是迫于本国政治压力影响而注重国内信贷业务的。奥克兰大学的大卫・迈尔认为:“这种金融体系的自然运行起到了与经济民族主义同样的作用。”

银行们有充分的理由集中关注本国市场。理由之一便是资金匮乏。银行机构能维持融资的少数途径之一,便是在不损害其长期利益的前提下出售银行非核心外国资产。苏格兰皇家银行、瑞银集团及美洲银行都决定出售手中的中国银行股份。

然而部分西方银行情况则不同,他们在新兴市场的分支银行网络已十分完善。银行高层决策者们坚持认为,即使增长减缓也要维持这些分支机构的经营。

另外一个内在原因在于不断升级的信贷风险。由于借贷人能够更好掌控数据信息,信贷风险在国内市场更容易得到控制。

如此看来,各国政客们无力力挽狂澜,阻止国际信贷的不断干涸,也未必真心出力来进行挽救。他们不过只是进行“道义劝导”,不断号召银行机构增加对国内的贷款。

1月份,希腊央行负责人乔治・普罗沃波罗斯警告希腊银行不要向国外提供资金援助,但没有吸纳本国纳税人资金的银行机构,完全可以对此置之不理。然而在目前金融危机的气候下,重压在各大金融机构高层决策者头上的,是国外扩张可能引发的信誉危机。

国家对银行的支持,越来越倾向于同银行的国内贷款义务挂钩。奥巴马政府已经暗示,政府要求即将受到政府资金援助的美国银行加大贷款力度。

荷兰ING银行1月26日获得了荷兰政府新一轮的政府救助,并承诺将向荷兰企业和消费者增加250亿欧元(合320亿美元)的贷款作为回报。ING银行的金融主管称:“当国家取代个体成为金融市场主要角色时,民族主义元素的出现就不足为奇。”

恶化迹象

这就是经济民族主义的阴险一面。西方政府并不是试图将外资银行拒之门外,事实上,外资信贷反而是十分受欢迎的。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引导这些银行转而支持本国而非外国的经济和就业。这就颇有保护主义的风格。

欧洲委员会之所以批准欧洲银行的资本结构调整计划,是因为银行是经济体系中最关键的环节:贷款的增加证明政府干涉行为是合理且正确的。

将纳税人的钱大量投向国外是不会被通过的。由于担心国家资金的支持可能使法国巴黎银行得以实施其收购富通比利时资产的计划,委员会在第一次审核法国救助计划时犹豫不决。

这种担忧只会越来越深,一些竞争对手已经开始抱怨荷兰ING在政府的庇护下在本国市场吸纳存款。但是ING指出,很多银行都获得了政府支持,而他们只是从事他们原有的金融业务而已。

政治家和市场同时促成了短期金融民族主义现象的形成,而能够对国际资本流动构成长期威胁的,是决策者对于跨国尤其是欧洲跨国银行前景规划的改变。

这些改变很大程度上源于去年冰岛银行的破产。历经多年的迅速海外扩张,但却一夕倒闭,这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银行可以以全球化的形式存在,但最终将以民族主义形式消亡。

其他国家的存款人发现,即使他们有权从冰岛存款保险基金中获得赔偿,但奈何在冰岛的银行们破产后,雷克雅未克(冰岛首都)根本无力履行赔偿义务,他们本国政府最终将不得不介入其中进行援助。

“冰岛事件对各国决策者之间的相互信任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英国安理国际律师事务所的律师Bob Penn认为:“冰岛现象曾经只存在在理论中,但现在却变成了现实问题。”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之一,是拉近国外母公司及其本地分支机构决策者之间的联系,甚至可能需要设立一个单一的国际银行监管人。

一项欧洲银行方案正在由IMF前常务董事雅克・德・拉罗西埃尔组织审议,初步建议结果将在本月下旬公布。

G20国集团也已将如何对大型跨国银行进行监管的问题提上日程。但是,许多观察人士质疑,由于涉及到敏感的问题,根本的监管方案是否能起到作用还不好说。最近有迹象表明,监管者只想各扫门前雪,并不打算通力合作。

英国金融服务局最近也十分忙碌,正在负责起草新的银行(包括外国机构在英国的分支机构)流动性管理提案。这项提案主要是确保各银行在其母公司遭遇困境时仍能自保,并且很有可能使其他国家效仿英国。

跨国银行已经开始未雨绸缪。据悉,ING正在全面审视其运营模式,寻求更加妥善的对策,以应对未来分支机构监管、资金周转困难和成本增加的局面。

金融重商主义的也许有点夸大。资本的国际流动不会消亡,例如1月份的公司债券市场就相当活跃。

同时,金融全球化的风险可能也会迅速解除。如果一国金融机构过度依赖外国银行(比如东欧和中欧),其监管者将有理由深感忧虑。

然而,最近银行资本回流的趋势正在入侵低效、僵化的跨国银行体系,这一风险真实存在,而且正在不断增加。

出处:英国《经济学人》2009年2月5日

编译: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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