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社会中的“异”

时间:2022-01-11 09:52:41

乡土社会中的“异”

摘要:中国的传统社会同时也被诸多学者称为乡土社会,这种社会具有很高的同质性。但即使是同质性如此高的生活中也存在诸多难以避免和消除的“异”。费孝通老先生在《乡土中国》中提及了乡土社会中两个先天的生理上的“异”,这两种生理方面的差别进而决定和影响了彼此相差异和对立双方不同的社会性差异和对立。

关键词:乡土社会;差别;男女;老少

费孝通老先生在《乡土中国》一书的“男女有别”一章中借举了Oswald Spengdler在《西方的没落》一书中提及了西方存在的两种文化模式:阿波罗式(Apollonian)和浮士德式(Faustian)。前者所代表的是西方古典精神,其文化认定“宇宙的安排是一个完善的秩序,这个秩序超越于人的创造,人不过是去接受它,安于其位,维持它”;后者所代表的是现代的文化,“他们把冲突看成是存在的基础,生命是阻碍的克服;没有了阻碍,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他们把前途看成无尽的创造过程,不断的变”。费老借阿波罗式的文化观来理解中国的乡土社会,他们同样重视一套业已形成的秩序,维持社会的稳定不变。这里多少类似于涂尔干所说的机械团结社会,社会秩序的实现靠全体社会成员普遍的同质性。这种同质性是在乡土社会长期及亲密的公共生活中形成的。但是在关注“同”的同时,我们仍然不能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即乡土社会的很多特征是建立在“异”的基础之上的。这些“异”制造了存在于乡土社会中无法填补和逾越的鸿沟,这些“异”是无法通过共同生活得以同化和消减的,他们是先天存在的生理上的鸿沟,而这些生理性差别有决定和塑造了差异双方的社会性差别。

求同的乡土秩序情节可能会催生了浮士德式——不断克服困难和阻碍,在创新中求统一的企图。但是企图终究是企图,“在乡土社会中这种精神是不存在的。他不需要创造新的社会关系,社会关系是生下来就决定的。他更害怕社会关系的破坏,因为乡土社会所求的是稳定。他是阿波罗式的”。费老在《乡土中国》中主要提及了乡土社会中的两种“异”,即两种生理鸿沟。以下笔者将对而这逐一进行讨论。

在讨论之前我们有必要对马克斯·韦伯的理解社会学进行简要的概述。用韦伯自己的话说,社会学是一门致力于解释性的理解社会行动并通过理解对社会行动的过程和影响作出因果说明的科学。韦伯同时指出理解的确定性基础有二:一是理性的方法,即对各种行动因素在其有意向的意义中获得完全清晰和理智的把握;另一是重新体验的方法,这种方法通过同情的参与并能恰当的把握行动发生的情感环境,从而获得移情和欣赏的精确性。这种理解是对别人心灵感觉的精神体验,是对别人的行动和动机的有效把握。移情不仅是社会科学中达到理解的重要途径,也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实现相互间理解的重要手段。文中所提及的两种生理性差别在很大程度上带来了双方间移情的困境。

一、生理鸿沟之老少有别

只要人类社会仍在延续,社会中的代际差别就会永远存在。这种在出生时间上早晚的差异意味着他们在经历和掌握经验与知识时间上的先后差别。在阿波罗式的乡土社会中,结构的长期稳定性也同时决定了代际间经历和知识的相似性。由此,便产生了费老在书中所述的情形: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年长者的生活,不了解年长者的心情,但是年长者却了解年轻人,甚至可以预知他们将要遇到的问题。用韦伯的语言概括,即年轻人很难通过移情实现对年长者的理解。而年长者却相反,他们以他们的经历和知识为资本,可以轻易的移情于年轻人,可以对他们相当“理解”。这种理解力的压倒性差别带来的不仅是费老所说的年长者成为年轻人生活的“参考蓝图”,更带来了年长者对年轻人的权威。这种权威不仅体现在道德方面,更体现在政治领导方面。由此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年长者对新生代单方向的移情能力是在乡土社会中极易出现老人政治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尊老”道德情节也有其深厚的生物性和政治性原因。

二、生理鸿沟之男女有别

男女两性的差别是人类社会得以延续的前提基础。为了种族繁衍的生育要求男女两性的结合,于是家庭便应用而生。但是诚如费老所言,在中国的乡土社会中“家”是一个扩大化的概念,“比较确切的应该称中国乡土社会基本社群作‘小家族’”。群体的维持和延续需要在制定规则的同时排除不稳定性。于是,一方面是乡土社会为了维持其社会关系的稳定而杜绝感情的激动;另一方面,乡土社会中具有事业社群性质的“小家族”为维持纪律而排斥私情。两方面的综合作用决定了阿波罗式的乡土社会中没有爱情而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这种在乡土社会中流行的婚姻模式既规训人们的行为,也规定人们的感情定向,同时也标识着男女之别。

男女有别首先表现在其所处的空间有别。空间作为一种重要的生存和发展资源,在今天得到了人们越开越多的关注。不同的空间标识着不同的文化范式和权利模型。乡土社会体现着人类传统农业社会的基本分工——男女分工: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分工决定了男性具有比女性更为广阔的生活和活动空间。费老在乡村的田野工作发现,男性们即使工做完了也不呆在家里,“男子汉如果守着老婆,没出息。有事在外,没事也在外。茶铺,烟管,甚至街头巷口,是男人们找感情上安慰的消遣场所”。相比之下,女性的生存空间则要狭窄的多。她们几乎只被限定在田间或家中。可见乡土社会中的公共场所或空间是男性专属的,女性的生存空间与他们的社会地位一般纤细,在这种男权社会中女性们几乎没有抗争,也不由得她们抗争。所以尽管在乡土社会中存在着如此不公的空间格局分布,也不存在男女两性间为空间的争夺。这种男性占据主要和主导生活和与空间的格局是男权社会中男尊女卑的重要表现之一,同时也在塑造和加深着家庭父权制的产生和发展。二者互为因果,在漫长的传统社会中成为社会权力衍生的主旋律。

男女有别其次还体现在男女的体验有别。两性间不同的生活空间和生活内容决定了他们不同的生活和情感体验。这一点在费老的《乡土中国》中并没有体现,但是郭于华老师在《心灵的集体化:陕北骥村农业合作化的女性记忆》中诠释了这一点。

先天男女两性的区别再加诸空间与体验的不同,使得两性间的移情困难重重,始终难以实现相互理解。男女间相互理解的匮乏同时也意味着相互间体谅的寒薄。所以古代的男性们紧随孔子的步伐高呼“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言论。对于男性而言,女性永远属于“他群”,具有气概和志向报复的女性被标注成“男人婆”,男女间的性别角色和性格分明。于是乎男女间的移情困境就成为乡土社会中众多制造男女间鸿沟的挖掘机中的一台。“在乡下,有情有意的是在同性和同龄的集团中,男的跟男的在一起,女的跟女的在一起……除了工作和生育上事务上,性别和年龄间保持着很大的距离”,这种在社会结构上同性间的结合和相处模式,使得中国乡土社会成为了一个费老所说的变态的同性恋社会。(作者单位:沈阳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费孝通.乡土中国[M].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2]侯钧生主编.西方社会学理论教程(第二版)[M].南开大学出版社.2007.

[3]郭于华.心灵的集体化:陕北骥村农业合作化的女性记忆[J].中国社会科学.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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